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八月下旬，RA病毒再次反弹，全国范围内多座城市短时间出现大批感染者，许多地区的工作单位都已经放假，一中不一样，一中不畏惧病毒，面对来势汹汹的疫情，只是要求学生加一层口罩。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几天，最终一名英勇的学生向省教育厅举报，再加上学生老师群情激奋，学校高层紧急召开会议，以贾斯成为首的顽固派无法坚持，只好选择放弃加课。
　　八月二十三号放假，九月一号开学。
　　疫情反弹代表无法出门，那么放假就等于无效放假，不过不用去学校对于一些人来说还是比较开心的。
　　比如莫以文。
　　在爸妈回来之前，他最讨厌无法出门的假期，但现在不一样，放假就可以和爸妈整天在一起了。
　　家里不缺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象棋围棋等各种棋牌类游戏被一家三口玩了个遍，满桌的棋牌桌游莫应伟基本都会，姜慧就只会斗地主，所以一般情况下是莫以文和莫应伟下棋，姜慧坐一边看着，虽然看不懂就是了。
　　棋牌玩腻了就看电影，或者唱歌，一家人在一起总有事情做，80后的两位家长甚至为此学会了打游戏，并且陪儿子熬夜打到凌晨一点。他们看莫以文写的小说，趁他不注意偷偷修改，他们辅导莫以文只能考六七十分的数学，一边骂他笨一边给他讲，莫以文幸福指数爆表，大脑短路到傻傻的看着爸妈吵架。
　　“你不对，这明明可以用勾股定理，多简单。”姜慧指着卷子嚷嚷。
　　“你这是投机取巧，空间坐标系适用于所有立体几何，应该给他讲这个。”莫应伟义正言辞。
　　“不行，用我的。”
　　“用我的，我高考数学满分！”
　　“我就比你低一分！”
　　听到这里莫以文愣了一下，幸福指数下降到零，他从两人中间挤进去，抬起脑袋看他的天才爸妈。
　　“你们说实话，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姜慧一愣，随后两眼放光：“哎还真不是，那年充话费送的，不信你问你爸。”
　　莫应伟：“啊对对对。”
　　这样的日子从早到晚，几乎是一成不变，莫以文却丝毫不觉得腻。一日三餐柴米油盐和七月之前差不了多少，唯一不一样的可能就是早上有人扯着被子喊你起床，上厕所有人抢，餐桌上多了两副碗筷，叶子一天莫名其妙被浇了三次水。
　　所有的幸福都藏在时间里，藏在那些琐碎的好像每天都会发生的日常里，流水一般随着朝暮散去，就像白云，仿佛几千年几万年都一成不变的绕着地球转啊转，可是云卷云舒，散落又聚首，带给蓝天的是几千次几万次的惊喜。
　　姑且算莫以文做了一次蓝天吧。
　　……
　　开学考试，有人悲有人喜，至于莫以文，眼里只有开摆。
　　肖炎也是一样。
　　九月三号的考试，两人九月二号晚上还开黑到了凌晨一点，第二天早上姜慧使出浑身解数，最后还是拽着莫以文出的被窝。
　　睡眼惺忪的莫以文在考场外遇到李琦钰，看她自信满满春光满面，突然反应过来这货从放假第一天开始失踪，不是从早睡到晚就是从早学到晚，看着情况应该是后者的概率大一些。
　　考试情况非常的不乐观，至少是对莫以文来说，语文写一半睡着了，英语写一半也睡着了，数学不会，除了文综还行。
　　在贾斯成的热烈提倡下一中考生失去了一个美好的下午，下午五点考完试，本来应该回家的各位被圈在学校上自习。
　　元宵当然是不会来的，于是137班又一次散养一般炸了锅，很少有人不为所动，大家轰轰烈烈对着单选答案，莫以文和肖炎不动如山，打的呼噜能让前桌捂住耳朵。
　　“卧槽数学又错了一个单选。”不远处传来李琦钰懊恼的声音，紧跟着殷乐乐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不为所动的除了莫以文和肖炎之外还有两人，一个是殷乐乐，另一个是张启薇。曾经林峰在这个班里时曾经说过考完试不对答案的都是狠人，之前这个班里的“狠人”只有殷乐乐，看样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启薇。
　　她们开了免打扰模式一样，在火山爆发一般的班级里安安静静看书复习。
　　……
　　高中时期最让人提心吊胆的两件事，一件是教导主任的头颅出现在班级后窗，一件是出成绩的那刻。
　　显然这个定律并不适用于所有人，就像现在，元宵抱着成绩单走进来，李琦钰心脏跳的能爆炸，莫以文肖炎熟视无睹。
　　李琦钰摇着殷乐乐的肩膀：“卧槽卧槽出成绩了好慌咋办考挑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莫以文：“待会儿吃啥？”
　　肖炎：“饼吧，你呢？”
　　莫以文：“那我也吃饼，你给我捎上。”
　　这次开学考是分科后第一次考试，文科人数少，名次相对体面一些。殷乐乐班级和年级第一一齐拿下，但她稳如老狗，元宵念她名字时她波澜不惊，没听见似的写着数学题。
　　年级第二仍然在137，是张启薇，这个名字出来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置身事外的莫以文和肖炎。
　　“卧槽？”莫以文惊呼。
　　“卧槽！”肖炎同样惊呼，过了一会儿又补充：“张启那小子把这叫成绩还行？？”
　　李琦钰惨落第三，年级第四，本来万年老二的位置被人抢了她还有些不甘心，但听到年级排名时她心里平衡了许多。
　　元宵在讲台上念着成绩，念到莫以文和肖炎名字的时候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杀气。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莫以文班级排名21，年级排名105，至于肖炎，班级排名41，年级排名213。
　　他们俩的成绩当然不理想，尤其是肖炎，文科总共不到250人，213这个名次算倒数了，元宵气的可以原地跳高一米五，不过肖炎本人倒是没什么所谓，莫以文也一样，除了元宵根本没人在意他们的成绩好坏。
　　……
　　九月风一样过的很快，上学下学周而复始，叶子还没落几片，匆匆忙忙就晃过了初秋，除了淅淅沥沥几场小雨值得铭记。
　　当然无聊，但莫以文是享受这些无聊的，每天在学校睡了玩玩了睡，最后一节课看着钟表数下课，铃响便出门，投胎似得，不过也有例外，例外的条件是肖炎睡得死，叫不起来。
　　着急回家是因为爸妈在，那开门就看到的父母的笑脸和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普通的就像路边的野花，但在莫以文这里，却是每天回家路上都要催促肖炎加快脚步的原因。
　　这种期待永远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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