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死对头不能谈恋爱

　　四十八、

　　尽管已经上位了，但对于成为代理人这件事，徐渡还是会感到有点不真实的。

　　不止是因为接触新行业本身，还因为当下这种工作内容不算烧脑，却天天都能和周墨斓待在一起你侬我侬的生活。

　　偶尔，他也会觉得这种日子很爽，但很快就会被理智压下去，毕竟周墨斓还在生病，可不是开心的时候，何况他也知道，无论是周墨斓还是他，其实都是更喜欢有挑战性的生活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都是工作狂了。

　　从去BBQ开会的当天晚上开始，徐渡就在编辑需要发的话题和内容了，反复修改了几版，直到项目组和资方的人通过，他才用专门关注民俗内容的小号发送了这个内容——

　　幸好他有按圈子分号使用的习惯，还能更加避嫌，免得人一扒主页就发现他的粉籍，尤其是那个拿来跟黑粉对过线的小号，更是不能用，而且，这个账号发这种内容也更有说服力些。

　　他等了三四十分钟才分别用大号还有带粉籍的小号进行了转发宣传，以免显得目的性太强。

　　再过了一个小时，他才用大号参与了话题，并发了一条新的看似科普实则澄清的内容。

　　因为周墨斓现在关于舆论战的工作是全权交给他掌管了，所以他有幸得到了MoLD很多社交软件的临时管理权。

　　尽管MoLD本人就是他的暧昧对象，现在感慨也有点不合时宜，但说实话，他刚登上MoLD的账号的时候还是差点没幸福得晕过去，敢问世间有几人能享受这种亲自掌管偶像社交账号的殊荣？靠了，他承认，那一瞬间，MoLD的光环是有一点点点点盖过了实体人的。

　　结果，徐渡进了账号后台就笑不出来了，看着那些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恶意私信、评论，再看看正坐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吃着水果看着动漫，脸上还透着些憔悴，却也已经难挡神色清澈灵动的周某，徐渡就不禁把身子和平板侧了侧，免得让人瞟到。

　　他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人恶语相向，周墨斓明明不止没有做错，还一直在做好事。

　　唉，或许人红注定是非多吧，他想着，无论这个人本身做得有多好，也防不住有心之人。

　　他甚至一时间都不希望周墨斓以后再那么拼了，是真舍不得对方再出什么岔子了，可他知道对方也是热爱着自己的事业的，所以终究也就是想想。

　　不过，舆论反击战初步行动的收效倒是不错，发出的当晚就有机灵的粉丝识别出了隐晦的意图，立刻跟着一起发出了相关话题内容，并且暗戳戳地呼吁着其他粉丝一起加入。

　　第二天，徐渡去BBQ和主创以及公关团队开会，向众人传递了周墨斓的想法，在下沉渠道KOL的选择中加上了cosplay相关的博主，商榷好一切后，正式开始了公关行动。

　　第三天，其他墙也加入了这个活动——想必也是刚发出就注意到了，但为了确保稳妥，选择了反复考究，才晚了这一步，不过，也因为其他墙的加入，看到的粉丝更多了，越来越多粉丝开始行动起来，有游戏圈的，也有绘画圈的......有些粉丝自身的粉丝同样不在少数，徐渡这才知道，原来喜欢MoLD并关注了“舍MoLD其谁”的人里有那么多厉害的大佬。

　　他也干脆地利用了初始的积极性筛掉了可能存在的不安定份子，主动联系了积极参与的墙和大粉，创建了一个群，组织大家一起为粉丝力量出力。

　　第四天，资方撤掉了不少黑热搜，粉丝里出现了自发的高效究极考据党，为这次事件做了非常详细的长图，不仅将污蔑的源头、事件的始末、境外某机构的行径都说清楚了，对每个被针对的元素内容究竟是从哪来的也做了非常详细的澄清长图，立即又受到了粉丝群体的大范围转发。

　　第五天，资方的钞能力下沉，各路短视频平台忽的开始出现了很多话题为“小众民族/民俗元素变装”的视频，多是大博主，知名coser也不在少数。

　　不过，让徐渡震惊的是，柯粒居然也参加了，他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柯粒在cos圈还是个有着近百万粉的大人物，而随着大博主的发起，也有越来越多的小博主和观众加入了这个热门活动。

　　第六天，游戏相关的话题热度再创新高，终于开始吸引到圈外的博主了，什么类型的博主都有来蹭热度，更有专业的文化科普博主针对这次的舆论点制作了视频，严肃分析了游戏究竟存不存在抄袭，这些元素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当然，清者自清，得出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一样的......

　　......

　　一周过去，风向逐渐开始反转，因为话题的大爆，“《五州》反抄袭 ”的话题反超黑料话题登顶，越来越多的路人开始了解到了舆论针对的元素来源，网爆规模开始缩减，周墨斓个人、默邸漫想、《五州》官方的账号后台消息开始变干净了。

　　而这些天，徐渡不仅是做着发起者，舆论风向也是一直监视着的，一旦粉丝群体有偏向的征兆，他就会立刻号召其他墙和大粉一起动用大号隐晦引导、调□□向。

　　与此同时，徐渡也在协同着项目组和资方的人进行调查取证，直叹有了资方的助力果然就是不一样，下手狠极了，虽然险阻是一定有的，但取证速度相比起来还是快了太多，且前期扎实的公证证据也提供了明确的方向，没多久就取得了重大突破，得到了向阳生和某机构勾结的关键证据。

　　想必资方是真怒了，徐渡觉得，也是要给冒犯的人点下马威的，不然岂不是任人宰割了？那资方这么多年不也白混了。

　　同时他也庆幸，没想到自己喜欢了MoLD十年，因为夸了MoLD太多彩虹屁而积攒了许多同好资源，居然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如果没有这层机缘，事情的发展恐怕也没法那么如他所愿。

　　罗嘉澍、欧阳皓和邹缈也在舆论战期间转发了内容表示了支持，邹缈更是用大号说了几句，这真的让他更感动了，要知道，就算不提邹缈身为两百多万粉的游戏博主的影响力比他的墙号要广多少了，这种粉丝体量的博主的宣传内容报价也是很高的，然而对方却因为和他是朋友就免费帮忙了，人当时带他去参加发布会的恩他都还没报呢，对他甚至还有功不可没的情感助力，徐渡发誓，等一切尘埃落定了，他必须要好好谢谢他们才行。

　　小情侣两个早前还问过他周某现在情况咋样了呢，需要帮忙吗，他估计着是罗嘉澍知会的，也没瞒，就说了不用了，现在事情都还应付得过来，周某在养伤了，正在慢慢好转了。

　　也问了他和周墨斓现在进展如何，他也说了，告白的事暂停了，想让周墨斓好好养伤，把身体和心情调整好了再说。

　　欧阳皓还调侃呢，说不愧是渡哥，年纪轻轻就能跨行业在游戏界叱咤风云哈哈哈，还让他事情结束之后别忘了继续一起去健身，他笑说知道了。

　　纪录片在他的提案通过后没多久也同步启动了，计划是在第二周先放出由现有材料做出的迷你预告片，助力舆情，也为将来的正式长篇蓄力，自然，作为提出者，徐渡也得深入参与，前一周可算是在N个通讯设备上来回转了。

　　第二周，他申请好了弹性办公，公司要求遵守公司弹性工作制度，保证必要坐班时长，于是他开始变成了早上去忙周墨斓的工作，下午回公司坐班，完成自己的工作，有时候也会倒过来......总之就是按当天要完成的内容灵活调整。

　　他也因此变得更忙了，真是四处团团转了，但要不说他怎么也觉得自己挺疯的呢？这种事事忙却事事都完成妥当的感觉居然爽到他了，呵呵......当然，也不能一直都这样，体验一次就好了，不然他的身体也会垮掉的，那可不行。

　　纪录片发布前，黑帖还有过一次爆发趋势，徐渡估计这是敌.方试图再次挑起热度，不过也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负隅顽抗罢了，很快就被压下去了——还得是资方的钞能力给劲儿，再加之，这次出现的时候，不用墙引导，粉丝们就率先开始自发反抗了，导致几乎没人再买黑帖的账，让这次舆论战连打都没能打起来。徐渡也松了口气。

　　而周墨斓在这两周期间就负责好好养伤，照他说的吃好睡好，开开心心在病房里等着他回来，批文件，偶尔提点意见，再开个审核工作室作品单子的视频会。

　　尽管忙，但徐渡还是选择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去陪床，临睡还会处理一些工作，有时候是周墨斓的，有时候是他自己的。

　　他是说什么都不想再让周某因为他产生不安全的感觉了。

　　而且，经过两周的养护，或许的确是因为养得好了，周墨斓出院前上秤一称，居然胖了几斤，气色也红润多了。

　　其实第一周周末的时候对方就已经生龙活虎的了，第二周开始就“原形毕露”了，撤掉点滴不用打的时候，周墨斓就闹腾起来了，甚至闹着他来一次小竹马互动......他严肃拒绝了。

　　周墨斓就是如此“不怕死”，喜欢刺激他，每次都要他面露愠色开怼才会安定老实，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自持力够强，始终有座“周墨斓现在在生病”的理性大山挡在欲望之前，他估计也顶不住这种频次的撩拨。

　　毕竟谁会不想和喜欢的人做点什么呢？他想得要疯了，可是没法，还是周某的身体重要。

　　兜兜转转，周墨斓终于要出院，转进去康复机构去做复健了。

　　转院那天恰好是周六，于是徐渡就陪着对方拆完线、办完了转院手续，收拾好了东西还回了趟家，又收拾了些要带去康复中心的东西，徐渡就亲自载着对方往康复中心过去了。

　　结果谁承想，下车前，周某居然缠着他要在车上做小竹马们互动的手活，不然就不下车，徐渡当时就惊了，说周墨斓简直疯了，谁料周某非但不怂，竟然还立刻驳斥起来了：

　　“我们一天到晚都在公开场合，本来就没几次享受机会，你上次就拒绝我了，刚刚好不容易回趟家，你竟然也连一点意思都没有，你算过我们从圣诞节那天开始到现在有多久没做过了吗？说好了像以前一样，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明明就可以做了，我也是觉得我们现在可以做了才提要求的，何况我要的只是手活，又不是全套，我右手又没问题，只要我不动左手，影响不了恢复吧？更何况，你刚刚在家亲我的时候明明都映了，为什么还要拒绝我？你真的......总是这样，答应了，临了又找理由改变主意，光让我显得任性。”

　　说着，甚至气呼呼地把脸撇过了一边，眼睛也红彤彤的。

　　徐渡算是服了，真没见过有人因为这种事生气的，何况他拒绝也是为对方的身体着想，怎么被周某说得，好像是他言而无信似的？

　　可看着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和红掉的眼眶，徐渡又舍不得真伤了一个帅哥的自尊心，而且，要说他不想要也是假的，于是便和对方一起上了车后座，随对方愿了。当然，他绝对不可能让对方动手就是了。

　　周某得了一次浇灌，终于心情好了，甚至下了车还意犹未尽，搬进新病房时，看其他工作人员都走了，就把他按进了监控死角，不知亲了多久，占着病患的名号不让他乱动猛揩他油。

　　夜晚都还不完，由于这家康复机构的设备非常好，不管是病床还是陪护床都比医院还大了一圈，结果也就导致了，临睡前，他正照常躺在陪护床上刷手机监控舆情呢，一个暖烘烘的人就钻进了他的被窝。

　　苦橙叶子的气温开始在呼吸间弥漫。

　　周墨斓伸手钻过了他的臂下，揽住了他的腰，徐渡看了眼对方的动作和腰上还戴着护具的左手，情难自禁地咂舌责怪：“你干什么？”

　　刚拆线就又这样乱动？白天还没满足吗？

　　然后试图起身将对方送回病床上去，又被周某对抗的力量反抗住了。

　　周某笑嘻嘻的，整个人都贴到了他身上：“就让我这样靠着手呗？”说着，又亲了他一口，贴他贴得特别紧，“我想和你待一会儿，这姿势正好，这样架着，一点都不疼，可舒服了。”

　　徐渡：......

　　“随便你吧，”他说着，干脆地继续看手机去了，只是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稳当点，免得多有晃动，碍到周某的手，“你还真能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

　　“我不是不上心啊，”周某说着，把脑袋埋在了他胸口，毛茸茸的头发撩到下巴和脸颊，痒痒的，“这次真的太严重了，我也是想过必须得注意点了，不然我饭碗都砸了的，是你太上心了，把我照顾得太好了耶，啥都包办了，叫我压根就没机会上心啊。”

　　徐渡：、

　　爱神又在朝他心上射箭了，他忙挪了点身子，免得心跳太快被人发现。

　　结果是他挪一下狗皮膏药周某就跟一下。

　　徐渡：、

　　服了。

　　他是没法子了，爱粘就粘吧：“但是时间到了你就给我回去睡觉，知道吗？陪护床睡不下两个人。”

　　只能算可以躺着，真睡觉那可是遭罪。

　　“哈哈哈，”周墨斓笑得咯咯的，“知道啦，我知道的啦。”

　　二人不再说话，徐渡继续刷起舆情来，病房静谧，昏黄的夜灯驱散着黑暗，被窝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也不可谓不舒服。

　　“唉呀——徐渡啊徐渡......”

　　忽然，怀里的人发出了怅然的叹息，说话时带着一丝笑意，尾调却好似遗留了些惆怅的苦涩，徐渡闻言，顿了顿，急忙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而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笑盈盈的：“怎么了？”

　　徐渡看着对方的眼睛，虽然是笑着的，可他分明又看见了对方笑意下潜藏的哀伤，尾调藏着未能言明的话语好像是：

　　“徐渡，如果我真的可以像这样和你一直在一起，多好。”

　　“没什么。”猛地，胸口钝痛，他说着，放下手机，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肩和脑袋，忍不住紧了紧，又在对方发顶落下一个沉沉的吻。

　　真好闻。他想着，胸口的苦橙叶子也在发颤。

　　其实，这些天，他早就为了图省事直接将自己的衣服和对方的放在一块儿洗了，让苦橙叶子气味早就染透了他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可神奇的是，他发现，这气味只有对方凑近时才会如此叫人眼饧耳热。

　　“我只是想问你突然感慨什么。”他说。

　　“哈哈，”周墨斓笑着，又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轻率地说着，“没什么啊，就是嘴突然有点闲。”

　　可是，徐渡分明也感受到了，对方怀抱着他的身子都有些颤抖，收束得格外用力，紧密得，像是恨不能融进他的生命里。

　　徐渡看着，其实他知道，什么都知道，可是不行，现在还不行......

　　徐渡忍不住抬起对方的下巴，用悱恻缠绵的吻去回应，他多希望对方现在就可以明白，他也多想让对方永远归属于自己，他想，自己一定会穷尽所有去珍惜。

　　等等我，墨斓，等事情平定，等我为你准备好一切，最好的一切，我一定再也不会让你因为我而落寞伤心，我一定......

　　会让你纵使流泪，也是因为幸福、安全、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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