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赋

作者:长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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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月殇



      第一章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

      弦月站在阁楼窗边,借着淡淡的月光打量着风景。

      晚风吹动眼前的碎发,带了些许的凉意。她抬起枯瘦的手,紧紧地裹了裹披在身上的衣裳。

      眼窝深陷,唇色泛白,脸色惨白如纸,眼底似乎还有一层淡淡的黑影,使她看起来很是憔悴。

      她叹了口气,似是厌倦了皇宫这般辉煌浩荡的景色。

      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她没有回头看来人,只是听这陌生的声音,内心猜测应该是新来的宫娥。

      “公主殿下,今夜风凉,还是将窗户关上吧,免得染上风寒。”宫娥一边说着,一边将装着晚膳的食盒打开,将饭菜摆在桌子上。

      听到这四个字的称呼,弦月身形微微一僵,只觉得这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如此的刺耳,她冷笑一声:“晋国已亡,而今是大齐的天下,哪里还有什么永安公主。”

      “陛下吩咐过,三个月之后将娶您为大齐皇后,而在此之前,您依旧是前朝的永安公主。”

      大齐……皇后?

      弦月的瞳色瞬间黯淡了几分,睫羽颤了两下,在眼底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掩盖了眼底的苦涩。

      这皇后之位,她早就不稀罕了。

      弦月转身回首,屋内已经不见那宫娥的身影。

      三个月?她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她又望了望皇宫内华贵的亭台殿宇,眼瞳似乎被什么点亮了一般。

      照这病恹恹的身子来看,应该没几天可活了,如此的话,折腾一番又有何妨?

      弦月抬手抚了抚胸口,试着调动体内沉息已久的内功。她自小习武,轻功十分了得,虽然现在毒蛊入身,但若硬拼一下,说不定可以逃出皇宫。

      活动了一下筋骨,凝聚起体内所有的力量,足底用力,纵身一跃,径直破窗而出!

      寒风猎猎,身上薄如蝉翼的轻纱随风鼓舞翻飞,发丝恣意飞扬。身子轻得像一片羽毛,在夜空中缓缓坠落。弦月轻闭双眼,感受着长风在耳边呼啸而过。

      阁塔下看门的侍卫,正值宵夜巡逻的禁军看着她从空中坠落,无一不大惊失色。

      那一刻,宛如广寒宫的谪仙从九天之上坠落,跌入了这凡尘俗世。

      弦月趴在一座宫殿的殿顶上,气喘吁吁地酣笑,她知道很快便会有人追来,所以片刻不敢耽误地站起身,施展轻功跃过一间间宫殿,逃出了皇宫。

      直到身后听不见追赶声音的时候,弦月才放缓了速度,心里畅快至极。她从小居于深宫,被身份所桎梏,而后为萧承搭上一切,被他所牵绊,到最后一无所有,又被他软禁于宫中。

      不知不觉间,弦月走到了城外的花海深处,待至发现时,不由得愣了愣神。

      斑斓缤纷的鲜花,在晚风地拂动下微微摇曳,宛如花海中掀起的层层波浪。月华如水如纱,照在之上,使其多了一丝朦胧之美。

      弦月再没力气奔跑,索性倒在花海中央,大口大口呼吸着馥郁的花香,嘴角不禁微微勾起。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使苍白的面颊红润起来,她眨着眼睛仰望满天繁星,回忆不知不觉的被什么勾起。

      刹那间,仿似时光陡然流转,停在了六年前的那一刻。依旧宛如现在一般,她躺在花海深处,只见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翩翩而至,在日色下长身而立,不禁令她想起一句话——

      彼其之子,美无度。

      第二章

      犹记六年前的仲夏之夜,明月当空,星辰璀璨。

      她一路躲避宵夜巡逻的禁军,偷偷溜出了皇宫。她奔至皇城外的一片花海,宛如现在一般躺在花海深处,呈大字来回翻滚,畅快大笑。

      无际的花海中蝴蝶蹁跹飞舞,一个锦衣玉袍的贵族公子踏着皎洁的月光向她走来。

      只听他檀口轻启,声音宛若古琴般低沉:“在下萧承,敢问姑娘为何独自一人躺在花海深处?”

      看似是一场不经意间巧合的相遇,但仔细想来不过是一场经心策划的安排。可那时候的弦月还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生来命好,偷偷出宫竟还能遇见一个翩翩公子哥,而且还天真地以为这宛如话本子般的桥段,以为他是月老给自已选的良人,是上天给自己安排的命中注定。

      现在想来,真是傻透至极。

      “我……我是偷偷溜出宫的,不知道该去哪儿,就一路跑到了这来……”

      听她这么回答,萧承虽然知道她的身份,但还是微微眯起双眼,装模作样地问道:“宫里?难道姑娘是……”

      弦月也没有隐瞒,认真地回答:“永安公主。”随后,她思索片刻,抬起头看着萧承,眼中似装有万千星辰般的明亮:“我知道你,萧候爷的嫡长子萧承,我经常听父皇提起你的。”

      萧承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只是稍稍挑了挑眉,然后掀起衣摆,坐在弦月旁边:“哦?那陛下究竟如何提及臣的?”他的嗓音有些暗哑,静谧的月夜下似乎有些撩拨人心。

      弦月有些害羞地往旁边挪了挪,面颊微红,直至耳根:“就是常夸你年少有为,弱冠之年便立功沙场,前途不可限量,可保晋国数十年安宁什么的。”

      萧侯爷萧蒙,是晋国的开国大将,曾与晋王同生共死,齐心协力打下了江山。仔细算来,如今的晋国江山有一半都得归功于他,但不知为何却愿屈居于晋王之下,甘愿为其卖命效力,还让幼子萧承去边疆历练,使整个晋国上下都称其“忠良之辈”。后来弦时知道,那不过是他们谋权的一个手段罢了。

      屈居人下,不过是获取父皇的信任,让他以为自己从未有篡位之心;而卖命效力,更是让父皇彻底放下对自己的戒心;让儿子历练沙汤,是让他拥有过人的武力与毅力。

      而自己,只是他们手下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利用,可欺骗,可抛弃。一切被掌握在他人手里,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依然相信萧承对她有那么一点的感情,到头来却换了一个冷漠的背影和嘲讽的嗤笑。就连一丁点的怜悯都没有换来。

      “是你自己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脑海中不断地回响这句话。

      是啊,弦月一声长叹,就是自己当时愚蠢的要命,才会一无反顾地陷入虚情假义的爱情中,宛如看似极致温柔的漩涡,勾引着你靠近,却把你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弦月疲惫地睁开双眼,眼神毫无波澜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盯着自己的男子。

      他的眉宇间不再似从前一般温柔宠溺,而是多了一分杀伐果绝,多了一丝隐忍的怒气。极致俊俏的脸庞与当年并无太大差别,只是少了那份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萧承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眉头深锁,双拳紧握,语气仿似压抑着极大的怒火:“起来。”

      “让我再多看一会儿,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呢。”弦月语气平淡,毫无力气的说着,像是将刚才的力气都用光了似的。

      萧承并没给她选择的余地,伸出手抓住她枯瘦的手腕,径直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微微低下头唇瓣贴近她的耳畔,沉声道:“你没有选择的权利。”温热的气息在耳郭流动,明明是一个很撩拨人心的举动,但却让弦月感到非常的不舒服,甚至有些厌恶。

      她使出全部的力量将他推开,没想到萧承纹丝不动,反而把她自己推了去,摔在了一旁。弦月抚了抚胸口,喘着粗气,索性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萧承,眼神中满是嫌弃之色:“我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这个字似一把利剑,很狠地扎在萧承心中,他大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径直提起她的衣领,眼睡中隐藏着波涛凶涌的怒火,厉声道:“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我不会让你死。”

      望着他霸道恐气的样子,好像他很在意她似的,弦月冷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他,气势不输他半分:“萧承,我今日这般模样皆是拜你所赐,该得到的你都得到了,该抢的也抢完了,如今何必假惺惺地说这种话。你有什么资格可以掌握我的生死?你又凭什么说我的命是你的?难道你忘了,当初如果没有我,你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我告诉你,噬血蛊的毒无药可解,就连神仙也没有办法……”

      她每说一个字,萧承提着她衣领的手使用力一分,眼瞳的震颤便多一分。直至他的手指关节用力握至泛白,弦月也被他勒的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才松开手。随即将她抱在怀里,起身走出花海。

      盛开的花盏被他无情地踩在脚下,一路走过,花海摇曳间,只留下一条枯萎凋零的残花痕迹。

      第三章

      弦月醒来时,发现又回到了阁塔中。

      她勉强用胳膊支起身子,然后一点一点地蹭到床靠,半倚着身形,累得气喘吁吁。

      弦月轻闭双眼,用手抚着胸口,调息着体内乱七八糟的气息。连做这么点儿动作就累成这样,看来真是要离死不远了。

      听见开锁的声音,弦月又望向紧闭的木门被人推开,她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来人,只见是那名新来的宫娥。

      “殿下,您醒了?”宫娥双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过来,走到弦月面前,”这是陛下特意为殿下住备的药,说是能延缓噬血言的毒性。”说着,她舀起汤匙,欲将药喂给弦月。

      弦月未张开口,只是淡淡地盯着眼前氤氲的白气,目光空洞。

      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对他早已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是死是活,与他有何干系,又何必以血作药引,来吊着她这副身子呢?

      宫娥将药端过来的时候,弦月就敏锐地嗅到一丝血腥味,随后便立即明白过来。噬血蛊吸食体内精血直至将附体吸干,才会另觅新主。没想到萧承竟想将自己的鲜血以药渡给她,延缓毒性。弦目实在是想不通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折磨她吗?

      “我不喝。”她微微闭上眼睛,翻过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宫娥。

      “可是殿下,您也好歹为了自己的身子喝一点吧,您这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就算不为别人着想,也应该为自己想想。”宫娥依日端着盛满汤药的碗,声音毕恭毕敬。“奴婢曾听过一些关于殿下的往事,斗胆猜测,陛下如今心里还是有着殿下的,不然不会封您为一国之母,而且……”

      “住口!”弦月猛地坐起身,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将手狠狠一挥,径直打翻了宫娥端着的药碗。“他不过是心有愧疚罢了,何谈在意与否!”说完,她立即捂住心口,紧闭双眼,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岑岑。

      宫娥似是被弦月过激的行为吓到了,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惊惶地看着地上的瓷碗碎片和洒落在地的汤药。“殿下息怒。”她立即俯身跪在床边,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弦月缓了好一阵子,神志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调整了一下气息,哑声道;“你走吧。”声音在荡荡的屋子里回转,极尽无力悲凉与沧桑。

      “诺。”宫娥颤抖着站起身,迅速地收拾好了地上的一片狼藉,随即向弦月行了个礼,低头离开。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弦月的心绞痛了一瞬,她抬起手,将脸遮住,仿佛脱下了坚固的外壳,露出了柔软的内心,却依旧不愿软弱下去。向来挺直的脊背突然弯了下去,低沉的呜咽声从喉咙里发出,有泪水自指缝间流淌出来,在惨白的脸颊上蜿蜒出了两道悲伤的泪痕。

      她后悔了。

      她后悔不该爱上萧承,她后悔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她后悔为了他而舍去一切,甚至后悔六年前私自逃出皇宫然后遇见他......

      宛如内心最后一道防线被击溃,让她再也无法继续伪装下去,自欺欺人,露出了心中的满目疮痍与伤疤。那些她再也不愿意面对的,痛苦的,无法挽回的回忆瞬间袭来,犹若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让她措手不及且无法防御。

      弦月只觉喉头一甜,胸中气息汹涌翻腾,随即“哇”的一下,竟生生呕出了一口鲜血。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与挂在脸上的泪痕,脑中顿时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见眼前忽然一黑,五感识瞬间消失,意识也被片刻间抽离。

      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将她推向悬崖。感受不到长风在耳边呼啸,只能看见眼前的一抹光亮离自己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逐渐被黑暗包围侵蚀。

      犹若坠入无尽的深渊,让她觉得自己脱离了这个世界,从而跌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四章

      那是个寒冷的深冬,晋国京城银装素裹,到处透露出一丝安宁祥和的气息。然而魏军来犯,边境处处都是烽火的烟战事愈发吃紧,弄得上下百姓人心惶惶。

      萧承带领二十万兵马戍守边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弦月常与他书信往来,但大多收到的都是“一切安好,勿牵挂”,可见前线的情况有些不大理想。

      她实在是太过忧心,于是在一个漆黑寒冷的夜晚,将细软收拾好,连夜离开了京城。

      没有马车,没有仆人,弦月就这么一个人的跑了出来,独自北上。她不太识得路,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站到了萧承面前。

      堂堂晋国公主为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萧承竟一时不知该是开心还是生气。

      “我只是太思念你了,所以才过来的。”弦月伸出脏兮兮的手,将萧承的手紧紧握住,“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底烦的。”

      萧承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明天,我使送你离开。”他的另一只手藏在背后,紧握成拳,力道之大,手掌已隐浮出血丝,仿佛在与内心做极大的抗争一般。

      弦月要开口拒绝,忽听一旁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既然公主想要留下,那便留下吧。”她扭头望去,发现来者是萧侯爷!

      “承儿。”萧蒙轻唤一声,“公主此次私自出宫,咱们便得护她周全,若殿下有什闪失,为父不好向陛下交代。”随后他派人将弦月送入帐中,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掀开帐帘之际,弦月回头望了一眼,萧蒙拍了拍萧承的肩,不知在说些什么。只不过萧承的拳头却越来越用力。

      三个月后,北魏联合南疆,派死士潜入萧承的营怅,趁混乱之际给他下了噬血蛊。

      被下了噬血蛊的人,阳气越重,被吸食的就越快,死的便也越快,而萧承自小习的那门武功,便是有着至纯阳的内力,北魏就是算到了这一点,才会专门给他下噬血蛊,这样,萧承一死,萧家军定会军心不稳,军心乱了,那么传说中战无不胜的萧家军便会不堪一击。

      那时萧承奄奄一息,弦月来不及多想,直接将噬血蛊吸入了自己体内。

      一来,她是女子,天生的至阴之气可以克制噬血蛊。二来,她也自小习武,且与常人不同,她习的武功叫”冰魄”,可以压制它的毒性。

      看着弦月苍白的脸颊,萧承心头紧;“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你受苦。”

      他将她搂在怀里:“如果你以后发现这么做不值得怎么办?”

      弦月一笑:“为了你有什么值不值得的,我告诉你,与北魏的这一仗必须得打赢。你以后要是敢负我,那我一定不会愿谅你的,一辈子都不跟你说话,你记住了吗?”

      他将她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嵌入身子里一般。

      一个月后,晋国胜了,北魏递来降书。而弦月因为身中毒蛊不能远行,因此被送往一处偏僻的地方养伤。

      她躺在院子里的木椅上,每天过着十分平淡的日子,看云卷云舒,闻鸟语花香。

      院子在一片环境优美的山林里,除了她以外,只有一个萧承派来照顾她的婢女。

      在这里养了近两年的病,虽然用的都是尚好的补药,可弦月的身子还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这身武功恐怕要废了吧,她想。

      看着镜子里越来越凹陷的脸颊,和越来越苍白的肤色,她想,萧承应该不会嫌弃她的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外界的消息,仿佛被人隔绝了一般,弦月心里开始有些不安。她问身旁的侍女,可侍女又能知道什么,她不过是奉命行事,只能摇头罢了。

      弦月想独自回到京城,可奈何身子熬不住。被噬血蛊伤了根本,若换做是常人,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哪怕心里隐隐不安。

      又是一年大雪纷飞,终于有人来了,那些人弦月认得,是跟随萧承身边多年的亲卫,她急速前去,想问问外面的情况如何,萧承如何,为什么这些年没有人给她传信?可是下一刻,领头的那名亲卫却倏地开口,语气冷漠,不过短短几句话,却让弦月如同坠入冰宫。

      “晋国已亡,主上称帝,改国号为齐,特命属下护送公主回京。”

      寒风猎猎,她从未觉得如此刺骨。
      透彻心扉。

      尾声

      在黑暗中悠悠转醒,视线模糊,弦月只看清了个人影坐在床沿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你醒了?”那人开口问道,嗓音有些沙哑,似是许久没说过话一般,“我还以为你死了。”说完,他垂下头,像个孩子般束手无策。

      “我睡了多久?”弦月问。

      “半个月。”

      弦月神色一动,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关于我们的往事,从相识,到爱恋,从信任,到背叛,一直到现在。”她深吸一口气,“过去种种,皆如过眼云烟,我不想再去执着……”

      突然,弦月趁萧承愣神之际,抬手将他插在发冠上的玉簪拔下,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弦月!”

      萧承惊呼,眼睁睁看着她的伤口涌出黑色的血液,不断散发着寒气,顺着颈部蜿蜒而下。

      死亡是她最后的解脱,她带着满足的微笑,面色没有一丝痛苦,慢慢闭上了眼。

      那些事,重不重要,她都不要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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