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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客
按照约定梁韫在山下等秦临的出现,他和仓辛百无聊赖地等着,直到山门前不见任何踪影,仓辛有些焦急,昨日罗布那及的加急消息告知他尽快回城,信中只字未提他娘的身体状况,因此仓辛对此更为着急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坏消息。
梁韫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似乎山上发生了什么,他试着传音给秦临却没等到回音,仓辛也明白了梁韫的打算,二人正要抬脚走上台阶,迎面碰上恰好出现的缘安。
她神色有些慌忙,梁韫难得在她脸上看见多余的情绪,心里愈发笃定秦临那处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可缘安伸手制止了他的行动,言简意赅道:“高怀民死了。”此话一出二人皆惊愕不已,梁韫焦急问道:“国师怎么样了?”
“国师等人正料理此事,仙君还是尽快离城吧。”缘安言语中尽是无奈,但似乎又想多说些什么。
仓辛忙说:“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两人,还得等等他们。”
缘安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再晚一些城门就不会再开了,恐牵连到你们,仙君你们快走吧。”
梁韫看着晨雾渐渐消散,山的轮廓映在天边,忍住不多问,只是拍了拍仓辛的肩,往反方向离去。
仓辛频频回头看着缘安站在阶台上,似笑非笑。他心中咯噔,缘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扯住梁韫袖子坚持要等秦临和溪明,显然他此时还不知这两人的真实身份。
“梁哥,难道我们真的不等齐大哥和溪明了吗?”
梁韫心中也对秦临的突然变卦,搅地一团糟,沉住气问他:“那你是站在这等还是城外等?”
仓辛犹疑着缘安的意图,但也只好低着头继续朝城外走。
街上已没了昨夜的热闹景象,所有的摊贩住宅一夜之间竟像从来不存在一样消失了。
仓辛心中一片疑云,不等反应自己和梁韫竟走到了城外,环绕的山继续围拢着悬月城,山间的却云雾浓了几分,他和梁韫被云雾排除在外,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前方似乎有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候他们多时。
溪明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纯真的脸上透出稚气。他见姗姗来迟的梁韫和仓辛,立刻跑了前去,笑着抱怨着。
“我等你们许久了,眼看着城门都要关了还不见你们。”
梁韫看着他眉头立刻舒展开来了,下意识向四周看却仍旧少了一人,果然悬月城中出了乱子吗,什么棘手的事竟然绊住了秦临,梁韫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别看了,我哥会跟来的。”大概……
溪明说这话时心里也没底,秦临竟让他独自出门,还是出城,这也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事发突然秦临也没来得及多交代些话,只让他在城外等梁哥他们,之后干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真是不靠谱的人,溪明在心里愤懑道。
“齐大哥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吗?”仓辛唯一指望得上的人现在也不见踪影,三人心中皆烦躁不已。
“啊,嗯。”慢半拍的溪明还在想接下来该怎么编好糊弄过去,可这样岂不是很对不起仓辛,他娘还等着国师救命呢,到底要不要找梁哥商量呢。
仓辛见溪明想事有些出神,心下了然,齐大哥家里肯定也出事了,毕竟也是悬月城的人,这下可好了,都指望不上了。罗布那及着突然让他回城又是为了什么,缘安最后意味深长的笑是在说明什么呢,要不要对梁韫讲呢。
梁韫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他在思考秦临为何一点消息也没留给他,事出突然也该有时间让溪明转告,溪明满脸写着“也不算什么大事”,他转念一想,秦临该不会真碰上麻烦了吧……
可为什么还坚持让他们先行前往西赆呢,自己随后再到……
梁韫暗自推敲,回想了昨晚最后见秦临的时候,事情的发生突然,却又这么巧合。
悬月城内的乱子就在他打算去西赆时提前发生了,是要拖延秦临,还是盯上了别的什么。梁韫脑子灵光一闪,轻扯了嘴角,他似乎猜到了。
不过,最不可理解的便是秦临自始至终根本没打算把他当自己人,这种事宁可告诉虞牧也不会告诉他,他刚带着笑意的脸立刻又收了起来。
悬月城内,秦临换上了常服,他听虞牧交代着高怀民自缢的来龙去脉,指尖轻敲着桌面。诺大的琁玑阁空荡荡,只回荡着虞牧压低的声音,和秦临轻巧桌面的声音。
高怀民数日前在琁玑阁最上层接受削神籍的刑罚,强行一次剥除则会在一瞬间爆体而亡。按照他所犯下的罪过,经过漫长的七天,一点一点剥除,每一天的痛楚加深,虽不致死,但这样度日如年的极刑也足够让他生不如死了。
琁玑阁里里外外全是看守,每日也有人照例巡视,查看高怀民的情况,直到最后一日,上元节结束,高怀民竟死了,他死状狰狞怪异,手紧紧掐住自己脖子,身体扭曲在一处,看不出双腿本来的位置。
“何人发现?”秦临出声点破这冰冷的气氛。
虞牧难掩愧色:“是他自己,昨晚顶层照常值班,并没有外人闯入,是高怀民当众勒死了自己,当众人察觉出他手中动作后一齐冲进了室内,可他已经断气了,跪着的腿折了……”
“七天的处刑都没让他自尽,偏偏成了凡人就死了,蒙镜看了吗?”秦临问道。
虞牧点点头,从袖中拿出蒙镜,他看向秦临,轻轻挥袖,蒙镜便将二人引到高怀民死前的场景,室内跪着还留着一口气的高怀民,动作无常,看不出外伤,气息虽不平稳,但在刑罚下也算寻常。秦临盯着高怀民的背影,沉吟片刻。
“往后一日。”
蒙镜画面一转,便来到了上元节,此时的高怀民相较前几日更羸弱了,秦临仔细观察高怀民的动作和神态,此时是高怀民意识最容易冲破的阶段,他有预感马上就能等到幕后凶手了。
随着夜幕渐渐暗下来,秦临站在高怀民面前不动如山,没有半点急躁和不安。
虞牧也没有出声,二人都心知肚明在蒙镜中惊扰到过去之人过往之事,就会出现不可逆的后果。他显然比秦临更紧张,可先今还没到“罪魁祸首”现身之时,他更应该保持镇定。
果然,就在这时,高怀民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虞牧瞳孔收缩,就是现在,他猛地对上秦临视线。
高怀民手指蜷缩起来,像是在和什么抗争一般,指甲试探性地嵌入手掌心,他试图收回。可不听使唤的还有他的腿,跪着的双腿开始用力合在一起,膝盖骨将肉挤了出去,勉强能让膝盖碰在一起。他跪着的姿态没有任何变化,可藏在衣服下的身体早已开始变化。
秦临耐心地等着,有客到访。
“聿央。”
秦临喊出了这个名字,抬眸凝视着藏匿在阴影中的空气。身后的虞牧吓得不轻,也试探着看向了空无一物的方向,却什么也瞧不见。
就在虞牧心中无奈之时,一股强大的气流涌向了他们,从高怀民的身体中,虞牧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要将蒙镜收起。秦临伸手制止了他。
这团在黑幕下看不清的气团,突然化成了人形,这个叫“聿央”的东西,只是顶像人的轮廓,连五官都懒得完全现出来,只有一张嘴,笑着,问好。
秦临居高临下看着他,却从这团雾中窥不出任何破绽。“聿央。”
沙哑的声音再度袭来,聿央抑制不住笑意,颇为欣喜地看着秦临:“这回想起来了,秦临。”
“在想什么?”
“秦临?”
一会散开,分成三团雾飘在秦临身侧,身后。此刻的虞牧用余光追踪着聿央,面对无定形的聿央,不知他在蒙镜中能施展几成法力,秦临不敢冒这个风险。
“在想要不要杀了我?在想该怎么杀了我?”
秦临将法力凝于掌心,冷着脸:“我不是早就杀了你,杀你没必要想。”
秦临在蒙镜中遇到了两次聿央,他次次都能从蒙镜中发现自己,并且不受溯回控制且独身存在长夜。
第一次见面,秦临并没有想起关于聿央的事情。但他推测,认识自己,知道自己失忆,因此他们曾经认识。且名叫“聿央”的神魂每次都对他抱有杀意,他们曾经或许有过一战,他最后死了,现在存在的是神魂,只是神魂不散的原因,他至今还没想明白。
“聿央”抛出的疑问,让秦临更加清晰站在他面前的东西是个什么气性。自视甚高,或许曾经有超于常人的天赋,嫉妒心,复蚺和他竟有些像。
直到第二次见面后,每晚他都能梦到更多以前零碎的片段,聿央曾经和他一样,作为国师的继任者,并且比他更有天赋。
看着秦临一如既往临危不乱的样子,以前到现在一点都没变。现在还能说出这么嚣张的话,聿央怒火烧心,可现在不是收拾秦临的时候。
“啊,对了。”话锋一转,聿央突然想起上次见面,似乎还有个老熟人,好像,没死成。聿央回想起,狠戾的杀气转瞬间暴露无遗。
秦临闻言,手掌中的术法要看就要挥出去,身后一直沉默的虞牧强行运转蒙镜,带着秦临退回前一天,在全军覆没关头将这二人分开。
那边跪着的高怀民在这短短几分钟里早就没了气息。聿央见状却不追,笑着目送秦临离开:“藏了这么久,秦临你可真是好本事。”说完便化成团雾,冲进了高怀民体内,让高怀民在死后诈了一回尸,挣扎了一番。
强行施法的虞牧生生咽下喉中的血,关切问道:“主子,你们认识?”
秦临皱眉看向虞牧,神情有些责备但还是多亏了虞牧:“多谢,之前在蒙镜中也见过几次。”秦临看着窗外渐亮的天,已经分不清是哪一天了,自己脑中没有了一丝清明。虞牧还想追问但消耗太大,当务之急是得先出蒙镜。
溪明起早贪黑收拾了出远门的包袱,可白天了也没等到秦临,他只好带着行李敲了敲琁玑阁的门,见无人应答,果然还在忙。他推开窗探头探脑,正好对上秦临阴郁的神情,还没等问出口,秦临已经先出了声。
“你快去城门外等他们吧,之后关了就出不去了。”
溪明当下差点就不想去了,他甩开身上的包袱,趴着窗就要往里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秦临可能需要他,只要秦临表现出一点破绽,他就有理由不去了。可惜的是,秦临依旧保持着往常的低沉,手上还时不时翻动着书卷。
“快去吧,别让梁韫他们担心。”虞牧将蒙镜收至袖中,笑着哄小孩似的目送着溪明离开。
虞牧都这么说了,应该就没事吧,木头他比我强,而且主人不需要我的保护,是最强的,溪明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说服自己然后照吩咐去了。
又一宿没睡,虽然这对秦临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为何现在却如此疲累,让梁韫先去西赆城究竟是对是错,只要不入蒙镜,应该就不会碰上聿央。此时的秦临是这么认为的。
“悬月城这几日里不开城门,直到他们进了西赆。任何人都不能出城,任何人……”话说的差不多,秦临趴在桌上慢慢睡着了。
这层薄薄的能望眼欲穿,窥出真相的轻纱,此刻谁都屏住了气,不让他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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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怀民:你们倒是先关心下我啊……
(久等!实在是忙的快吐了,突然一下都忘了怎么写(??)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