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痛荆棘[破镜重圆]

　　“妈妈，今天怎么样？”

　　孟思遥提着保温壶过来的时候，周阿姨还在这里没走。

　　周阿姨伸手接过她手里的保温壶放到床头的木柜上，就要给她让出。

　　孟思遥摇摇头，朝她笑了一下：“没事，我坐这边就好。”

　　孟燕精神比昨晚要好上太多，已经能自己靠着床头坐起来了。

　　她看着女儿，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好多了，就是伤口还有点疼。”

　　周阿姨在旁边温声补充：“是麻药效果过了，还没到用止痛泵的程度，燕子姐就没按过。”

　　“好。”孟思遥握上妈妈的手，“我带了米汤过来，要喝吗？”

　　虽然米汤完全是江辞熬的，但是鉴于她最后会出钱，也算是她买的了。

　　孟燕叹口气，声音比之前还是轻了点：“从来没想过米汤会这么好喝，可惜医生说明天才能吃面条。”

　　孟思遥盛了一小碗温烫的米汤出来放凉。

　　“快了，就等你恢复好出院呢。”

　　孟燕笑着看她动作：“辛苦你好不容易休息，还回家熬了米汤。”

　　孟思遥用勺子搅动散热的动作一顿：“也还好吧……反正做这个很快的。”

　　周阿姨知道这些，不过倒也会看情况，没有当面戳破，只是笑着打圆场：“孟小姐可真好啊，现在年轻人会下厨的可不多见了。”

　　孟燕没让她喂，接过了她手里的木碗自己喝。

　　“是啊，这米汤熬得很好呢。”

　　孟思遥暗自松口气。

　　后面她主动转了话题，坚决不在这种危险的话题附近打转。

　　毕竟自己可不太擅长撒谎。

　　露馅就糟糕了。

　　等到大概聊到六点时候，周阿姨也就告辞先离开了。

　　江辞和她说的是，孟思遥自己只照顾前两晚，后面都是由周阿姨照顾晚上。

　　后面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照顾一下起夜就行。

　　孟思遥在周阿姨离开不到五分钟又一次接到了送饭电话，正好在她饥肠辘辘的时候。

　　但是她看着眼前正看着自己的孟燕，一时间又有点心虚。

　　“妈，你饿吗？”

　　孟燕当然明白了她什么意思：“没事，你去吃吧，我这边没什么事。”

　　“好，等我吃完外卖就回来。”

　　孟思遥如蒙大赦，快步走到病房外才接起电话。

　　果然是江辞。

　　没等那边开口，孟思遥脚步匆匆：“我马上过来，你等我一下。”

　　听到江辞说不急的时候，她已经见到了楼梯口的两个人。

　　离开那么久的周阿姨正在和江辞说些什么。

　　“！”

　　刚刚走到这里的孟思遥就是一个趔趄。

　　江辞倒没什么多余反应，只是从容转头：“现在去吃饭？”

　　孟思遥左右转头看看两人：“你们？”

　　总不会两个人接头说什么话吧？比如自己顺理成章地接了米汤的夸奖？

　　周阿姨笑着解释：“孟小姐，是我正好碰上江先生，就跟他说了下你妈妈今天的情况，让他放心。”

　　江辞也接过话头：“是。我明天会带煮好的清汤素面过来的。”

　　孟思遥心下稍安，就见到江辞又问了一遍自己：“现在去吃晚饭？”

　　周阿姨见状，开口道了别“那孟小姐，江先生，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楼梯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先去吃吧。”孟思遥回答江辞的问题。

　　不过……“你今天来得比昨天要早。”

　　江辞按下电梯按键：“毕竟今天早就准备好了食材，做完就直接过来了。总不能让你饿着。”

　　孟思遥惊了一下：“你没吃吗？”

　　“还没有。”电梯门打开，江辞示意她先进，“等你吃完，我把保温盒带回去洗。”

　　孟思遥愣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迈步。

　　所以他不仅没吃晚饭，还打算饿着肚子等她吃完，再把东西带回去清洗？

　　江辞轻轻握住她被衣袖包裹住的手腕，拉着她进了电梯。

　　“你知道，我不急着吃饭的。”孟思遥半晌之后开口。

　　江辞已经松开了手。

　　他神情平静，似乎自己做的事情很正常：“不麻烦。起码远没有你想的麻烦。”

　　孟思遥下意识反问：“那什么你会觉得麻烦？”

　　起码她自认没有这种耐心。

　　江辞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她的问题：“等待吧。有时候努力很久，不一定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是工作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江辞点头：“算吧，不过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

　　孟思遥先走出了电梯，难得安慰江辞：“工作这种东西能做成功多少有时候看运气。所以最后失败也没关系。”

　　一个项目能否拿下完全看甲方的玄学考量。

　　想来估计维生的医药研究也差不多，人力只能企及一部分，最终结果还是需要一点运气。

　　江辞拎着保温饭盒跟着她走：“是，但是总是会抱有侥幸。”

　　孟思遥继续安慰：“万一下一个项目拿下了呢？没事的，反正有做不完的项目。”

　　她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还会失落几天，后面失败就失败了。

　　反正总有接不完的项目，做也做不完。

　　可江辞这次却没顺着她的话说：“可是这件事太重要了，我想多努力努力。”

　　他似乎很认真。

　　孟思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那如果还是失败，不会觉得都白费力气吗？”

　　江辞脸上没什么失落的样子，只是平静。

　　“不会。努力过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两个人进入食堂在昨天的位置坐下，江辞将一直拎着的保温饭盒一个个打开。

　　今天主菜是清蒸鲈鱼，还有一份西兰花炒肉，以及贝贝南瓜蒸蛋。

　　江辞揭开最后一个菜，是清炒上海青。

　　怎么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

　　孟思遥几乎是抱着神圣的心拿出筷子，努力压住脸上的喜悦，打开饭盒。

　　今天是藜麦糙米饭，三分藜麦糙米混着大米煮好。

　　她先夹了一筷子鲈鱼，鲜嫩清甜。

　　“真的……你如果不继承家业，去做小饭桌也会成功的。”孟思遥忍不住告诉他如何快速致富。

　　售价八十，在她工作城市一定会有人订餐的。

　　江辞刚刚把一张纸巾放到她碗边，方便她放鱼刺，听到她这话笑了下：“那一天能赚多少啊？划不来的。”

　　孟思遥忍不住开始算：“一个人一餐八十，就算你成本二十五，一个人赚五十五。那你如果想一天只做一餐，如果顾客二十个人，那就是一天一千一。”

　　江辞提醒她：“那我还得休息，一个月双休的话工作日就没多少了。”

　　孟思遥这才想起来，继续算：“那就算一个月工作日十八天……嗯……那差不多两万了。”

　　的确不算多。

　　特别是比起他现在职位来说。

　　孟思遥泄气：“只能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江辞好奇：“如果你订这种的话，会考虑我？”

　　孟思遥立刻拒绝了：“不行，我没这么多的钱。”

　　一天八十，一个月差不多四千了要。

　　和她房租快差不多了，而且才一顿饭，除非她工资再翻一倍再说。

　　江辞被她这精打细算的模样逗笑了，又给她夹了块鱼肉：“对你打折，老客成本价。”

　　孟思遥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那不行。”

　　“怎么不行？”江辞看着她，语气再自然不过，“反正我自己要做小饭桌的话，只是多做一个人的份而已。”

　　孟思遥还是拒绝：“总不能一直都在占你便宜吧。”

　　江辞没再问，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吃完饭菜，最后开始吃贝贝南瓜蒸蛋。

　　“……要不你教我怎么做这道菜？”孟思遥挖了一勺嫩滑的蒸蛋，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吃之心。

　　这样既不用一直占他便宜，又能吃到合胃口的饭菜。

　　该死，他怎么做饭如此有天赋。

　　江辞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沉默了片刻：“我明天把流程写好发给你？”

　　孟思遥有点想要得寸进尺：“可是我不会挑贝贝南瓜……”

　　“可是，你白天不是打算要陪阿姨吗？”

　　孟思遥思考了一下：“没事。我晚上回家吃饭，正好我去逛超市，你教我怎么挑。”

　　江辞忍不住：“我当年是不是学专业厨师更合适？”

　　“没这么想。”孟思遥看着他的表情笑出声，“如果你不在我的学校，我们也不可能遇见。”

　　那么多的恋情其实最开始就是最难的。

　　他们要先遇见，才会有以后。

　　江辞盯着她脸上轻快的笑容，愣住。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回忆起以前的时候，没有悲伤，没有痛苦，而是这样轻松释然的模样。

　　仿佛那些年的甜蜜终于压过了分离的苦涩，在沉淀后，只剩下美好的部分。

　　“你说得对。”他轻声回应，“能遇见你，就足够幸运了。”

　　孟思遥关心的还是餐饮课程的开设：“嗯……所以？”

　　江辞考虑了一下：“明天晚上可以吗？”

　　正好他在那个时间抽得出一大段时间，不至于一回家就要参加远在另一片大陆的线上会议。

　　“好。”孟思遥美滋滋挖完最后一口南瓜肉，心满意足地放下勺子。

　　她站起来，决定赶紧回去找妈妈。

　　今天因为鱼刺，她吃的速度远比昨天要慢。

　　“明天见？”孟思遥摆摆手。

　　江辞笑了下：“待会见，还有宵夜没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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