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

　　谢措从山上下来时，他没有通知任何人，直到下山，他才有一种“小鸟离巢”的感觉，但伤感也转瞬即逝，也只是偶尔冒泡。

　　山下的路，十分蜿蜒曲折，他想下脚都十分地困难，也是勉强的走下去，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多少是进来一点。
　　“哇，这里原来这么热闹吗？”总是呆在很清冷的地方，一扎进入喧嚣的热油锅里，他就发现自个眼界的狭隘。

　　“嗯。热闹，喧嚣以及好吃的香味，这是这里的显著特点，虽是我编的，但自认没其他的毛病，懂不懂，嘿！”一个长的十分朴实的店员自吹自擂。
　　他吹嗨了，但谢措看起来就不信。“防贼防盗防偷窃，作为洛书，早就培养各位门派弟子要以事实为依据，与眼见为实相结合，有着明辨是非的基本判断能力，做该做的，不做乱纪之事，之后是一顿碎碎念。”
　　谢措每次看门规时，感觉心口一痒，自己背下来总是很莫名其妙，念出来和宣扬出来是完全不同。虽，后者更有面子。但，据不完全统计，宣扬和念叨的比例都在呈显著上升趋势。

　　这个比例是他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听到的。作为他峰里，作为严实的八卦汇聚之所，“向来就是听一不传二”，导致了他风评很好，有些不问世事，专注修炼的高人。
　　但，并不是，谢措望着窗外人流，落寞地抿了口茶。一方面是他自身因素，另一方面，是关于池先生的原因。
　　至于各种因素内外一坨，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他跟着脖子般缓慢前行。

　　白甜碰到谢措便是在这个人流交汇之点。她彼时换上了一身豪迈的男装，男子之壮哉悠哉，可以透过骨相窥见其中一点点端倪，但仍旧还不够。自从恢复男子本性，对方冷多了，或许本身就很冷。
　　鉴于他自身观察的视角不同，他这样做有点像摸头断脚的小人，得出的结论先把自己嘎嘣逗笑了。

　　“白甜，无论你是来这里干什么？我都会暗中继续看着你。”谢措望着低一楼层的朋友，他并不友好，反而有些凶。
　　在不知对错，在是是非非，在乱花渐欲的客观面前，都是薄如冰脆。

　　白甜不是傻，她进去就发现有人在观察她，心想“这人品味真差，视线差一点都可以着火了吧？这人不是变态就是跟踪狂，十有八九的事。”
　　她笑着，随意坐下，也寻找着那位观察者。但，世事不如愿，她幻绕一圈，什么也没打探到，除了贯穿入耳的人声，嬉闹的玩笑声以及说书的讲座声，并无其他线索。
　　白甜悠悠看向二楼。二楼没有奇怪的人，但心道“找到了，真是让我一番好找啊。”
　　“…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一顿迟钝和落荒而逃。不过，坚信自己也很重要，堵她不会亲自来抓，毕竟有些事从本质上来说，是要一个探索——值与不值。”

　　白甜并未像猫抓老鼠，她个人悠哉悠哉，虽有目标，但估计着时间，算着柏寒心的时间，配合着她的行动。
　　尽管本质上，为了白某本人。但，依旧不要脸，脸皮无底洞厚，令人无奈与自愧不如。

　　今晚的目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顿车舟路途，休息是首要任务。
　　天暗下来了。晚上，是静谧的，大概是这里人都睡着的原因，谢措今晚有点困。

　　白甜望着幽幽夜色，伴着沉默而睡了。
　　太阳再次升起之时，才有种时间恍然而过的意味。仍旧很平淡，但里面依稀揣着点某种说一倒二的意义。
　　曲明哲一路上十分地乖巧，他跟着顾烁星，一个往东他绝不往西，作为一个知识了解还算渊博之人，他俩路上没有很无聊，是你一嘴我一句平淡了尾。

　　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才有一点真实情感抒发，他走的路线要偏一点，选路时，曲明哲也提了点建议，两方人马就不谋而合，向前走去。尽管看起来多少有点二百五，但成功闯入圈子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物是人非，也形容不恰当，非要评价的话，激烈的情感最是应当“今朝有酒今朝醉”！

　　曲明哲一路上花样也不少，各种小伤什么的休息一下，天黑休息一下，二个人软磨硬泡了十天半个月，比预计晚到了好一会儿。
　　二人并不急，他们先转一圈，搜罗好玩的好吃的，虽屯起来大可不必，但先用着也百无一害，满足一下久别不见的跳动的心就也算一点。
　　至于师无恙，他被人忽悠过来，吃了点苦头，然后，开窍一般坑自己，算是半清醒半沦陷。
　　由于自身情况特殊，加之不想影响其他人，他走的时间甚至还早一点。他不在这里，也不在各家门派，准确来讲，他是往魔族地方走去。
　　凭一句“原因呢？”，很简单，原因即眼前，他面前有位白发红眸的朋友，直望着他。

　　当苦不堪言之时，便于苦中作乐，也格外有意味。

　　他对他的目光毫无威慑之力，但象征般点个头，师无恙并不想去魔族，但对方似乎是个傻的，只会呆呆地说着他想要的话，做他自个想做的事。
　　“你说，你为何要带我去？那地方有什么特别？你是魔族的人？”师无恙问。
　　对方装作信号不在线中，继续保持不说话。
　　“…你”师无恙看出来对方恶劣性子，他顿时哑口无言。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很好。他也这样。

　　对于师无恙，他是个很随意的人，随意到你说去哪哪，虽乐意奉陪，但亦不是无休止底线。底线是人最低的价值操守，一般只有上限。
　　大概，沉默成双，直到快到地方时，沈恶才悠悠豪一嗓子，很轻有些沙哑“我们到了。”
　　这里不必人间，但依旧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族混合在一块，看起来格外五彩斑斓，说成彩虹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喂。”师无恙说完一字后，就猛地被对方拉了一下。

　　沈恶在这里，谨慎又大方落落。他躲着某些东西，但又不看在眼里。
　　说不上算狂，又或是傲。

　　师无恙遇见他开始，总没个好事。

　　“如果，命运轮转，从有欠必有还的报应到后来的友谊长存，那真是得经历数次不清的争吵换来的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尤其是在一个本就不相干的磁场。”
　　无恙心想，但视线转瞬间被别处吸引。

　　魔族新奇的玩意也不少，光是做出来能看能摆的就很奇怪，但收藏价值也是有的。
　　不过，一般脑子有坑的人才会去买。

　　沈恶没有碰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略过一家又一家店，直到走向街道拐角延伸最后一个路边摊，是个卖面具的。
　　大概魔族的面具都丑，抹抹画画的，他只能看出像是个长着两个角的丑东西。至于其他各种缘由，他难述说。
　　师无恙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拿着两个最丑的，其中对方还思索了一下，在无恙没反应过来，丑东西向他抛来。
　　他想哭不成，想走不能，直接顿在原地，拿着手里的玩意有些不上不下。
　　“喂，你过来。”
　　师无恙说完，对方在付钱。
　　魔族的付钱方式大概跟常人不一样吧，他还没见过，那人笑脸道“欢迎下次继续来。”实则，不要来，滚。

　　师无恙没看出来，沈恶用实力来享受了一顿十分不可口的“霸王餐”。知道后，“……”沉默代替了吐槽，以至于目光里都藏着点东西。
　　沈恶动作十分明显，他找了家客栈，随便租了一间房，在前台订房时，那位专掌管房间的不知名物种还特意瞥了他几眼看。
　　大抵是当成稀有物种来观摩。

　　还有，师无恙对沈恶订一件房的不慢。
　　沈恶一反平常沉默，认真看着无恙的双眼，炯炯有神，但十分令人无奈却散发伤感“我，穷。没钱了。”
　　他说的，师无恙宛如上了一条贼船。
　　“可恶，害人不浅，他真的…有些丧失了所以力气。”索性，他望着对方真切的道“你在开玩笑吗？”

　　沈恶打量了他，慢慢道“不是，只是，暂时先，委屈一下。以后，总会，有好日子。”
　　“画大饼吗？我不吃。还有，你给我睡地板。”师无恙说着，感觉自己良心被撅了三千里，悲愤交加至极，想出睡地板也再没有其他意思不过了。
　　但沈恶当下就不回应，等到进屋里就得寸进尺，越加放肆。
　　师无恙感觉玩心很大的崽，在折磨他。

　　“…你下去。”
　　“。”

　　……
　　经历了百八十次对话，师无恙妥协了，人的下限已经低到无限度了。
　　“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师无恙总结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但，对方摆出一副睡着了姿态，硬是把师无恙憋的不上不下，就是很被动的角度去谈问题。

　　“…你总有一天会亲口告诉我的。”师无恙在睡着时迷糊想的一句话，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念出来了。
　　“嗯。”
　　沈恶轻声回答，抬眸看见身旁的师无恙睡着了。
　　他靠的更近，然后，伴着长夜与身旁的人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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