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处来

　　阿瑶：“哥哥……你想干什么？！”

　　女娲手里多出一样东西，是异宝，是与谢昆给阿瑶看的那块一模一样的异宝。

　　女娲一把将异宝打入阿瑶体内。

　　阿瑶瞬间感觉全身血脉逆行，灵气乱窜，竟然是和之前结丹时相同的反应。

　　阿瑶瞳孔转为金蓝色，无数红色裂痕在她皮肤爆裂出来，耳朵在变尖，手掌衍生出锋利的尖爪，她开始幻化虎形。

　　女娲说：“若是那些修士看到你这副模样，他们会不会想杀了你？你哥哥呢，他会选择杀你还是保护你，让自己落个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阿瑶强忍痛苦，“你究竟想干什么？！”

　　女娲回头看了眼阿诚，继续对阿瑶说：“他是水生子，喝了他的血，可以阻止你幻化虎形，你不用痛苦，妖族的身份不会暴露，你哥哥也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不妨试试？”

　　异变越来越剧烈，阿瑶无暇回答女娲的问题，只顾着全力压制身体的异变。

　　女娲将阿瑶的软剑抽出，走到阿诚面前。

　　她对阿诚说：“她与哥哥一起生活了八年，情深谊长生死相托，你和她相识不过几月，论远近亲疏，你怎么比得过？她最后还是会为了哥哥杀了你的，你多为自己想想啊。”

　　女娲把剑塞入阿诚手中，阿诚低头看着手中的剑。

　　外面的打杀声愈演愈烈，女娲越笑越甜，而阿诚久久不言。

　　女娲温柔地看阿诚，“这么难选择吗？时间不多了。”

　　阿诚还是没有回答。

　　女娲叹气，“罢了，罢了，我去外面看看。”

　　临走的时候，她回头说：“快点选哦，异变不消除，她会死的。”随后解开阿诚与阿瑶身上的禁制，飞了出去。

　　一得自由，阿诚冲过去抱住阿瑶。

　　阿瑶全身是汗，抖到不行。她声音虚弱，对阿诚说：“你走开，不要靠近我。”

　　阿瑶现在只觉得阿诚很香，那香味充斥鼻腔，激得她獠牙生长。

　　阿诚不肯不放手，阿瑶一口咬伤自己的舌头，换回一丝清醒，她挣扎着要往外面跑。

　　阿诚一把拉回她，“不能出去。”

　　阿瑶哭了。

　　阿诚抱住她说：“别怕，我带你走。”

　　阿诚施展御剑诀，带着阿瑶飞出女娲石像的口。

　　外面烟气弥漫，看不清下面的情形，只听到刀嘶剑鸣，杀声震天。

　　阿诚不管这些，只带着阿瑶不断高飞，离开这里。

　　阿瑶颤颤巍巍，全身发抖。她全力后仰着脖颈，不碰到阿诚，不住地说：“放开我，你放开我。”

　　阿诚抬手划破自己的侧颈，鲜血流出来，香气更烈。

　　他扶起阿瑶，把她按在伤口上。阿瑶不愿，她扭头抗拒。

　　阿诚抱得更紧，他拍着阿瑶的背，“没关系，就一口，一口我死不了的，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体内的异变已烧得阿瑶无法压制，她大脑灼热模糊，只有身前一片清凉。她再也控制不住，一口咬上那片温柔。

　　阿诚紧紧抱着阿瑶，体内的鲜血迅速流失，阿诚渐渐昏迷，控制不住飞剑，双人坠入云里……

　　-

　　大战告捷，修士们一举攻破女娲城，杀妖无数，也惩灭了无数人间的叛徒。

　　带头的谢昆一战成名，修为升至归真境，一时间风头无两，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谢昆来到地牢，这里关着此战最大的祸首——女娲。

　　女娲被贯穿琵琶骨锁在玄门特殊加持的石架上，可她表情未见丝毫痛苦，见谢昆来，她笑说：“看，蝴蝶。”

　　蓝黑相间的蝴蝶，在幽森的暗光中翩然飞舞，它无声无息，穿过黑暗，朝天窗飞去。

　　谢昆未看蝴蝶，他来到女娲面前，认真发问：“前辈，阿瑶在哪儿？”

　　谢昆知道，凭借自己的修为，根本无法抓到这位城主。可这位城主和他打了一阵后，突然束手就擒了，也不管她城里的那些人和妖，任凭修士们抓捕屠杀。而谢昆搜遍整个女娲城，也没找到他妹妹阿瑶。

　　女娲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就是阿瑶的修士哥哥？”

　　谢昆点头：“是。”

　　女娲饶有兴致地说：“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细算起来她还是你的仆人，这么微不足道，何必管她？”

　　谢昆拧眉，“她对我很重要。”

　　女娲追问：“重要到可以放弃一切？名望？身份？甚至性命？”

　　谢昆抿唇未回答。

　　女娲见状笑了，“我给你讲个故事。”

　　谢昆：“时间紧迫，还请前辈直接告知阿瑶的下落。”

　　女娲不理他，自顾自地讲起来。

　　很久以前，在还没有女娲城的时候，那里是一座火山。

　　火山孕育着蓬勃的灵力，可这些灵力灼热暴虐，常人不可靠近，但是这样灼热的灵力孕育出了一种火红的花朵。

　　这种花朵虽然有剧毒，但是蕴含的灵力异常丰厚，若把这种花炼成灵药，人族服食之后就能获取灵力。

　　人们称它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有毒，修士们抓捕其他犯错的修士去种植，采摘，炼药。

　　女娃就出生在这样的炼狱。她出生的时候，满眼尽是红色。亮红色，朱红色，暗红色，是岩浆，是花朵，是血。

　　鞭打与呵斥，是女娃最先听到的声音，最先学会的语言。死亡是司空见惯的事，可她活下来了。

　　有个人，他照顾着她，教她识字，告诉她外面有其它颜色，天空是蓝色。

　　她便生出了自由的念头，幻想总有一天出去，看看那片蓝色。

　　后来那人死了，毕竟，死亡是司空见惯的事。

　　女娃眼里流出了东西，咸咸的，是泪。她在泪里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另一种感情——恨。

　　她变得乖巧，恭顺，贴心，她招人喜欢。

　　她有了上山送药的机会，她看到了天空。

　　蓝色，淡淡的，真好看呀。

　　她明白了恨，恨就是竹帘后轻轻挥手让她退下的那个人。

　　她偷偷学术法，等待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火山爆发。

　　大家混乱逃跑的时候，她冲上高台，一举把那个修士杀死。

　　修士死后，她血脉觉醒。

　　原来她是修士和蛇妖生的孩子。

　　那个一直教导她的人，就是修士，就是她的父亲。

　　人妖混血的孩子通常具有人妖两族的特点，比如会天生具有妖的灵性，同时又像人的小孩一样可以被教化教导非常聪明。

　　然而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成年之际，人妖两族的血脉会开始不断对冲，如果无法平复相冲之力，这个孩子就会发狂而死。

　　而平复的方法，是弑亲。

　　只要亲手杀掉父亲或者母亲其中的一方，父族或者母族的血脉就会消失，从而完全转化为妖或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娃大笑，坐在熔岩肆流的火山上，坐在鲜血肆流的尸海里，她笑了。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他教导她，培养她，还让她恨他，杀了他，而这么做的原因竟然还是为了保护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荒谬了！太可笑了！！

　　女娃哈哈地笑着，她恨不得将体内的骨血全部折散打碎还给他，不做他的孩子。

　　为什么呀，到底为什么呀？

　　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修士，到底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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