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女相亲记

　　凌小芊填好申请表，和徐一一相约一起给淑华姐送过去。

　　“哎，等会儿，”李妍菲叫住凌小芊，“小芊我这儿有点忙，你去的时候顺便找鑫哥取一下咱们科室的文件吧，鑫哥在哪儿你还记得吧，也是三楼，淑华姐对面办公室！”
　　凌小芊点点头，李妍菲又转头笑着说了句“辛苦啦亲爱的”，职场礼仪非常得体周全。

　　凌小芊率先到达淑华姐办公室，但没有进去。左右望望，没见徐一一的影子，又发了两条微信，还是没回音。凌小芊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等等她，又不好意思杵在门口，便下楼往她办公室走去。

　　敲开她办公室的门，她不在。凌小芊向她对面桌的哥哥说明来意，得知她刚走不久。
　　凌小芊了然，两人走岔了。
　　她赶紧往三楼跑去，边跑边又看了眼微信，她没给她任何留言。

　　一进门，便见徐一一和淑华姐有说有笑的。
　　还没等凌小芊开口，徐一一就揽住她胳膊，抢过她手里的申请表递给淑华姐，还笑着说道：“淑华姐，让小芊跟我一起收吧，到时候我俩一起送过去，省了您跑了！”

　　淑华姐果然眉开眼笑：“那辛苦你们啦！”

　　淑华姐盖了章，徐一一拿过两人的申请表便拉着凌小芊往门口走：“淑华姐拜拜！”
　　凌小芊还没搞懂要干什么，但见淑华姐挥手和她们道别，也不好再问什么。

　　出了门才知道，是徐一一主动揽活儿，将她们五个跟班学习的新人的申请表都收齐，统一送到□□办理门禁和饭卡。而凌小芊纯属被拉进来跟着干活充数的。

　　“小芊，你不会怪我事先没和你商量吧，”徐一一眨巴着大眼睛，“你要是不想去，或者有事要忙，我自己去也行的，没关系的！”

　　凌小芊是有些不爽的，但她这样说，她要是拒绝反而显得得理不饶人，甚至会产生丢下她一个人的愧疚感。
　　算了，就是收个材料送个文件嘛，凌小芊笑着说“没事”。

　　“那就先放你那儿吧，”徐一一边说边打开微信拉了个群，“我在群里和大家说了，让她们都交到那办公室，是几零几来着？”

　　“422，”凌小芊回道，手机布谷布谷叫了几声，“你有她们的微信呀？”
　　“嗯呢，”徐一一不再多说，“那等收齐了你叫我，我陪你一起送过去！”

　　分开后，凌小芊才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是那个“陪”字，但想想也没什么，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就算不做朋友，也是同期入职的同事，不该这么锱铢必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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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鑫哥，我是凌小芊，儿童福利科的，”凌小芊轻轻敲门，礼貌地自我介绍，“来取一下文件，麻烦鑫哥了！”

　　鑫哥没说什么，只是在手边那个堆满了文件、稍显凌乱的文件筐里翻了翻，抽出一份，“喏。”凌小芊刚要接过道谢，就听他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以后都你取件吗？那就让妍菲拉你进群，每个科室固定一个人取件，不要总换！”

　　“不好意思啊鑫哥，我刚来不太懂，我回去问问妍菲姐，谢谢鑫哥了，鑫哥再见！”凌小芊双手拿着文件，谦卑地退出了办公室。

　　果然，一回来李妍菲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将她拉进了取件群：“那小芊你以后就取件吧，取完件要仔细看看，上级要我们做什么工作，然后捋捋思路，把文件送到沈科长那儿，沈科长让你干啥就干啥，他签完字后再把文件还给鑫哥，”凌小芊严肃又认真地听着，李妍菲说完又笑着补充：“很简单的，别有压力啦！你一定没问题！多办几个件也更容易了解咱们的工作，还能多接触些同事！”

　　凌小芊点点头，又说了些“谢谢妍菲姐指导”之类的话，便回到自己座位上看文件了。

　　临近下班，还有两个人没交申请表。凌小芊在群里加了他们微信，稍微催促了下，两人都忘带一寸照片了，保证明天上午一定交。凌小芊想着，明天上午一收齐就送过去办理，中午应该能在食堂吃上饭，便答应了。
　　她又未雨绸缪地问了问李妍菲，得知办饭卡还需要身份证和银行卡，便赶紧在群里提醒大家明天记得带，看到所有人都回复“收到”后，才安心下班回家。

　　职场初体验，和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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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晚高峰很堵，凌小芊闲来无事，便将吕珐发给她的小游戏安装上了。内存不大，游戏规则也简单，凌小芊本来就对游戏不怎么感冒，自制力也强，玩了两局打发一下时间便退出了。

　　还有两站就要到家了，公交车挪动得还是异常缓慢，她便提前下了车，打算步行回家。
　　可巧，她刚下车没走几步，吕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倒是恪守饭搭子的人设，问她是否到家，如果在路上要不要一起干饭。

　　凌小芊婉拒了，天虽没完全黑，但她还是不习惯晚上单独和男生出去。当然，刘天致是例外。
　　吕珐又问她晚高峰堵不堵车，现在在哪儿，要不要送她一程。凌小芊一一回绝了，堵车时有些心烦，但此刻走在街头，反而有种清闲惬意的舒适感。

　　凌小芊也不着急，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路灯亮起，还有餐馆商店花花绿绿的霓虹灯，街道两旁摆摊的小商贩，烧烤的孜然香，浓浓的烟火气将她团团围住，单位里那点不愉快早已烟消云散。

　　她掏出手机，想放首歌，为热闹的世界添点属于自己的声音。
　　然而看到位于她歌单榜首的《桃之夭夭》，曾经无限循环，但夏天毕竟已经远去，再热烈的心事也得学着淡然处之，哪怕是装也要装成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能让自己显得“掉价”。凌小芊略过了《桃之夭夭》，响应节气，放了《桂月阑珊》。

　　桂香渐远，月影渐淡，谁还记得，那年秋晚？
　　酿一场梦，醒一场空，桂月阑珊，心事成冢。

　　一曲歌罢，凌小芊越听越难过。
　　难道她的初恋也就这样没头没尾地了结了吗？难道那天的悸动美好只是一壶桂花酿，酒醒后一切成空吗？
　　不！就算桂香渐远，月影渐淡，她凌小芊也要成冢的心事重新开出飘香十里的金桂！

　　凌小芊虽然懦弱胆小，但这并不妨碍她越挫越勇。凡是认定的事，虽然众人反对，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努力，但闷头使劲却是早就养成的习惯。闷声干小事，小事攒多了也能实现目标，让那些曾经反对的人扭转态度。
　　对爱情，对音乐，她都是如此。

　　打开通讯录，拨出了一串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
　　号码主人的备注是：熊猫先生。

　　许是关于桂花酿的歌听久了也染上了酒气，凌小芊没喝酒却有种“酒壮怂人胆”的感觉。

　　电话一接通，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输出：
　　“我就是想问问你，那天之后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是随便的女孩，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们可以立刻结束，没必要这样拖泥带水。如果你还有别的想法，那就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恋爱经验，也猜不透弯弯绕绕的心思，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互相猜忌上，我们都坦诚一点，”凌小芊连珠炮一样，虽然说得很顺畅，没有磕巴没有停顿，但最后这句话却下了很大决心，“我承认，我喜欢你，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意思？”

　　说完就后悔了……这可是表白啊！

　　不论是闵秀慧日常灌输给她的，还是她从经验贴上学到的，都是女孩子要矜持，主动表白会“掉价”，上赶着不是买卖。但她当时就是头脑发热，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此刻，她真想扇自己几个嘴巴。
　　内耗太久，喜欢太多，所以想要把心剖出来，恳求一个满意的确切的答案。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然后一个清爽但陌生的声音响起，“额……小刘总有事出去了，没拿着电话……非常抱歉听到这些……需要我帮你转述给他吗？”男生很有礼貌，声音不似刘天致那样飘在云端，也不是吕珐那种被世俗浸透的现实感。他音量不大，但没有自卑，稳重里带着些少年气，这嗓音很适合唱古风歌，听之忘俗。

　　当然，此刻的凌小芊哪有心思分析他的嗓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这次轮到凌小芊沉默了，“……对不起……”“酒劲”一过，她又怂了。

　　“……你不必觉得尴尬，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也干过类似的事……”

　　听声音，他应该不是十分健谈的自来熟，但仍旧和她一个陌生人分享自己的糗事，只为缓解她的尴尬，而且语气温柔，凌小芊很感动，怪不得都说来自陌生人的好意最让人难以忘怀。

　　“我不知道你和小刘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把你一时冲动说的话告诉别人。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小刘总最近确实出席了很多活动，但我不是他的员工，不了解他的工作安排，只能说他看起来很忙，酒局饭局很多，身边的人也很杂……”他点到为止，不再延续这个话题。

　　“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凌小芊也适时接上他的话，“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凌小芊正准备挂电话，男生又说：“我会提醒他给你回电。还有，你很勇敢！”

　　凌小芊心里暖暖的。
　　电话挂断后，《桂月阑珊》继续唱起：秋风起，吹散几许痴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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