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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炎舍逆鳞救青遥
自从替月凌翻案后,司法帝君便闭了关,谁也不见,甚至连天帝都拒之门外。
修竹正打水、和面,做桃花糕,三七则翻墙进了神明司,她经常来找修竹,因此十分熟悉地形。
三七溜进后院,撞上正在捡桃花瓣的修竹,只见他半蹲着捡起地上桃花,装进篮子里。
好啊!原来做桃花糕的桃花竟是掉在地上的,三七登时有些愠怒,她一把揪住修竹的耳朵:“好你个修竹,敢给姑奶奶吃脏花瓣!”
修竹抓住她的手腕往下拽,“哎呦——姑奶奶,你轻点——耳朵要掉了。”
三七这才不依不饶地松开手,“说吧,你这脏花瓣是给谁吃的?”
修竹抿嘴一笑:“我吃的,我吃的,别浪费嘛。”
三七转过身去,不理他。
“又怎么了,姑奶奶,这花瓣真得不是给你吃的。”修竹提着篮子,揪住她的衣角,往后拽。
三七撇撇嘴,她可不是因为这个恼火,修竹这个竹木脑袋,也琢磨不明白她为何恼火,算了,她还是明说吧。
“你为何不去找我?”三七转过身来,双手环抱于胸,怒气冲冲,“都三日了,我等了你三日。”
修竹摸摸后脑勺,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他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我家主子闭关,得有人守着嘛,这不,我本想着做些糕点,给你送去,没想到你就来了。”
三七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青遥吩咐她的,便岔开话:“你家主子,何时出关?”
“嗯……”三七思索着,摇摇头:“这哪知啊,我又不是主子肚里的虫子。“
三七抬起脚,猛踩在他脚背上,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修竹“嗷”一嗓子,抱起脚来,在原地转圈,这女人呐,真是阴晴不定。
三七气鼓鼓地回到瘟神庙,青遥早就在庙门口等候多时了。
“三七!”
三七这才停下脚步,她搓着衣角,委屈巴巴:“主子,三七没问出来。”
青遥拍拍她的肩膀,“你先回吧,本神亲自去一趟。”她刚抬起脚,心骤然停了一下,顿感周身不畅,像是血脉郁结了似的。
不过方才的不适也只是一瞬,许是近日来过于操劳,身子乏累些,她这么想着,便踏上了云雾。
自从天诛台一别,她已有五六日没见着赤羽了,也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只能说是一种被万虫撕咬的心绪不宁。
熔心还没找到余下的四颗,而神域使者令却要她先相助于赤羽,再一起寻找熔心,但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天界有一颗熔心,在太微手中,这也是为何,她一定要相助于赤羽,查月凌案。
但月凌案却因念无瑕的死而草草结案,死无对证不说,连赤羽也因受挫而闭关。
她不能继续等待下去了,她要做点什么,哪怕让赤羽重新振作也好。
青遥一路上都在思索该如何劝解赤羽,不知不觉已来到了神明司府。
这时,一团云雾跟了上来,云雾上是一白虎,白虎背上立着一玄色斗篷,来者正是苍炎。
青遥看见他,他亦看见了她。
苍炎勾唇一笑,招手道:“青青,过来。”空气中莫名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青遥的心跳如雷鼓般“咚咚咚”狂跳个不停,此刻,她认定他是狐狸精转世的妖孽,是会偷心的贼。
青遥脚尖向前,挪动了一步,片刻后,她恢复了理智,“太子殿下,本神不叫青青。”
她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这种不该有的情丝,必须快刀斩断它。她摸了摸心脏,里面仿佛长出一棵树苗,撕裂般的疼痛下,她明白,是情土发了芽。情土一旦发芽,便是长出了情根,只是她的这棵情根还很脆弱。
青遥恍惚着,难道她真得动了情?她望着眼前人,不禁落下一滴泪来,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打在她的手背上。
为何会落泪?她抹去眼角的泪痕,怔愣在原地,她的心极具收缩着,好疼,心好疼。
原本只是想要逗弄她的苍炎,终于察觉出她的不对劲,他从白虎背上跃下,扶住她的肩膀,她歪斜着倒进他的怀里。
苍炎温暖的臂弯,令她不再那么痛,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沁入心脾,她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你怎么了?”苍炎瞧着她面色苍白,突然心急如焚,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是滚烫的。
这是他第一次慌乱无措,他害怕极了,不断地为她注入灵力,不断地唤醒她的神志:“青遥,别睡,青遥……”
如今,杀母的仇人奄奄一息,他本该是高兴才是,却为何会难过呢?或许他根本就不想她死,他希望她活着,然后慢慢地折磨她……
青遥全身上下并无致命伤,但为何会虚弱至此?
“白虎,你继续盯着神明司,本殿去去便回。”
白虎无奈地点点头,主人为了这个女子破了太多例,它也就见怪不怪了,毕竟爱就是如此难以控制。
苍炎将她背在身上,一路寻到仙医住处。
——————
仙医为她探了灵脉后,脸上愁云密布,长叹道:“上神,曾拔出情根以致灵脉受损,如今情根又长了出来,灵脉再次受损……”
拔出情根……苍炎怔住,拔情根无异于剜心之痛,她怎么能受得了?
苍炎眉头聚拢,语气中的冷漠也淡去几分:“救她,救不活,你便替她去死。”
仙医面上虽未露出半点怯意,但内里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不是为难他么?
他又不想告诉他,瘟神乃神魔之体,情根生长又需神力与魔气融合,它们灵脉相冲又相谐,实在难以修复,这就如同断了的线,根本找不到另一头,怎么接上呢?就如同冰与火要如何相融呢?
苍炎看仙医不仅迟迟未回应,还停下了疗愈术,想必是十分棘手。
“你需要本殿做什么?”
仙医摇头。
“仙草还是仙药,只要你开口,本殿自会给你取来。”苍炎以为他没听懂,便又说得清楚些。
仙医突然“扑通”跪下,面露难色:“太子殿下,小仙治不了。”
“怎会治不了?”苍炎疑惑不解,只是灵脉受损而已,修复便是,怎会回天乏术?
“小仙跟您实话实说,瘟神乃神魔之体,灵脉异于常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仙医哭丧着脸,不断叩头。
苍炎虽震惊一瞬,但立马恢复了理智,他抓起仙医后脖颈,狠厉道:“此事绝不可与他人提及,若多说一个字,本殿要你永堕无间。”
仙医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地点头:“小仙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多说一个字。”
自古以来,神魔不两立,此事不只危及青遥,更是天界之耻。
苍炎脑中闪回一些片段,大地神霖青与地魔兽生情,被剔去仙骨,扔下无间地狱。
霖青与青遥都有一个“青”字,细细想来,父帝总是一口一个女魔,难道她与霖青……霖青与地魔兽是有个女儿的。
苍炎不再敢往下想,当务之急,是修复灵脉,他松开仙医,“出去守好这里,任何人不得放进来。”
目睹仙医离去,他这才坐在床榻上,将青遥扶起,这一次,只能他出手救她了。
天族真身为龙,正是至纯至阳之力,可以护住其灵脉,且不受神魔两力相阻,只是代价颇大,需得舍弃逆鳞。
龙之逆鳞仅有一片,是龙之护甲,舍弃了便等于舍弃一命,龙身虽不会受损,但却没了护盾,便更易受到伤害。
苍炎挣扎片刻,悬停在颈部下方的手,还是生生将逆鳞掰了下来,霎时,鲜血染襟,珠泪凝霜。他双手颤抖,举着白色月牙状的鳞片,放至青遥胸口,一道白光过后,鳞片被吸收入其体内。
“逆鳞是极其珍贵的,莫要辜负了它。”苍炎对着昏迷不醒的青遥说道。
他抚摸下她的脸颊,而后,趴在她的手边睡了过去。
——————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青遥鼻子皱缩,一股淡雅兰花香冲入鼻孔,她猛地睁开眼睛,头顶是水晶帘,她正躺在软床上。
青遥这才感到手臂酸麻胀痛,她的手臂似乎被什么重物压住了,她艰难地侧转过头,是苍炎枕在她手臂上睡着。
如雪般的皮肤,刀刻般的眉峰,纤长的睫毛,挺立的鼻子,饱满的唇,这张脸无一处不美。
她看得出神,她觉得他美的惊心动魄,美的邪魅,美的像个妖孽。
苍炎的俊美,让她在这一瞬间,忘记了手臂上的酸麻胀痛。
但是,为何她会身在此处?
这里,她来过,是仙医的住所。
看来,是在她昏迷之际,苍炎将她送来的。
很多时候,她都在困惑,苍炎究竟是敌是友?
自从第一次见面,苍炎就想要她的命,他认定她是杀母仇人;第二次,他却在天山池救了她,还将解血毒解药相赠;而第三次,他沾染魔气,重伤了她;第四次,则是在幻境中,她是紫梦,紫梦诱惑了苍炎,那一夜的温存,她还记忆犹新,甚至,她也分不清那一夜,她究竟是紫梦还是青遥;第五次,在云打盹山庄,她见到苍炎的那一刻是欢喜的,或许她并不讨厌他,甚至还有点喜欢他。
而这一次,是他们的第六次相遇,也是这第六次,她才确定,她对他生了情。
情欲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这也是为何大多神仙都有情根的缘故,但她天生便没有情根,故而也以为此生不会再有。
而当贫瘠的情土发芽时,她才真切地感知到了情欲———周身热血澎湃。
青遥直了下身板,用右手拨开苍炎脸颊上的鬓发,而左手亦随之牵动了一下,苍炎登时睁开眼,他冲青遥笑着,眼底仿佛有星光。
“你醒了,可还有不适?”苍炎抬起头,从她的左手臂上移开。
“嘶~”青遥皱了下眉,左胳膊就僵在原地,时不时抽搐一下,“胳膊麻了。”
苍炎双指并上,在她的胳膊处点了下,“这会儿,还麻么?”青遥抻了抻胳膊,微微点头:“麻。”
其实并不酸麻了,她也不知为何会说了违心的话,她有些心虚地不敢正视苍炎的眼睛。
苍炎放下手指,淡然道:“那就麻着。”话音刚落,他突然站起身,背负左手,欲离开。
“苍炎……”青遥立马叫住他。
苍炎侧转过头:“你的伤好了,就别留在此处了。”言罢,大步流星而去。
其实,她是想要他留下的,但她却没有恰当的理由。
就在苍炎离开没一会儿的功夫,仙医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见青遥的模样就像瞧见了一只活鬼,嘴巴长大,双眼瞪大,半天也合不上。
“多谢仙医相救。”青遥并没有多想,而是起身向他一拜。
“这可折煞老朽了,使不得……”仙医立马冲上来,抬起她的手,“其实,救您的是苍炎殿下,老朽不过是借了个地方。”
青遥一愣:“哦?是太子苍炎?”
仙医猛地点头,“上神,您灵脉受损,老朽只知治病救人,却不会修复灵脉,多亏了苍炎殿下呀。”
情根发芽,是会牵动灵脉,但她灵脉为何会受损呢?苍炎救她,却只字未提,又是为何?难道不想她欠他人情?
——————
九重天上,玉清宫。
苍炎候在殿外,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进殿禀报的仙侍出来。
他在殿外踱着步子,忽地脚步一顿,朝殿内走去。
前去禀报的仙侍正跪在太微身后,为他捶背,见苍炎闯了进来,立时低下了头。
太微依旧托着腮,闭目养神。
苍炎躬身一拜:“父帝。”
太微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声音温和中透出一丝厉色:“炎儿,没有本座传唤,谁叫你进来的?”
“儿臣有要事禀报。”
太微这才不情不愿地挪动下身子,向身后仙侍摆摆手,仙侍缓缓退了出去。
“说吧,何事?”
苍炎拱手道:“儿臣此来,是有一句话要问父帝。”
太微换了只手托腮,握起案上玉杯,轻抿了一口,“你我父子,有话便问。”
“青遥就是霖青之女,是也不是?”苍炎这才敢将心中疑问说出口。
太微闻言,神色大变,倏地捏碎手中玉杯,厉色道:“谁告诉你的?”
若是叫他知晓是谁告诉的苍炎,他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苍炎见父帝这般神情,便已确定青遥就是霖青之女,他淡淡道:“父帝息怒,这只是儿臣的猜测。”
太微从殿上走下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正视着他的儿子,沉默片刻,一脸欣慰道:“你果然最像本座。”
苍炎冷漠地轻笑了下,他可不愿像他,为了权力,众叛亲离。
霖青是太微的师妹,他们同是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当年他们被三界称为“天地双雄”,一个掌管大地的大地神,一个掌管天界的天帝,本该同心协力,却还是生了芥蒂。
他们因月凌之事,在一重天斗法,最后两败俱伤,彻底决裂。
后来,霖青与地魔兽生情一事,也被捅了出来,霖青被削去仙骨,永堕无间炼狱。
而那个捅出私情的天后,也在同一天堕魔,被太微封印在冥界。
种种巧合之下,恐怕只有天帝太微心里清楚了。
“炎儿,若有朝一日,青遥堕魔,你该知道如何做吧。”
这突如其来且不着边际地话,令苍炎立时警觉,“您如何知道她会堕魔?”
太微显然有些心虚,他别过头,不与其对视,却斩钉截铁道:“她是魔族。”
“不,她是神魔后代,是神是魔,未有定论。”
“你……”太微猛然转过头,指着他,一时哑然,叹过气后,放下手来,“罢了!你退下吧。”
苍炎起身,拂袖欲去,太微又叫住他:“等下,神明司令牌呢?”
“……”苍炎沉默着。
“三日为限,可别怪本座没提醒你。”
苍炎咬牙道:“臣定会遵守承诺。”
——————
太微对苍炎起了疑心,毕竟是父子,知子莫若父,方才的种种迹象表明,苍炎对青遥的感情还在。
绝情咒虽能斩断情丝,但却不能斩断情欲,情欲犹如野火烧不尽。
看来,那就只能启用第二颗棋子了。
太微双掌起势捏诀,一道金光化成幻影,幻影正是玉宸。
“宸儿,你受苦了。”太微一脸慈爱地注视着幻影中人。
“只要能为父帝分忧解难,儿臣一点也不苦。”玉宸眼中闪烁着莹莹之光,那是他敬爱的父帝。
太微点点头,“宸儿,果然是为父最好的儿子。”
玉宸欣喜道:“父帝,一切皆如您所料,神域未毁,千面已死。”
太微狡黠一笑:“吾儿,你继续监视神域,一有动静即刻来报。”
玉宸点头:“儿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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