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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8
Chapter48
韩睿在滑铁卢大学的学习非常刻苦,如果说当初她申请这所学校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父亲韩远志的期许,那么真正开始学习后,她感受到了自己所学专业的魅力,并乐在其中,以至于导师提出让她试着一口气拿到博士学位,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每天的生活就是实验室宿舍两点一线,比高中学习还要努力,实验室的其他中国留学生都戏称韩睿为拼命三娘。
韩睿开学两个月后,加拿大的气温已经很低了,成嘉言来学校看望了她,给她带了新的羽绒服:“我妈特意嘱咐的,她看新闻说加拿大现在已经很冷了,让我一定过来看看你。这里确实比北京冷多了,我给你带的是鹅绒的,一定要穿。”
“你这次出差在哪里?”韩睿搓了搓手,室外温度确实有点儿低。
“纽约,离这里也不是特别远,今天周末,我过来一趟,一会儿还得赶回去,明天有会。”自从韩睿来加拿大留学,成嘉言就爱上了北美出差,总是积极踊跃报名。
“那一会儿在我们学校附近吃点儿东西吧。”韩睿在成嘉言的撺掇下已经换下了旧的羽绒服,穿上了新的。
成嘉言点点头:“我想吃牛肉汉堡。”
韩睿带成嘉言去了校园一家汉堡店,冰可乐和牛肉汉堡端上来之后,成嘉言把冰可乐从韩睿面前端走:“这种冰凉的东西,你还是少喝。”然后掏出保温杯地给她:“喝热水。”
韩睿接过杯子,笑着说:“你刚才这个动作,特别像我哥,之前我们出去吃饭,他也这样管着我,不让我吃冰,不让我碰凉的。”
“我不是故意的啊,主要我觉得这边确实比家里冷,你还是得留点儿神,毕竟自己在这一个人,生病了都没人照顾。”成嘉言摆出一副大哥样:“再说了,我好歹比你大两岁,自然也算是你哥哥。”
“好吧,告诉你个事儿呗。”韩睿喝了口热水,通体舒泰。
“说呗。”成嘉言嘬了口刚刚没收的冰可乐。
“我准备硕博连读了。”韩睿有些小得意地说道。
“哟,看来你这开学俩月感觉不错啊。”成嘉言一点儿不意外。
“嗯,导师见我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决定收我为入门弟子悉心培养了。”韩睿挑了挑眉毛。
“那挺好的,得读几年啊?”成嘉言问韩睿。
“不知道呢,我争取越快越好,但怎么得三四年吧。”导师之前给韩睿做过一个规划表。
“那得挺辛苦的吧?我觉得这几个月没见你,都瘦了,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成嘉言有些心疼。
“好好吃饭了,就是功课确实有点儿多。”韩睿捏了捏自己的脸,觉得还好,没怎么瘦。
“加拿大冬天太冷了,我和大哥都不让爸妈过来找你过春节,等到天气暖和,再让他们过来看你。”成嘉言想起这次出差前老爸老妈的跃跃欲试。
“嗯嗯,冬天还是算了,夏天的话这边比较舒服。”韩睿点点头。
韩睿跟成嘉言边吃边聊,旁边桌的一位亚裔女士一直往韩睿这边看,韩睿察觉了,问成嘉言:“你认识旁边那个姑娘?”
成嘉言看了看:“不认识啊。”
“那她怎么老往这桌看呢?”韩睿有些疑惑。
“真不关我事儿啊,你看我一直戴着戒指,从不沾花惹草的。”成嘉言举了举自己的左手,扬了扬。
“这位小姐,你好。”旁边桌上的那位女士干脆走了过来,竟然是找韩睿的。
“您好,我们认识吗?”韩睿有些诧异,成嘉言也放下手中的汉堡,看向这位女士。
“我想请问一下,你是不是姓韩,来自国内林市?”那位女士双手紧握攥着自己的裙子。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成嘉言站起来挡在韩睿身前。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看到这位姑娘,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那位女士后退几步摆摆手。
“您认识我?”韩睿疑惑地问。
“你是不是叫韩睿?”那位女士的嘴唇颤抖地更厉害了。
韩睿地点了点头:“您怎么认识我的?我们之前见过吗?”
“哦,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我叫虞凤,我是从你父亲那知道你的,之前韩老师给我看过你的照片。”虞凤的话让韩睿和成嘉言都愣在了原地。
“我父亲,您认识我父亲?”韩睿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父亲叫韩远志,是不是?”虞凤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细声问她。
“那个虞小姐,我们也吃好了,那个要不咱们找个别的地方聊?”成嘉言买单后带着韩睿跟虞凤到了旁边的咖啡厅。
一路上成嘉言一直将韩睿护在身后,坐下后也坐在她身旁,非常警觉。
“呵呵,这是你男朋友吧?”虞凤问韩睿。
“我是她丈夫,所以虞小姐,原谅我有些事需要问清楚,您跟韩远志是什么关系?”
“嗯,警觉一些是对的,但我不是坏人,我是贵州人,现在在滑铁卢大学读应用心理学的博士,韩远志是我的老师。”虞凤说道。
“您和虞小伟是什么关系?”韩睿问道。
“她是我的小堂妹,今年读高三了。”虞小伟就是当初让韩睿给韩远志捎布鞋的那个苗寨小姑娘。
虞凤又说道:“就是小伟告诉我说韩老师的女儿也到我们寨子支教了,还说韩老师去了加拿大。当年韩老师来我们那里支教的时候我刚考上高中,想要辍学,是韩老师告诉我外面的世界什么样,让我坚持读书上大学,告诉我怎么申请助学贷款,大学毕业也鼓励我去申请了公派留学,后来我来了加拿大,韩老师特别开心,说他女儿考上了P大,希望以后也可以来加拿大留学,学计算机。”
“刚才在餐厅看到你,就觉得是你很脸熟。”虞凤苦笑道,“我也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去年我回家探亲,才从我堂妹那听说了你,韩老师之前跟我看过你的照片,不过你那时候还小,我堂妹给我看了你们支教时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就你。”
“说了这么一大堆,我就是想打听一下,韩老师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和你一起来加拿大?”说到最后,虞凤苦笑不已,韩睿却泪流满面。
成嘉言看韩睿流泪,心疼的不行,有些手忙脚乱给韩睿拿纸巾擦泪,韩睿结果纸巾,泪眼婆娑地抬头看虞凤:“虞凤姐,我父亲……已经去世了。”
韩睿抽泣着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虞凤:“……虞凤姐,我去支教的时候,学校老师问我父亲是不是工作特别忙,短信也不回复了,,我不忍心告诉他们真相,所以撒了谎。”
虞凤听后恍然,自言自语:“所以这两年我给韩老师发信息,从来没有回复过我,原来是这样。”说罢双眼也浸满了泪水。
成嘉言给虞凤递了一沓纸巾,把韩远志去世后捐献器官救了包括他父亲在内的七个人的事迹也告诉了虞凤,又告诉了她他和韩睿结婚的缘由。
韩睿掏出成四海送给她的钥匙坠,递给虞凤:“这是我父亲心脏现在跳动产生的曲线,成伯伯做成了钥匙坠,让他随时陪伴着我。”
虞凤接过钥匙坠,在手心握了一下又还给韩睿,问道:“韩老师,他走前有没有什么话留下?”
韩睿缓缓道:“出车祸后他一句话没有留下,但他之前说过暑假想要再去贵州看看孩子们。”
虞凤愣了一下,捂住嘴无声地哭泣,韩睿站起身,坐到虞凤旁边,与她相拥,两个伤心的人一起哭泣,似乎要比一个人独自哭泣更快的冲走悲伤。
从咖啡厅出来,成嘉言和韩睿一起把虞凤送回住处,虞凤跟韩睿互加了微信,约定以后再。
成嘉言陪韩睿走回宿舍的路上,韩睿很沉默,成嘉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如果你还想哭,靠在这儿痛快地哭一场吧。”
韩睿摇摇头,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掉,成嘉言赶紧掏出纸巾递给她,又轻轻揽过她,拍打她的后背,小声安慰:“好了好了,从另一个角度说,其实,又多了一个陪你思念韩老师的人,不是吗。”
韩睿点点头:“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在思念他,原来他的学生,跟我一样思念他。我很高兴。”
“你高兴就好,高兴就好,其实,我,我爸,我们全家都在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成嘉言轻声安慰。
因为有韩远志的关系,虞凤和韩睿迅速熟络起来,经常在一起小聚,聊天的主题通常都会以韩远志开头,又会以韩远志结束,偶尔也会聊一些各自的生活学业。虞凤比韩睿大几岁,又早几年来加拿大,对韩睿很是照顾。
“不过我很高兴在这遇到您,让我可以有人分享我父亲过去的事情。”韩睿道。
“没有韩老师,就没有现在的我,他比我的亲生父亲更称职,更像一个父亲,是他让我感受到,原来,父亲是可以那样爱着自己的女儿,而不是像我父亲那样,只恨我不是男孩。”虞凤动情地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跟你一起的小伙子,叫成嘉言吧,我看他对你呵护备至,虽然你们协议结婚,但我觉得你要是跟他分享这些,他也会很乐意听的。”熟悉之后,虞凤也可以跟韩睿开些玩笑了。
“您也说是协议结婚,不算数的,以后肯定要离婚的。”韩睿小声说,有些不自在。
“怎么就不算数了?你们可是合法夫妻。”虞凤说道。
“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跟他结婚,我们两个都是为了成伯伯的身体才领证的,未来他会遇到真正适合他的妻子的,终有一天,我们要离婚的。”韩睿有些洒脱地说。
“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那个最合适他的妻子呢?”虞凤问。
“不可能,我除了会读书,其余都不擅长,性格孤僻,而且还是个丧门星,在我父亲去世后,成家找到我,对我那么好,我不能把我的厄运带给他们的。”韩睿苦笑。
“谁说你是丧门星的?”虞凤睁大了眼睛。
“我二婶说的,我爸,我妈都离开了,只有我还好好地活着,她这么说似乎也没错。”韩睿苦笑。
“韩睿,你作为一个学了数学和计算机这两大最讲逻辑的学科,怎么能信这些无知村妇的无稽之谈呢?你母亲是因为疾病去世,你父亲也是突发疾病,哪一件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能这么想。”虞凤正色道。
“我控制不住自己,会一遍一遍的想起我爸去世后,我二婶在我家楼下指着我鼻子骂我时说的话,那么难听,每次想起来,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去想,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尽管理智上我知道她在胡扯。”韩睿艰难地说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你应该早一天遇上我,姑娘,心理学方面我是专业的,尽管心理医生一直不被称作真正的医生。”虞凤轻轻拍了拍韩睿的手,“你不能让这种负能量一直循环,反复咀嚼回味一件不愉快的事情是非常危险的,会引发严重的心理甚至身体疾病,我建议你,再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强迫自己去转移注意力,去想其他更积极的事情,让这个不好的感觉自然过去,想水流过沙滩不留下任何痕迹一样。”
“真的吗?”韩睿问道。
“我是专业的。另外,给你举个例子,如果你胳膊划了一个口子,你会再拿把刀去扎这个口子看能扎多透吗?不会的,同样,心理上的伤害,你也不能反复的去戳这个伤口,让它一直血流不止啊。”虞凤劝道,“旁观者清,跳出你自己的这个情绪怪圈来看,我绝你和成嘉言蛮般配的,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有趣吗?”
“没怎么聊过,我都强迫我去找别的事情来转移跟他相处时的压力,不过之前我跟着成伯伯和辛阿姨去英国看他的时候,跟他一起去了博物馆,发现他跟我一样喜欢福尔摩斯,也喜欢哈利波特。”韩睿仔细想了想,其他时候,她都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成嘉言之外的事务,以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傻姑娘,你这是本末倒置啊。我觉得,你可以按我说的,缓解一下你哥哥去世后你承受的压力,然后再平静地去审视你的婚姻,你会得出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结论的,我相信,韩远志在天堂也会祝福你的,也希望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即使这个归宿不是成嘉言,他也希望有一个同样优秀的男孩子陪你走完一生的。”作为心理学博士,虞凤寥寥数语就切中了韩睿心中最大的郁结。
“那你呢?虞凤姐,你未来什么打算?”韩睿问道。
“我是公派留学生,毕业之后要回国的,我已经着手在找工作了,可能去高校,也可能去心理咨询机构,都投了简历,看哪边合适吧。先等我这边毕业论文做完后再仔细计划。”虞凤想着自己大概也就这两条出路,但无论哪条,虞凤都没有太大压力。
“虞凤姐,你有没有相关留在加拿大?”韩睿动了动嘴唇,问道:“我去过你家寨子,也了解了一点你家的情况,现在你爸还想着让你回去嫁人呢。”
“嗨,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去,他们毕竟也是我的父母,我相信无论路多窄,桥多细,我能够过去的,毕竟我是个tough girl,你也是,我们都会好起来的。”虞凤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
“嗯,我试着按您说的做做看。”韩睿点点头。
“可以试着从跟成嘉言相处开始,如果你对他有好感,不妨试试这份好感能不能放大,女孩子矜持是好事,但有时候该主动还是要主动的。”虞凤向韩睿挤了挤眼睛,做了个你懂得的眼神,韩睿脸红了。
韩睿按照虞凤说的,再想起之前的事情时,转移注意力,暗示自己那些事情就像流水一样流过沙滩,阳光出来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只试了几次,韩睿发现,仿佛有一艘破冰船撞开了心中的冰冻已久的冰层,豁然开朗。
成嘉言再来学校找她,韩睿带成嘉言去了一家寿司店,点好单后,韩睿帮成嘉言拿了碗筷,成嘉言有些疑惑地看着韩睿。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韩睿有些奇怪。
“我觉得你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成嘉言摇了摇头,韩睿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她变了。
“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哪有什么不一样啊?”韩睿笑着说。
“哎,就是这笑,我这次来看你,你笑的回数比之前三年我见你笑的次数都多。”成嘉言虚指着韩睿说道。
“啊?没有吧。”韩睿抹了抹自己的脸庞。
“有,之前你的笑跟现在也不一样。之前吧,怎么说呢,不如现在笑的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吗?说来听听呗。”成嘉言问道。
“哪有什么好事儿,我没觉得有什么变化。”韩睿挑了挑眉毛,否认道。
“你看,你还会挑眉毛了,之前可从来不会。你不会是找到男朋友了吧?”成嘉言想到一个可能,脸色变了。
“啥?当然没有啊。”韩睿又挑了下眉毛。
“你看,你又挑眉毛了,肯定有什么好事,还不告诉我。”成嘉言假装委屈。
“真没有,对了,有个事情想麻烦学长您。”韩睿想起别的事情来了。
“什么事儿,你说。”成嘉言夹了一枚寿司,味道真是不错。
“你回家的时候,去我的房间,应该是在柜子里,要么在桌左边的抽屉里,有一个旧的笔记本电脑,我爸爸留下的,之前回林市的时候我收拾了带到了北京,您下次再来加拿大出差的时候给我捎过来,我想再找找当年他去贵州支教的资料,看有没有跟虞凤姐相关的。”韩睿说道。
“没问题,不过可能得等段时间,我下个月底有个纽约的出差,到时候忙完了,我飞过来给你送过来。”成嘉言想了想自己的行程。
“下个月底几号去纽约?”韩睿问。
“应该是3月28号吧,待一周左右。”成嘉言说道。
“那正巧,我28号有个学术会议要在纽约开,到时候我去找你拿吧。”韩睿说道。
“行,那到时候纽约见。”成嘉言举了举杯子。
“还有我给成伯伯和辛阿姨买了一点保健品,回去的时候帮我捎回去吧。”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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