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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
乌灵骁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种理由,如果不是真的遇到危险,李钰君绝不会给她送信。
她当即要出门,林昭一把拉住她,“你要去找她?只剩三天了。”
“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林昭松开她的胳膊,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看她在乌家、王宫里轮流打转,却找不到一个好办法。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乌灵骁,简直像是无头苍蝇,她快走几步一把拉住她,“够了!”
乌灵骁抬眼看她,慢慢说:“我要去找她。”
“乌灵骁!我说够了!”林昭盯着她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在这个节骨眼儿,你要去哪儿?”
“我……”
林昭打断她,冷声道:“你不仅要对我说,更要对支持你的长辈和姐妹们说。兰尔城一大半居民视你为新的王储,你敢对她们说吗?你还要对王上说,她一手提拔的乌灵骁,就是这样一个感情用事之人!”
乌灵骁神情颓唐,她说:“如果不是有性命危险,她绝不会给我送信。”
“那也不必就要你去。这信怎么来的?”
“一个郢国平民送到女希边境的。”乌灵骁翻到信纸背面,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蛇形线条图案,这是乌家的暗号,“别的什么都没查到。”
一问一答,她也冷静不少,“燊国抱着覆灭郢国、一统中原的心愿,又不用动用自己的兵力,怎会忽然停战?要么是郢国投降,要么是巴森反水。”
“你去哪儿?”林昭跟上匆匆离开的她。
“去问郢国南境和女希接壤处兵力有无异动。”
二人到芒戈处,芒戈道:“并无异样。”
“怎么会?”乌灵骁仔细查看边境呈上的情报,指着一处道:“泉生城的部署早在三月前就已改变,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情报?”
她翻到背面,将上面的日期读出来,“女希历九九六年六月廿三。”她抬头盯着芒戈。
“何意?”
芒戈垂着眼不看她。
“我们灵骁好大的威风,耍到姐妹们头上了。”屏风后出来两人,乌大姐姐背着手不说话,乌二姐姐斜靠着屏风,看似懒散道:“无论如何,你要的东西只有那一卷。”
“二姐,我只看一眼。”乌灵骁急道。
“好啊,三天后给你看。”
“大姐姐,她对我很重要。”乌灵骁转向乌大姐姐。
乌大姐姐很少见到她这么脆弱,天才也会为情所困,被俗世为难吗?在那一瞬间,她几乎要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换回她从前的自信从容。
乌二姐姐拉了她一把,“大姐。”
“抱歉,老三。”乌大姐姐抿唇。
“你们越不给我看,越说明发生了对她很不利的事,以至于我看到会失去理智、什么都不顾地去找她。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看的必要吗?”
她转身,快步离开,四人急忙跟上,见她到马棚取了逐月,即刻要出城。
乌二姐姐在她马前撑开双臂,“灵骁,你要去哪儿?”
乌灵骁居高临下看着她,表情中除了急切还有不显眼的安定,因为她知道自己马上要出发,马上就要见到钰君了。
什么都不能拦她。
“二姐,她不一样。”
“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人,毁了我们所有的努力吗?”
林昭随后跟来,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不知内情的下属们。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灵骁大人要去哪儿?”
……
林昭拨开人群上前,高举着手中的诏书,有力呼喊道:“姐妹们,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王上她应允了!”
两天前,乌灵骁方提出既然符月要参加竞争,那作为母亲的王上应该避嫌,另派双方同意的人选藏匿宝珠。
宝珠的藏匿和寻找,象征着王权的更迭,是女希数百年来的习俗,可想而知这个要求引起了多大的震荡。
正是面前一个个同僚为之不懈努力才让王上松口、天下人同意。
林昭行至马前,盯着乌灵骁的眼睛,双手将诏书呈上,道:“灵骁大人,请宣告喜讯。”
“兹有要事,事关宝珠,特派赵禹、凤鸣二人。此二人皆女希之良臣,才识出众,堪当大任。吾翘首以盼,望凯旋归来。”
最后一个字如神鼓击碎静默,人群中爆发出的欢呼声几乎将她淹没。
她闭上双眼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到处是彩绸,到处是欢呼,为她,钟鼓彻夜喧嚣,游行半月不散。
人们如今日一般高呼:“灵骁大人。”
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林昭伸手向她:“灵骁,下马吧。”
乌灵骁没握她的手,从另一侧下马离开。
她紧握着李钰君赠她的荷包,里面装着李钰君的一缕秀发,可她竟没有打开的勇气。
是我食言了,钰君。
月上柳捎,游行的鼓乐渐歇时,芒戈在保凤湖边找到了她。
她并不像为情所伤的其她人,酩酊大醉或泪流满面,她也不歇斯底里,只是躺在湿湿的湖畔草地上,望着镰刀似的月牙。
“怎么了?”乌灵骁并不起身。
芒戈默默在她身边坐了,顺着她的视线望月,不多时,她低沉说:“灵骁大人,你在看什么?”
“看我的心。”
芒戈又看了看,轻声说:“一点都不像,大人永远是满月。”
乌灵骁不说话,芒戈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什么?”
“郢国在南境的兵力在本月陆续调派去了北方,余下的不足以往十之一。”芒戈声音低沉有力,“你不是一直想要泉生城吗?大姐姐和二姐姐都为你谋划好了,待你成为王储,挥剑向北,轻易就能拿下泉生城,是立威的不二时机。”
“这说明郢国没有投降,而是巴森反水了。他们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向郢国索要财宝后向北撤退,占据金乐府、青朝城,此二城资源丰富,易守难攻,是个建国的不二选址。”乌灵骁闭着眼,郢国地图在她眼前清晰呈现。
“灵骁……”
“巴森撤退,郢国调兵增援,汇水渡口不会轻易被破,郢都很安全。她发此信,只能说明,她的安危不再和郢都、甚至是郢国的安危息息相关,她被迫换地方了。”乌灵骁睁开眼,猛地坐起身来,她想到郢国皇室不仅惧怕公主的存在,更是一直有和亲的风俗。
她站起身,芒戈仰头问:“大人要去哪儿?”
“去找王上,延期比试,我会快去快回。”
“如果王上不同意呢?”
乌灵骁低头,这才发现芒戈她一身轻便打扮,常用的铁剑在手边闪着寒光,芒戈慢慢站起来。
她比乌灵骁还高半个头,以至于微微低头就能轻易看清她眼中所有神色。
“灵骁阿姐,我替你去。”她说。
此称呼瞬间将二人拉回多年前芒阿妈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小小的芒戈靠在她肩膀上嚎啕大哭。
“战区危险,你不能去。”
芒戈轻轻笑了,月光下,她伸手摸了摸眼下的长疤,“阿姐若还记得这一剑,就让我去吧。”
乌灵骁怎么可能忘记,多年前她不顾禁令,带着王宫护卫队围剿匪寨,为枉死的芒大将军复仇。
熊熊火光中,她让匪寨首领给大将军谢罪,芒戈挥剑剁掉他一只手臂。
那人认出了芒戈,竟恶毒地说起芒大将军死前的不甘。在她愣神之际,他夺了剑刺向她,乌灵骁用身体撞开他,才让那瞄准脖颈的剑移位。
月光越来越朦胧,乌云滑过,带来深渊般的黑暗。
芒戈说:“灵骁阿姐,疤痕越来越淡,可感情不会,我对你是,你对公主殿下也是。我不想再看你流泪。”
黑暗中,芒戈轻轻抱了抱乌灵骁,“我走了。”
乌云散开之际,清澈的保凤湖只倒映着一个人影。
乌灵骁闭了闭眼,没有去追,回了兰尔城。
太阳升起之际,兰尔城盛传灵骁大人为所受不公正被肃清而落泪,可见从前所受压迫之深。
她一身黑衣端坐马上,背对夕阳,一滴清泪滑落的画像在兰尔城广为流传。
这并没有损害她英武的形象,反而对符月方构成了冲击。
一个会为不公正落泪的领袖,一个既得利益者模样的领袖,显然是前者更受欢迎。
乌灵骁将数日后攻击泉生城的任务布置下去,就算完成了王储争夺前最后一件军事任务。今明两天,她将为最后的战争做最后的准备。
从书房出来,乌二姐姐正在布置舆论任务,那一幅将她画得勇敢又不失柔软的画像就在她手边。
察觉到她的视线,她轻轻皱眉,走上前道:“赵禹和凤鸣马上出发,你得在场见证,尤其是得亲眼看着宝珠放入宝匣,快去。”
乌灵骁看了看时间,太阳偏东,离午时远着呢。
“二姐姐,操心太多会变丑的。”
“少管我,小鬼。”
“同样的话也送你。”
乌二姐姐眼神愤怒,“无法无天了你还!”而后扯着嗓子大喊,“大姐!大姐,你快来!”
乌灵骁脚底抹油开溜,免得应付一遇到大事就苦大仇深的大姐。
午时,她亲眼见证宝珠被放进宝匣,被凤鸣和赵禹带走,符月并未在场,派来的见证人是大学士谢敏。
又过两日,王储之争顺利举行。
凤鸣和赵禹昨夜回来后已被暂时关押,由两方分别派人一天不间断看管,从根源上避免泄密。
此时晨曦微亮,浅蓝色的天幕徐徐展开,硕大的火红的太阳缀在半空中,将这一城火热烘托到新的高度。
乌灵骁策马现身,手臂上绑着象征参赛者的红绸,她挥手示意,如血的红绸在风中轻轻摇晃,脸上的表情是那么从容。
排山倒海的欢呼袭来,漫天彩绸如雨落下。
所有支持乌灵骁的人共同享受着此刻的欢腾。
忽然呼声一顿,符月姗姗来迟,大学士谢敏为她牵马,将军明飞叶为她绑上红绸……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她身份的不凡。
寂静如潮水袭来,符月愈发高傲的昂起头,高举右臂,和乌灵骁如出一辙的红绸在风中飘扬。
即便没有人为她欢呼,她也要站得笔直,堂堂正正的告诉她们,她就在这里。
渐渐场中欢呼声起,有人窃窃私语,赞叹独属于她的灵秀。
既生乌灵骁,何生符月?
王上勉励众人后道:“乌灵骁,平安回来,也把符月平安带回。”
乌灵骁直视她,“是,我会像平安带回宝珠一样平安带回符小姐。”
她眼中燃起的熊熊战意落在王上眼中像挑衅,这种神情她太熟悉了,在位三十年,每个有野心的人都一样。
看着她,符励后知后觉地明白,年轻的狼王已经出现,她带着野心而来,会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彻底赢得应有的荣誉。
马如离弦的箭,跨过人声鼎沸的街道,飞跃连绵不断的丘陵……
符月稍落于乌灵骁之后,这是谢敏教她的,这样可以节省马的力气。
符月庆幸有这样一个时刻,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的背影,一如从前。
兰尔城比赛如火如荼之际,李钰君正躲在屏风之后眼睁睁看着巴森首领割下了戚楚的头颅。
她静静等着,直到外面打斗声起,有人呼喊着火了之时,她悄悄起身。
死士冲进来的那一刻,李钰君握着染血的匕首,脚边的巴森首领已无声息。
众死士忍不住震惊,这样难如登天的事真叫她做成了。
“公主,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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