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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两人好容易集到了28个赞,如获大赦,终于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于白沙不愿再看朋友圈里大写的嘲笑,真闹心,澈然好淡定——他狠狠地无声地呲了一下牙。这是一个大的路口,薄薄的空气被车水马龙搅得湿漉漉,澈然走过这么一遭,才觉得涨热的胃部好受一些。
又到了那一条黑沉狰狞的小街,他们的身影与悬铃木一齐隐匿其中,衣物摩擦的簌簌声,还有风揺响黄叶的哗啦声。
澈然迅速瞧了于白沙一眼。
于白沙的手在口袋里,澈然这么瞧见了,有一就有二!于是故态复萌,他好熟练,将手伸进了于白沙的口袋,紧扣于白沙的十指,真诚道:“我怕黑。”
于白沙:“嗯,好的,随便吧,随便牵。”
-
回到家,外边有盏小灯虚虚地亮着,外婆的房门紧紧闭着。于白沙知道外婆要休息了,他将食指放在嘴唇面前,嘱咐澈然:“嘘,我们轻声一些。”
澈然当然乖乖的,他紧紧跟在于白沙身边:于白沙给他拿了双小鲨鱼拖鞋,他穿上;于白沙要脱下澈然的外套挂衣帽架,他伸手;于白沙给他调整了热水器的温度,他拿了一身睡衣去洗澡。
睡衣似乎有点小?澈然的脚裸和手腕露在外边,几公分,但是不碍事,这应当是于白沙的旧睡衣,他狠狠嗅了一下,有淡淡的柠檬香薰味,夹杂一丝樟脑丸的气味。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打开窗户给浴室通风。出来看见于白沙趴在床上玩手机,小腿翘起来,落了一截睡裤下去,形状姣好的小腿和足踝晃晃荡荡,莹润的脚趾背对着澈然。
澈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于白沙听见来人的声音,从趴下去的姿势支立起来,衣领淌下去半截,左侧锁骨明晃晃地扎在睡衣里头。他似乎发现衣服乱了,伸手把领子整了一下。
“你洗完了?”于白沙盘坐在床上,“那我去。”
澈然颔首。
他听着淋浴间稀稀落落的水声,于白沙的床单是湛蓝色的,滚着沐浴乳和洗发水的木质香味,床头除了各色的毛绒玩具,还摆着两只整整齐齐的枕头。澈然砸扁了其中一只。
他很有身为客人的自觉,只是安静地坐于床脚一隅,没有乱动。不过眼神不太安分,他注意到玻璃窗前倚立一只画架和画板,折叠椅上面搁着透明铅笔盒。
澈然倏地想起于白沙极其出色的绘画天赋,若有所思。
于白沙也出来了,他撇见澈然没吹头发,把吹风机丢过去:“给,小心感冒。”
他是这么嘱咐澈然的,对自己倒没有多上心了,毛巾绕过脖颈,这么随意地一搁,防止水珠落下来打湿领口,就不管它了,他窝进椅子上翻着一本厚书。
澈然吹完头发,回到于白沙的身边,“你不吹吗?”于白沙心不在焉地应了,懒得吹,累。怎么可以?澈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叹了一口气,书桌旁边就有充电插口,他将吹风机位移回来。
“我帮你吹。”他自然地给于白沙吹头发。
于白沙此时是一只炸毛的猫,澈然的手触及到他的头发,熟练的拨弄起来,他整个身子愈发僵硬,脖子石化了,头皮麻酥酥的,有些痒,热风柔情蜜意地扫过每一处,于白沙的耳边是轰隆轰隆,沉默是张大嘴,把于白沙的嘴巴吞噬了。
澈然微笑着,他也没有说话。
他见着于白沙难耐地弓起身子,把毛巾去除掉,一只脆弱的细白的脖颈剥脱出来,像煮熟的鸡蛋白,于白沙的眼眸像鸡蛋清,一层雾朦朦胧胧附着进去,头皮上的神经太敏感,太敏感!于白沙曲起腿,闭着眼睛,呼吸间露出一截红舌尖。
澈然终于将头发吹完了。
这两个人都心怀鬼胎,于白沙继续看那本砖头厚的书,《你会写议论文吗?》,哈哈,于白沙当然不会,这本书是怎么编来的这么厚一本?文字从他的眼睛进去,从耳朵出去了,从皮肤出去了,从嘴巴出去了——他问澈然:你语文作文能考多少分?
澈然思考片刻:“55分吧,上下浮动,挺不稳定的。”
什么浮动?浮什么动?55分该怎么浮动?于白沙要气笑了,他作文要往上“浮动”个十分,才差不多能拿个55吧。于是苦大仇深地继续盯着看,澈然好笑地看过来,他正做一册物理题,现在这一道大概看了十分钟:一笔都没写。
澈然想了想,他伸手捞过于白沙的书,看着于白沙愣愣地呆在原地,翻过几篇看了看,伸手折了几页,然后还给于白沙:“先应对期中,你背会这几篇的差不多了。”
“学习起三个小标题,开头结尾干脆背一段磨得精的,”澈然指点到,“字再写好一些,不跑题,50分问题不大。”
于白沙一骨碌爬起来,他如获至宝地把书捧回去,细细看了眼,确实是几篇综合性和泛用性很高的文章。
他今晚先背了一篇,不想坐在椅子上了,于是窝进被子里面,露出一双圆钝的杏眼,水凌凌的,澈然看一眼,勾得他也坐不住,把物理题一合,干脆地躺到于白沙身边。
这时,澈然的手机亮起来。澈然抬头一看,愤怒的澈明朗已经看见了他和于白沙的朋友圈,两人扔下弱小可怜澈明朗跑出去玩了!
澈明朗:我讨厌你[愤怒][愤怒]
澈明朗:你不是我哥哥了
澈明朗:除非明天给我带回来我想要的那个乐高模型[呲牙]
澈然:……
于白沙忍不住笑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澈然先困了,于白沙就将大灯关了,留出一盏柔和的小台灯。
澈然没了声音,他睡了吗?于白沙想。于是稍微向那一侧靠了靠,台灯的光浅浅镀了一层在澈然脸上,他真的睡着了,眼睛闭得很安稳,呼吸声清清浅浅,嘴角还是勾着的。
于白沙看了又看,伸手戳戳他的酒窝。
他终于也打了个哈欠,被子里温暖静谧,于白沙也有些困了,于是像水一样流淌进被褥里,伸手按灭了台灯。
他睡不着,翻过去又转回来,脑子里面不停歇地琢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澈然睡得近在咫尺,很能感受到一团微妙的热源在身侧。
两人盖了两床被子,于白沙撇过去一眼,想起来晚上澈然牵了自己的手,是什么感觉来着?不确定,有些忘记了,他真想再牵一次。
某人有贼心没贼胆。
他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个身,面向澈然。
忽然,也许澈然睡得不太安稳,他咂咂嘴,胳膊和腿热得从被子里伸出来。于白沙对于危机的预知感真是迟钝得要命——他一动不动,任由澈然伸手搂住了于白沙的腰,脑袋抵在他的脖颈,腿压上了于白沙的被子。
于白沙:……
天啊澈然你知道你的睡相多么差吗!
于白沙僵得一动不敢动,刚刚还只是“近在咫尺”的呼吸,现在这气息已经喷洒到了他的脖颈,滚烫,灼热,澈然犹嫌不满足,他将于白沙往怀里更深地嵌了几分。
于白沙木了。
这算什么?喜欢的人留宿,半夜把他搂在怀里?到底是谁趁人之危!上次好歹是于白沙早晨清醒后才发现两人乱做一团,而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看看澈然安详的睡脸,可是要于白沙该怎么睡?
于白沙睁着眼,自暴自弃了,他的胳膊不知道放在哪里,干脆依葫芦画瓢地抱住了澈然的一只手臂。
过了许久,实在太困,于白沙撑不住了,就着这个奇怪姿势睡着了。
他的呼吸趋于平缓,安然过了十分钟,澈然在心里数着秒,确认于白沙真的睡了,才愉快地睁开眼睛。
澈然当然没有睡着。
他装得真是好辛苦,不过这辛苦也不算什么了,澈然的嘴角完全下不去了,就着清淡的月光,他用眼睛描摹出怀里的人。于白沙似乎想以毒攻毒,抓着他的手臂,无所谓的,澈然乐见其成,于白沙想抓什么?当然随便。
已经是凌晨了,澈然轻手轻脚地慢吞吞拖走于白沙身上的被子,终于能不隔什么地碰到于白沙本人,他依旧搂着于白沙单薄的腰,将于白沙往自己的胸口带了一带。
一夜好梦。
-
隔天清晨。
于白沙木木地看着临阵脱逃的被子。
?
好好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为什么不翼而飞?他百思不得其解,盯着澈然的圆圆脑壳,两人挨得极其紧密,澈然的胳膊比昨晚更过分,他的手虚虚隔了于白沙睡衣那层布料,仿若无物一般贴着于白沙的腰。
澈然还是睡得很香甜,于白沙已经要吐血了,不是,不是?如果说澈然的睡相差,那确实是真的,但是睡相差的人能够一整晚都一动不动的、不换个姿势吗!
于白沙不得而知。
这时,澈然似乎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下,于白沙宕机,他当机立断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还安然地睡着。如果两人这么缠在一起时,一齐睁眼对视,他都不敢想那是怎样一副尴尬的局面。
澈然醒了吗?于白沙竖着耳朵听了片刻,没动静了,真是不太确定。那么他还能动吗?也不太确定。
于白沙紧紧地闭着眼,不管了,谁先睁眼谁尴尬,窗外都没有阳光进来,时间一定还很早,他不如再睡一觉。
他不知道,澈然迷糊地睁开眼睛,澈然一晚没睡实,于白沙在他怀里滚来滚去,头发都滚乱,他将于白沙捉回来一百次,最后把他钳制在臂弯里,还意犹未尽地摸摸于白沙的腰。
澈然醒了,却没有轻举妄动。他稍稍看了眼于白沙,嘴角压不住的笑:
于白沙眼皮巍巍地颤动,装睡技巧好不高明,澈然一眼就能发现了。澈然忍耐着,自己一点不动,而于白沙大有一副“别想让我睁眼”的意思,不知不觉在自己怀里又睡着了。
澈然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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