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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8 我会等你
初夏总是会想，即便到自己很老的时候，也依然会记得那一晚拂过脸颊的清风，记得余肃眼睛里坚定的柔情，一如天边永不磨灭的明月光。
冷面小王子鲜少有跟女生打交道的经验，更遑论主动表白。想说的话徘徊在唇边良久，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才算得上震撼。
当初的宋颜杞……是怎么跟初夏表白的？好像是送了花，写了情诗的。可是自己，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准备，浑身上下就只胸腔里跳动的那颗真心，比钻石还闪耀。
可是，初夏会喜欢么？如果她不喜欢，该怎么办……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般患得患失的心情。绕是他这般灵台清明的，也会把自己搅成一团乱麻。他该如何证明自己的信誓旦旦，是说出了口就要走到底的承诺，绝不会半途而废？
不大的校园，走了两圈有余。初夏的一颗心，越来越紧。
她当然知道余肃要说什么，刚才在校门口，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答案。可是他却只是带着她兜圈子，不停下脚步，也不开口说话。
初夏开始怀疑，这大概才是他的战术。他一定是猜到了她心里的拒绝，所以故意拖着时间，想要一点一点，将她尖利的拒绝磨平。
人的心，总是那么容易被时间磨软。当初的宋颜杞，不也是一天一天，一点一点，就走进了自己心里？
该死！她竟然，还是会想到他……想到他无论如何也要跟自己在一起的勇气，又想到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跟他分开的坚定。事到如今，一个远走异国，或许还会偶尔怀念；另一个，停在原地，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却依旧执拗地在回忆里沦陷。
她不会说，自己是因为爱他才放手让他走。毕竟当初的坚定，更多的是在捍卫自己的“尊严”。所以如果此时此刻宋颜杞出现在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再说一句，“莫初夏，说到底，你就是不够爱我。”她也丝毫不会反驳半分。
可是，也只有自己才会明白那种“先放弃了”的挫败感。在还爱着的时候，先放弃的那个人，也许比被放弃的那个更痛。
想到这里，初夏定了定神。她不讨厌余肃的，甚至有些喜欢。只是，她不能容许自己心有旁骛地接受他的好，因为，她觉得这不公平。
爱情，贵在专致。你对我好一分，我即便不能还你两三分，起码也要守住对等的那一分，才是长久。
拐个弯，便是宿舍区。初夏刚要向前迈步，便被余肃握住了手腕。
“有话要说？”她问他。
他点点头，指着小河边的一张长椅，“坐一会儿好么？”
初夏颔首。或许，这会是一次不可避免的长谈；或许，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和余肃的长谈。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初夏静静地望着眼前的河水，目光随着水波流远。看得久了，眼睛就酸酸的。
“初夏。”余肃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转过头，便毫无防备地撞上他眼中闪烁的月光。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伸手抹一抹眼角，果然，湿漉漉的。
余肃有几秒钟的愣神，面前这个女孩子的眼泪，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他多想不管不顾，就这样把她拥在怀里，再不放手。
可是，她却笑了。笑着对他说，“余肃，这样的气氛，好适合讲讲心里话。”
是么？要讲心里话么……他已经想了一整个晚上，马上就要说出口了。
“我是女孩子，女士优先，所以我先说，你再说，好不好？”初夏问。
不容拒绝，他怎么能拒绝呢？也许从她蓬乱着头发，睡衣外面裹着大衣冲到他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再不能拒绝。
“我高一的时候，喜欢上一个男生。”初夏的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某个点上，喃喃地开口。
“高二分班，我们很巧地被分在同一个班里。他就坐在我的后面，主动跟我打招呼。那个时候的我，心里笑开了花，却什么都不敢说。打打闹闹了两年，成了好朋友，我以为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所以一直很耐心地等。就这么，等了四年。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没放在心上。
“大二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交了女朋友。他说找一天，要介绍我们认识。那一刻我才终于能对自己说，是该要放弃了……然后在那一天，我摔了一跤，就开始了跟宋颜杞的纠葛。有时候我真的会想，也许老天爷一直都在默默地看着这世间的一切变化。不然为什么这么巧，我才下定了决心要忘记一个人，那么快就让我遇到下一个。”
余肃想说其实他也没有迟很久，只比宋颜杞晚露面了一天而已……不过的确开窍得慢了点。所以他动了动唇，没出声。
“然后，我就没什么悬念地跟他在一起了。我记得那时候，春分、立秋、冬至……还有你，都下了不少功夫来帮他。”初夏顿了顿，“虽然冬至那家伙的立场有点反复无常，不过结果总还是一样。”
“我……”余肃渐渐地发现，让初夏先开口实在是个错误。像现在这个情况，他如果想为自己辩白，就只能说“我那时候还没有醒悟过来，还没发现自己喜欢你呢。”可是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晚了就是晚了，哪还有这诸多的借口？
“后来放假了，我喜欢过的那个男生来找我，他说我是因为跟他赌气才交的男朋友，根本不是真的喜欢。那天晚上，你还替我解了围的，记得吧。”
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那家伙言辞凿凿地问初夏“你男朋友叫什么来着”的时候，他多想脱口而出的名字可以是自己的……
“其实仔细想想，他会这么想也没什么奇怪。我花了五年的时间，眷恋着那种‘暗恋一个人’的滋味，他知道我喜欢他，虽然从来没有把我的喜欢当成一回事，却觉得我这辈子已经被他牢牢吃定，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当我跟别人在一起，他才会被那种浓厚的失落感笼罩着，非要讨一个说法。但是很可惜的，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不是赌气，也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随便就找了一个’来转移念想。”
“我喜欢他，因为他是宋颜杞。因为他是老天爷在那个时间点安排在我面前的人。余肃，你相信命运么？”初夏偏过头来问他。
“我信。”——“我也信。”
“我不信。”——“可是我信。”
余肃默默地脑内片刻，他觉得不管自己的答案是什么，好像都没什么所谓。
因为初夏信，所以宋颜杞的出现是命中注定，而他这个晚了一步的，便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告诉我，即便你跟宋颜杞分了手，他也还是在你心里，你忘不了他？”
初夏淡淡地笑着，“我想，我是可以忘了他的，就像我忘了自己对田雨阳的执念一样。可是他们俩是不同的，你明白么？”
余肃漠然地点头，“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田雨阳是你主动想要忘记的；而宋颜杞，是你被迫要忘记的，但其实你并不想忘。”
“恩……”初夏小心地看了余肃一眼，“差不多。”
“也就是说，等哪天你主动想要忘了宋颜杞的时候，我恰好出现，那时候我才是老天爷安排给你的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初夏愣了神，“我是想说，也许很久以后，我会遇见一个新的人，彼此素不相识，从未谋面，然后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为什么一定要是新的人，为什么我不可以？”余肃追问。
“因为……也许看到你，我就会想到宋颜杞。面对你，也许我永远都忘不了他，走不出来。”初夏咬咬牙，说实话。
可余肃的反驳依旧振振有辞，“忘记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种概念。你喜欢着宋颜杞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过田雨阳不是么？所以你只需要忘记自己喜欢着他的那种感觉就好，没必要把他整个人都忘记。”
“可是我现在还没有‘想要’忘记……”初夏说不过他，只能把症结重新回到“主动”和“被动”上。
“没关系，我可以等。”余肃的声音很轻，却已是不容改变的决断，“等哪一天，你自己想要忘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会及时出现，然后帮助你忘了他。”
初夏望着他，有些出乎意料。她从来不知道，余肃对自己的心，已经到了这般境地。
是她低估了他的真心，还是，她从来不愿正视他的真心？
不等初夏回答，余肃又说，“莫初夏，我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郑重。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等。等有一天，我有这个资格站在你面前，我会证明给你看。到那时候，除非你说，这辈子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无法爱上我，否则，我绝对不会放手。”
清风拂面，余肃眼中的光芒，在初夏的世界里，落下点点星火。
初夏突然想起了宋颜杞送给自己的那首诗里，有这样的一句话——
“我得让你知道。我有多认真。”
此时此刻，她相信余肃的认真，不会不及当初的宋颜杞。
他们一个对她说，跟我走吧；一个对她说，我会等你。
这个夜晚，她没有勇气回应余肃的承诺，正如那个夏日的清晨，她没有勇气跟宋颜杞走。
她问自己，莫初夏，你可以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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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日启程，带着心去旅行。
所以旅行之前，给小肃肃一个小小的交代。
爱一个人挺难的，自古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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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