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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境星霜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透过洞穴口的藤蔓缝隙洒落进来,驱散了夜的寒意。苏枕星睫毛颤动了几下,从深沉的睡眠中悠悠转醒。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与放松,仿佛漂泊许久的小舟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然而,当她彻底睁开眼,看清自己身处何地、枕在何处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她竟然……竟然枕在陆玄穹的腿上睡了一整夜!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昨夜篝火旁的疲惫、不经意的倚靠、以及后来被他轻柔放平……每一个细节都让她脸颊迅速升温,染上一层绯红。她猛地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和发丝,眼神躲闪,不敢去看身旁之人的表情,声音讷讷,带着显而易见的窘迫:“陆、陆真君……抱歉……我昨晚……睡得太沉……失礼了……”
陆玄穹早已醒来,正闭目调息,闻声睁开眼。见她这般慌乱无措的模样,他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起,并未回应她的道歉,而是沉默片刻后,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清冷声音道:“如若你真觉得抱歉,日后便直呼我姓名即可。不必再唤什么‘陆真君’。”
“啊?”苏枕星愕然抬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连忙摆手,“这怎么可以!宗门门规森严,尊卑有序,弟子岂可直呼真君名讳?这……这于礼不合……”
“尊卑?礼节?”陆玄穹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我二人一路行来,历经生死,共渡难关……这般情谊,难道还需要用这些虚礼来界定距离吗?”
他的话语很平静,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苏枕星的心湖,荡开层层涟漪。她想起坠星崖下的并肩作战,想起他数次救命之恩,想起他毫不吝啬的赠药与指点,甚至想起……那个轻柔的吻和昨夜安稳的依靠。确实,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师长与弟子关系。
见她依旧踌躇,小脸微红,眼神游移,陆玄穹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极难察觉的调侃,“上次你灵力逆行,意识弥留之际,唤的可是我的本名。怎么如今清醒了,反倒又拾起那套尊卑礼节了?”
苏枕星的脸更红了,几乎要烧起来。她……她当时情急之下,竟然直呼其名了吗?自己竟全然不记得了!被他如此直白地点破,她更是无地自容,只能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用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腼腆地、试探般地轻唤了一声:“陆……陆玄穹……”
这三个字出口,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带着一种陌生的亲昵感,让她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陆玄穹听着那细软的声音唤出自己的名字,眼眸中似有微光流转,唇角极轻微地向上扬起一个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他并未再多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执起她微凉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
“走吧。”他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却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今日的修炼,尚未开始。”
手心传来的温度依旧令人安心,苏枕星跟着他走出了洞穴,将那点残存的尴尬与羞涩抛在了脑后。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按下了加速键。苏枕星摒除了所有杂念,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修炼与实战之中。或许是心结稍解,或许是适应了新的灵根,她的进境速度堪称一日千里。
在白日,她随着陆玄穹深入黑风山脉更危险的区域。对手从筑基后期,逐渐变为堪比金丹初期的凶猛妖兽。战斗变得愈发艰难险象环生,每一次都几乎要耗尽她所有的心力与灵力。陆玄穹始终如一座最可靠的靠山,护佑在她身后,他的指点依旧简洁犀利,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点醒她,但除非她真正遇到性命之危,否则绝不出手干预。
在夜晚,他们有时露宿山林,有时寻得洞穴休憩。篝火旁,苏枕星会抓紧时间打坐调息,消化白日战斗的感悟,运转《幽泉凝冰诀》与《朔雪寒星录》,将消耗的灵力重新凝聚,并使之更加精纯凝练。陆玄穹则会在一旁静坐,有时会为她讲解一些修炼上的关窍,或是星辰之力运用的心得。他的话语往往寥寥数语,却总能直指核心,让她茅塞顿开。
在这种高强度的磨砺下,她对单一冰灵根的掌控越发得心应手,两部功法也逐渐修炼出了属于自己的气韵。玄霜真气愈发凝实精纯,丹田内的灵力积攒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饱满程度。
终于,在一场与一头实力堪比金丹初期的“寒冰巨猿”的苦战之后,苏枕星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凭借巧妙结合的音攻与骤然爆发的《朔雪寒星录》的极寒剑气,将那庞然大物彻底冰封、击碎。
战斗结束的瞬间,她虚脱地几乎站立不稳,用玉笛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疲惫与灵力近乎枯竭之时,她丹田深处那早已盈满的灵力之湖,忽然剧烈地沸腾、压缩起来!
一种玄妙的感应涌上心头。
她立刻盘膝坐下,也顾不上身处何地,迅速闭目内视,全力运转功法。
陆玄穹瞬间出现在她身旁,挥手布下一道简单的防护结界,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期待与谨慎。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父亲传承中那部分最精纯的星辰本源之力,早已与她自身的玄霜真气交融。此刻,在她意志的引导下,庞大的灵力如同百川归海,向着丹田中心疯狂汇聚、压缩、凝实……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底似有冰蓝色的光华一闪而逝,周身气息陡然攀升,变得比之前更加凝练、强大!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与力量感遍布四肢百骸。
她成功突破了壁垒,不仅恢复了之前的境界,更是稳稳地站在了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境界之上!距离那金丹大道,真正只剩下一步之遥!
她欣喜地抬头,望向一直守护在旁的陆玄穹。
他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的到来。见她望来,他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肯定:“做得很好。”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苏枕星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与动力。前方的路依然漫长,仇敌依然强大,但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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