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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陆
夜晚,北大陆——
北风呼啸,干冷的风能把人的皮肤吹得生疼,此时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
本该是躺在被窝取暖的天气,却有一人在外忙碌着。
在一大片高大种植物的地里,一个长着一头绿色卷发的四五岁瘦弱的小女孩在其中显得格外的娇小。
她身上穿着打补丁的浅褐色厚布衣,脚下只穿着草鞋,把一双小脚冻得通红。
而她此时正在偷偷摸摸的在一片高大种植物中捡着掉下来烂掉的果子,时不时抬头左顾右盼地观察周围动静。
这种种植物最高能长到5米,它的茎叶是浅浅的粉色,开花后的颜色则是蓝白交加一串串的花朵,每朵花有婴儿的拳头大小,每到花期时,从高处眺望,就像一片汪洋大海漂浮在空中。风轻轻吹过,仿佛海浪一般起伏,漂亮极了!
只是,它的授粉率低,而开花时期大部分还是在雨季,所以一串花里面能结成果实的概率很低,如果不做防护措施,甚至没办法结出果子。
即使如此,它的挂果率也极低。12月是它果实的发育期,而那时已然进入冬季,甚至会有一段时间的气温下降至零下15°,以至于果子未成熟便直接冻坏停止生长。
它刚结出来的果实是白色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果子会慢慢的变黄,到了彻底成熟后会泛出金黄色的颜色,散发出一股香味。
可若是没有及时收取,果子表面也会慢慢遍布着褐色的斑点,没多久它就会掉落下来,砸成一滩烂泥。长得低一点的,只有接触到地面的那部分要不了,其他的部分掰开烂掉的地方还是能吃的。
在北大陆中,居民的其中一种主食就是这一种果实——食达果。
由于成熟的食达果不易储存,居民会在它未成熟前将它打下来,这样就不用冒险攀爬上去采摘,掉下来也不会砸烂。
未成熟的食达果人们都是切成片晾干或者烤干,这样就可以将它留存下来足够人们熬过寒冬。
而莉莉娅捡的果实是成熟度过高的食达果。
莉莉娅家里只有一个两岁多的弟弟。父亲在她四岁时去世的。那时莉莉娅的弟弟刚出生,家里的钱不够花用,所以她的父亲冒险到深山采摘医师所收购的草药,却因为夜晚没看清路,不小心跌落山谷摔死了。这是和他同行的同村人说的。
而她的母亲也因此郁郁寡欢,最终还是在一年后也去世了,留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莉莉娅年纪小,也因为父母去世,村子里的邻居将她家的地占了去,说是为了不让土地荒废。
这简直是强盗说法!
食达树是草本植物,只要根没挖出来,砍掉了明年还是会继续生,根本不需要多加打理。
但还是没人出来帮莉莉娅说话。
失去了食物来源,去年莉莉娅和她的弟弟维多靠着去邻居家的地里偷食达果才活下来的。
她心里想的却是,这是莉莉娅家里的,这不是偷。
但是,只是吃食达果是活不下来的。所以,她冒险爬上树采摘完全成熟的食达果。完全成熟的食达果,尤其最顶上的那一颗,在城里相当受欢迎,卖出的价格也高,卖掉食达果得到的阿鲁币她就拿来买粗粮和炭火,甚至买到了东方商人卖的暖器。暖器里面刻画着他们国家符咒,只要往顶上加上水就能够启动了,里面的能量可以维持一个月不灭。
也许是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东方商人只要了她一个食达果,并和她约好,明年如果遇上还是这个价格卖给她。
多亏了暖器,去年的大寒潮她和弟弟才能平安的度过。今年,她还要再买一个暖器!
这么想着,莉莉娅干劲十足!
此时,月亮逐渐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夜更黑了。
她警惕地望着四周,勉强辨认没人后,她往手心无声呵出热气搓着,直到把冻僵的小手恢复点知觉后才背着网兜开始往上艰难攀爬。
她已经确认过了,在顶上有着一个成熟的食达果,由于被叶子盖住,所以没人发现。
就这样,莉莉娅小心翼翼地攀爬着。
5米高的植物并不是那么好爬,食达树的茎笔直又纤细,越往上就越细,如今没有饥荒,每个人都能填饱肚子,很少人为了这个果子冒这个险,只有在最后一期食达果成熟后才会小心翼翼将整株收割。
攀爬过程中莉莉娅差点从高空跌落,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双脚死死抱住食达树的茎,直到没有再下滑才颤抖着身子睁开眼睛。
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一直往下流。
妈妈,爸爸,莉莉娅好想你们!
她的眼泪让眼睛变得模糊,莉莉娅拿袖子狠狠擦干眼泪,然后继续攀爬。
她爬到顶上看到食达果,伸出手撩住它的枝叶,她将枝叶一点点弯过来。
还差一点!食达果就离她一点点距离了!
莉莉娅抬头看了看纤细的茎,咬咬牙,又往上爬了一点,此时食达树最顶端因为莉莉娅的重量开始摇晃起来,她有些害怕,可却没有退缩,她努力地够着枝叶,一把抓住了食达果。
她小心翼翼将网兜套住它,将绳口收紧后把腰侧的小刀拿出来割断食达果的枝叶。
食达果到手后,莉莉娅终于露出笑容。
太好了,这样——
“啊!”
食达树断了!幸运的是,它没有彻底断开,断口处的丝一直拉扯到了距离地面三米的地方。
莉莉娅被吊在半空中,她被吓得眼泪又飙了出来。
她低头看了看地面,害怕地闭上眼睛。
谁能来救救她?
没多久,突然陆续有人点着火把出现了。
莉莉娅看到有人过来,内心的恐惧远超刚刚遇险之时,她试图将脸遮挡住。
带头的人举起火把,莉莉娅的身影便出现在人前。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野丫头,别以为你挡住脸我就不认得你!我就说我家食达果怎么越来越少!我就知道是你偷的,这回让我逮到了吧!”一个穿着棉衣的壮硕妇女出现在火光下。
另一个苍老的老人站了出来:“别说了,阿达,快去拿张网兜过来,让着孩子下来再说其他的。”
穿着棉衣的壮硕妇女却是满脸凶恶地抬头瞪着莉莉娅:“拿什么拿,摔死她才好!”
叫阿达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听这话下意识看了看穿着棉衣的壮硕妇女,又看了看老人,最后还是跑回了家去拿网兜。
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走了过来,看到挂在半空中的莉莉娅议论纷纷。
“这不是莉莉娅吗?”
“怪不得食达果没有往年多了。”
“唉——”
“这孩子也可怜。”
……
“姐姐!”
在屋子里等着姐姐的维多一直等着她回来,然后一直没等到,刚刚还听到了姐姐的尖叫声,他赶紧跑了出来。
听到维多的声音,莉莉娅睁开眼睛,“维多。”
看着他着急担忧的小脸,莉莉娅掉出眼泪,要是自己再小心、再坚强一点就好了,都怪自己太害怕叫出声了,才引来了村民。
她们会不会被赶出去?
想到这个念头,莉莉娅身子有些发抖。
“莉莉娅,松开手,我们在下面接着你。”
莉莉娅往下看去,她的身下已经拉着一张大大的网,她恐惧地松开手。
接住她后,众人将她放到地上,维多跌跌撞撞扑到她怀里啜泣着,她将他紧紧抱住,然后等待接下来的审判。
“你这死丫头,竟然敢偷我家的东西——放开我!拦着我做什么,看我怎么收拾她!”壮硕的妇女正要上前打莉莉娅,被人拉住了,不服地挣扎着。
莉莉娅哭着喊了出来:“这片食达树明明就是我家的,你才是小偷!”
壮硕妇女听后不仅没有羞愧,反而怒火更强了:“你说是你家就是你家的,有谁能证明?我看谁敢站出来应声!你个死了爹妈的丫头,没把你们赶出村子喂狼已经算好了,竟然还敢偷东西!”
“我看,现在就该把你们赶走,省得糟蹋我们的粮食。你那房子正好拿来赔偿我的损失,你说是吧,爹。”壮硕妇女狮子大开口,看向她当村长的爹。
年迈的老人心里有些异动,他的小儿媳最近生了,孩子再大一点房子就不够住了,如果能多一个房子——
周围一片寂静,没人应声,火把燃烧的声音都格外明显。
莉莉娅攥紧拳头,拉着弟弟的手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她,然后又看了看沉默的众人,她大声地诅咒:“你会有报应的!你们这些帮凶都会有报应的!你们一定会死在兽潮下。如果我死了,那我就化成恶灵将你们所有人都弄死!”
说完,她立马拉着维多朝森林方向跑去。
莉莉娅扔下的诅咒,瞬间引起喧哗。
“这孩子,竟然诅咒我们。”
“我就说是白眼狼,去年看她可怜还给了把野菜呢。”
“唉——唉——”
“她竟然跑到亡灵森林,这是不想活了吗?”
“亡灵森林?你没看错吧?”
“她的眼神看得我毛毛的,嘶——天这么黑,我还是先回去吧。”
一个人提起回去,剩下的人看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生怕突然冒出来一只野狼,故而纷纷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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