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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嘶……”
卫瑾宁褪却脚袜,脚腕骨肿大,一块骇人的青紫色。
她低下头,拿过手边药油,垂落的青丝拂过单薄后背。
因为脚伤,卫妈妈说于老夫人特意免了她今日上值,可在屋内好好歇息。
可她知道,不过是看在那晏将军的面子上。
卫瑾宁甚至都没看清他的面容。
今日为甚帮她,应当不是于老夫人想的那样,估摸着是于世子的友人。
未等她细想,“吱呀”的开门声。
卫瑾宁侧头,是绿檀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小瓷瓶。
目光顿瞬,绿檀举起瓷瓶,“我来送药。”
她将药往卫瑾宁身旁一搁,想了下,又拿起来,蹲下身子替她上药。
卫瑾宁与她同为丫鬟,怎会让她如此,弯腰扶住她,急道:“我自己来。”
她一急,人就要下榻站起。
绿檀反握上她手臂,微用些力拿开,从瓷瓶内取出一块白色的膏药,在掌心碾开,搓热,在轻轻拂上伤处。
她的动作青涩,却将交代过的每个细节都不落下。
“阿宁。”绿檀垂眼道:“于世子非良人。”
卫瑾宁错愣,声音很轻,像呢喃,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非与不非,如今下不了定论。”
绿檀没再说话,只是替她上完药后,又将她脚袜穿起,搀着卫瑾宁起身。
淡声道:“你的前程不能止于此。”
卫瑾宁心下疑惑,被她扶着一路走过长廊,绕过花园,到了初隐蔽的角落。
这处十分熟悉,正是她与于怀安常见的地方。
绿檀将她送到,什么也没说就退至远处守着。
是于怀安知晓她伤了,特意让绿檀送了药来见她吗?
卫瑾宁想着,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她微垂下头,听着身后渐近的脚步。
随即,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地面延伸至眼下。
卫瑾宁微弯眼眸,眼睑下两道卧蚕小巧精致,也变得饱满。
她回过头,欢喜的目光也来不及收回。
来人着一袭绛紫色华袍,五官凌厉,一双眼冷如严寒,气质锋锐。
正是晏将军。
卫瑾宁后撤一步,屈腰恭敬行礼,轻声道:“奴婢见过将军。”
从打发了于老夫人,又让人去给她送药,再悄然过来此处,晏执在见到她那刻的目光时,丝毫不觉麻烦。
可见佳人欢喜并非是他。
晏执眉峰倏地紧拧,本就狠戾的气息更重散开。
原本那颗慌乱扑腾的心,也顿然缓慢低下。
他看了眼垂着身子的佳人,春风拂去,乌发尾部轻扫过他衣袖。
晏执轻掀眼皮,薄唇轻启,“嗯。”
“谢将军。”卫瑾宁这才微站直身子,但头依然垂着。
绿檀带她来此不是见于怀安吗?
晏将军怎么在此,这不是她与于怀安才得知的地方吗?
等下于怀安来此,她该如何解释?
说是巧合?
可晏将军一介外男,怎在内院中?
卫瑾宁细想一番,恐绿檀在房内说的那句话,也是指的他。
带她过来也非是见世子。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往掌心收紧,正要抬眸张口。
晏执摆弄了下袖口,“卫瑾宁,你可知本将军名讳。”
卫瑾宁一愣,摇头,“奴婢并不知晓将军名讳。”
晏执眉头轻皱,观察她的神情。
“本将军表字可知?”
“不知。”
晏执面色平常,见她并非说谎,继而道:“本将军寻你想要问一些事,你若说谎,定不轻饶。”
卫瑾宁心里不由一沉,这是……
她膝盖跪地,低头下,“将军只问,奴婢定如实回答。”
“好好的跪下做什么。”晏执轻啧一声,似有不满,“起来答话。”
卫瑾宁有些惧怕的起身,她连头也不敢抬。
这副模样落入晏执眼中,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
心下说不出的烦躁,他想到梦中女子的年纪,问她:“你家中可有姐妹,或是与你一般大年纪的堂姐或堂妹。”
卫瑾宁父亲那边无亲友,母亲那边,与卫妈妈倒是有亲戚关系,她家中若是有很近的亲戚。
倒也不会入了奴籍。
她回道:“家中并无将军口中之人。”
“没有?”晏执垂眸凝她,似在打量,眸中闪过纠结,问出一句令卫瑾宁格外惶恐的一句话。
“那你可是已许了你家世子。”
话落,晏执又觉这么问不妥,可话已出口,哪有再收回之理。
卫瑾宁膝盖跪到一半,想到刚才他对自己跪下有不满,便抿唇道:“将军惶恐,奴婢断不敢对世子有非份之想。”
这地儿,谁知有无隔墙有耳。
况且,世子那边并不在乎,只是传到了于老夫人那,免不了会发生何事。
晏执自是不信,垂眸便瞧见乌发下雪白的一节颈间,如家中摆放玉瓷,漂亮而易碎。
卫瑾宁空咽了下,垂着头大气不敢出,见到地面上的身影渐靠,极淡的檀香气味逼近。
她有些慌乱,后退时用的扭伤脚腕。
顿时不稳,恍惚之际,浓厚的檀香味将她包围。
晏执是故意如此,手臂顿时将人搂入怀中,另一只手绕过她纤细腰肢带着力道贴近自己。
今日阳光灿烂,穿得都比较单薄。
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呼吸起伏都能察觉到。
连对方身体的温度,卫瑾宁也是格外清晰,不过怎地如此奇怪。
晏将军身上怎如末冬时寒冷。
想到此,她呼吸顿停,心口抑不住地慌乱跳动,脸颊温度迅速升高。
卫瑾宁还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
就连和于怀安相处时,手也只拉过几次,便快速分开。
现被他搂在怀中,还贴的如此近,她有些不自在想要挪开距离,头顶响起道低沉的嗓音。
“别乱动,莫再摔了。”
晏执低眸,便瞧到酡红的脸颊,微勾了下唇,松开手臂。
但并未让两人的距离拉开太远。
卫瑾宁气息紊乱,火烧般滚烫的温度在脸颊蔓延。
-
“见到了吗?”赵溯阳探着头追问晏执,“可是她吗?”
“我今日这事做的可不厚道,那丫鬟若不是,咱们明日摆桌宴席同怀安兄赔罪去。”
赵溯阳絮絮叨叨的说着,晏执回想着怀中的人。
那贴近时狂跳的心口,让他想起梦中所境。
也十分确信,梦中女子就是她。
他神色微恍,看向赵溯阳道:“她说并未许给于世子。”
赵溯阳愕然,“这……这她肯定不敢如实告诉你啊。”
“毕竟,毕竟这事也不光彩,她一个丫鬟怎好告诉外人。”
赵溯阳心里不禁泛起嘀咕,表哥梦中女子,难道还真是怀安兄的相好啊。
“外人?”晏执喃道,想到那春色满溢的景象,他轻嗤不屑,“我的人,怎能是外人。”
虽是这样说,可心底仍有股烦躁游动。
那欢喜的眸光合该是望着他才对。
于怀安,不配拥有。
他眸光渐暗,握着玉佩的指尖摸索着光滑玉面。
赵溯阳听着那句他的人,抿着唇摇头,默默在心里对好友于怀安道歉……
坐着马车一路回到公主府,乐安公主得到信,带着御医焦急地等在府前。
看到象征着乐安公主府的马车渐近,她眼睛不好,握着嬷嬷地手用力,“是我儿回来不。”
李嬷嬷瞧地真切,笑着答道:“是将军回来了,是将军回来了。”
乐安公主朝前走了几步,等着马车到府前,看着晏执完好无事下来,心才安下去。
她拿着大氅披在晏执身上,“快,快,叫御医给瞧瞧。”
“姨母。”赵溯阳拱手道。晏执立在一旁拱手叫了声母亲。
乐安公主眼眶通红朝赵溯阳点头,接着去到晏执近跟,关切地问:“儿啊,可有哪里不适。”
晏执扶着母亲,往府内走去,“孩儿已无大碍,母亲让李御医把脉瞧瞧即可放心。”
一行人走至堂内,李御医替晏将军抚脉,周围安静如针落可闻。
左右手各探完脉,李御医回话依旧如从前,并无大碍,只是从前伤势严重,余毒未清导致落下病根,需要慢慢调理。
乐安公主听到这话,急问道:“那我儿今日怎么晕倒?可是遭了什么歹计?”
她虽身居宅院,不爱出门,可从前后宫之事也了解甚清。
今日那远安侯府里去的都是什么人,打的也都是什么目的,她知晓甚清。
很难不联想到晏执身居高位,又逢圣上青睐,若是攀上了,便是享不完的富贵。
李御医摸了把胡须,道:“世子昏倒前可有遇什么情况?”
晏执抵拳轻咳,“没有。”
他一咳,乐安公主便吩咐人去讲汤婆子拿来,再添些炭盆来。
屋内已燃了炭火,温度正好,且男子比女子体热,赵溯阳和御医都开始出了层薄寒。
晏执拒绝,道:“不用如此,孩儿并非冷。”
他瞥了眼御医,“你们先退下吧,我和母亲说些事。”
话落,丫鬟等人都一并出去,并掩上屋门。
乐安公主不解,“你有何事?可是与你昏倒有关?”
“表哥找到了那女子。”赵溯阳在一旁道。
乐安公主看向晏执,见他点头,“那女子何人,家住何处,又是哪位官眷?”
晏执愣住,回想一下,正要作答,就见赵溯阳先她开口。
“那女子双十年岁,父母已故,家中无甚亲人,也非官眷。”
“这……”乐安看向李嬷嬷,像是纠结,“草民之女倒也入得了将军府,只是不知,为何仲照能梦到那女子。”
为何能梦到她,晏执也不知晓。
或许是前世的缘分。
“姨母,你问这么多,怎么不问问那女子可许了人家?”赵溯阳笑着看向晏执道。
乐安公主一愣,看了眼李嬷嬷后遂也望向晏执,紧张地开口:“那女子许了人家?”
若是真许了人家,她也不好叫人分开。
可自家孩儿经常梦见那女子。
她只盼没许人家,或拿些钱财富贵来……
晏执眼刀凌厉扫过赵溯阳,拱手道:“那女子并未婚嫁,只是远安侯府的一名丫鬟。”
赵溯阳脖梗僵直,本想再欲开口,又默默闭上嘴巴。
乐安公主皱眉道:“远安侯府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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