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的盐

　　我们等着，等着，一直等到放学，记好今天的作业后，王亮开始收拾书包：“我要走了，你们四个人肯定可以。”

　　“你居然就要跑走了！老王，我对你太失望了！”杨旭转过身，试图按住王亮，我摆摆手：“他们不来就算了，我们也收拾收拾走吧。”

　　“既然老徐发话了，那好吧，暂时放过这小子。”杨旭握着拳头，

　　写完作业，打开诺基亚，陈可欣和马怡都发来信息。

　　“那个男的说他们来的时候，你走了。”

　　“我等了他一个下午，好吧。”

　　“不好意思，你应该知道了，我说过他了，他不找你了。”

　　“没事的，祝你们长久啊！”

　　有可能那个男生在和他的哥们说我是怎么样害怕，所以逃走了，在说着果然马怡选择他是对的，我庆幸他躲过一劫。

　　我依旧喜欢马怡，可能是喜欢，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所以好感格外让我痴迷，痴迷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说不想顶替那男的的位置是不可能的，我时常计划着，怎么才能将她夺来，却从没有付诸实际，可能与其爆发激烈的竞争，使我有可能被更多人知晓失败相比，我更喜欢安静的看。一个学期后，他们分手了。

　　体育课自由活动，我们五巨头溜进体育馆，霸占着整个场馆打篮球，张凯文迈着沉重的步伐冲向杨旭，杨旭高高跃起将球扔给孙轮，随即和张凯文重重撞在一起，孙轮晃过王亮的防守，向篮板冲来，我斜插断球将球传给杨旭，王亮冲上来，与杨旭撞在一起，两人双双倒地，杨旭从地上蹦起来，立马捡着球投向篮筐，球进了。

　　“帅啊！”我，孙轮和张凯文夸赞，突然想起来王亮还躺在地上。他抱着脚，坐在地上，表情痛苦，我们上前时，他的脚踝已经肿起来，红红的。

　　“扭伤了！我去帮请假，你俩扶着去医务室！”我说着跑向操场，

　　“王亮，不要紧张！没事，就是扭伤了，很快就好了。”孙轮摸着王亮的脑袋，

　　等我在教学楼楼梯口找到他们的时候，王亮被杨旭，张凯文一左一右扛着，准备上楼梯，

　　“老王！不至于吧，那么疼啊？”杨旭看着王亮扭曲的脸说，

　　“我们要继续开始蹦了！”张凯文说着看向杨旭：“一，二！三！”

　　两个人扛着王亮开始往楼梯上跳，

　　“他们是跳着回来的，哈哈哈，王亮一直让把他放下来。”

　　下午，王亮请假去医院了，第二天一早，王爸推着轮椅，王亮拄着拐杖从楼梯间上来了，我碰巧遇到他：“叔叔好！这？”

　　“骨折了！我靠！”王亮尖叫着，他的脚踝撕裂性骨折，之后的两个月，他去卫生间，放学，上学，我们四个轮流搀扶，总算是等他好的差不多了。

　　初三，临近中考，家长们的联系也愈发多起来，王爸总和我妈妈说唐婉不错，遇见唐婉时，也总是夸她，当我们四人面对王亮时，总开他和唐婉的玩笑，唐婉通常装作没听见，王亮则是跑到教室后面，不听我们说。为什么总是我妈妈出现？因为所有学校活动，家长会，我的成绩，只有妈妈参加，只有她关心，我爸对这一切毫不关心。

　　马怡分手后，我再次试图追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送了她一本《次第花开》，可能因为我初中开始喜欢看这类书，那本书被退了回来，随行的还有一张纸条：你很好，但我们不适合，对不起。

　　陈可欣来我们班找我，看我一脸呆滞的坐在窗户边：“没事，不要难过，追女生就这样，你那本书要不给我吧，我妈前段时间还说她想看的。”

　　“真无语了，姐，你拿去吧。”

　　陈可欣因为恋爱的问题陷入苦恼，她说了好多，我却没听进去，隐隐约约是两个男的为她而反目，她喜欢其中之一，但又和另一个关系不错，只有一句话我听见了，我们班一个男生和我表白被我拒绝后，又去和马怡表白了。

　　回家的路上，妈妈在放汪峰的《大桥上》，我看着车水马龙，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因为这种感情而哭，我那时候不知道，这种时候，在以后会很多。

　　妈妈看出来我的不对劲：“考得不好啊？不对啊，你就算是考得不好也不会哭啊，而且这次模拟不是班上第六嘛，不算不好啊，有人欺负你了？应该不会，你不会是表白被人拒绝了吧？”

　　我点点头，

　　“哎呦，可怜的哦，谁啊，拒绝我宝贝儿子，怎么回事？”

　　我和妈妈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事，哭吧，哭吧，哭完就好了。拒绝就拒绝吧！可能你不是她喜欢的款。”

　　一学期后，我终于放下了，她和那个给陈可欣表白被拒的男生在一起了。这种感觉是奇妙的，虽然总是会将那段时间翻出来品味，却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的，我会被她吸引目光，却知道我们完全没有可能在一起，我并不比那两个男生差，甚至很多地方我自认为是远远超过，看不对眼，或者，我有什么致命缺陷，让她完全不感兴趣，完全没可能的事，我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

　　唐婉的追求者络绎不绝，因为我追求马怡的失败经历人尽皆知，他们也愿意和我分享想送给唐婉什么礼物，可能这就是失败者的共鸣，还有一个原因，在破坏小熊后，我赔礼一本书后，我和唐婉的关系从沉默转变的渐渐熟悉，虽然只是不多的几句话，我生日时，她送了一本指环王样式的笔记本。
　　“知道你喜欢这个，特意挑的！”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是上学来不及了，在门口书店随便拿的，很幸运的在显眼位置有一本，而且她都不记得送了我这本笔记本，我一直用它来记录。

　　杨旭暗恋唐婉，王亮和张凯文隐藏的很好，虽然王爸提到唐婉的次数更多了，但他自己没有动作，孙轮没有喜欢的。杨旭却不讨厌王亮，也不讨厌王爸，很多年后，他和我说：“唐婉是白月光。”

　　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自己会表白成功，也就在一旁默默欣赏了，够体面，比起我，我可能是个笑点了。过去很多年，陈可欣和哥们们还拿《次第花开》来开我玩笑，不过这确实是一本好书，虽然我只看过一遍。

　　我，王亮和唐婉参加了红色主题故事会，唐婉作为学校代表，参加了那年在城市举办的青奥会，在对马怡失去悸动后，我又重新审视自己对唐婉的好感，但我觉得她太优秀了，何况我可能再次吃闭门羹，也学着杨旭一样，默默隐藏了。

　　初三的学业变得尤为紧张，杨旭的睡眠也少了，我一模二模没考好，没法获得中考的优惠政策，不愿意滑档，不愿意住校的我，最终填报了一所不那么喜欢的高中，中考成绩出来后，我在班级第二名找到了我的分数，王亮班级第一，同时也是全校第一，唐婉第三，他俩去了我想去的高中。杨旭，陈可欣和孙轮没有发挥好，成绩不理想，但孙轮的高中离我很近，这给我不安的情绪一丝慰藉，我开始恐惧改变，开始恐惧周围一个熟人都没有。
　　毕业时，我拿着一本书向同学们要签名，我没有准备那时候流行的回忆录，五人帮穿着西装在班级门口合影，笑得很灿烂，那时候我们发誓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手机在这时亮了，照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个陌生人给我的微博发来信息：“你们如果那么情意浓浓就捆死吧！不要出来祸害人了！”

　　“您好？您是？”

　　“姜祺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没有啊？你是他男朋友吗？”

　　“是我，她已经失踪一天了，问了她好朋友也不知道在哪里，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的，我可以帮你问问。”

　　“好的，不好意思。”

　　“没事的。”

　　和我在一起时，我对她的失踪也是出离愤怒的，我点开姜祺的微信,

　　“你男朋友找你都找到我这里来了！你快点回他！”

　　过了很久，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姜祺。

　　“文文！他找你干嘛？”她的声音显得很急：“我现在真的有事，很急，你跟他说不要找我了。我要挂了。对了，你确定不想和我复合了吗？”

　　“我确定，你在做什么？”

　　“我得挂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

　　我和她男朋友说明了情况，他也显得很着急：“我腿跌断了，她来看了我一次，然后回去今天就没消息了。我要去找她，但我现在在医院，我得坐火车过来。”

　　“你们好好沟通吧！腿脚不方便你不要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再跟我说吧。”

　　第二天一早，起床看书，发现她男朋友在早上六点给我发来信息：“我到这里了，她还没回我信息。”

　　我没有回答，直到晚上六点，吃完饭，准备开始夜间学习，手机亮了。

　　“我真没辙了，我在她家楼下站了几个小时了，我后来好不容易上去，发现她租的房子没人，我真的需要找到她！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求你了！”

　　“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

　　“我还在这里，我在问她朋友，她说她不想见我，她朋友说她可能参加聚会去了。你能不能来接一下我，我腿真疼了，我要崩溃了。”
　　“行吧，你等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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