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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三)
风影颤动,柳眠听着鸟叫走在丛林之间,最近几年不知道人间发生了什么,连天山上的路都变多了。
柳眠忽然觉得头脑昏沉难受,闭着眼睛就朝下倒,浑身感到无力的躺在地上。
缓缓睁开眼,炽热的日光照入眼中,柳眠抬手遮住,扶着旁边的树起身。
感到奇怪的柳眠恍惚施法召出自己的情刃,他拿着剑撑起身体,半梦半醒的看着手里的情刃,心中忽然一惊。
意识实在太昏沉了,以至于他张不开口,他竭力的发出一个“阿”的声音,实在撑不住的再次昏倒过去。
等他再次张开眼,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木屋内,周围都是环绕的云气,柳眠四处张望,看见挂在墙上的情刃,兴奋的起身,身体一阵一阵的刺痛。
“阿池,是你吗?”
柳眠推开门,发现自己在一座漂浮的天岛上,他呼喊着齐池,却不见他的踪影。
找了许久索性回去,看着自己的情刃,将剑拔出,里面落出一片桃花。
柳眠捡起来看,思绪飘远,他这些年来四处行走,寻到了年少时师父给他吃的那种花,应当是槐花。
他忽然忆起那朵被自己护在法阵中的徘徊花,这些年来它是否还安好。
他低头看着身上挂着的两枚平安结。
门被推开,齐池淡漠着神情走进去,对他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师父。”
柳眠走上前抱住他。
“阿池,我找了你好久,我好想你。”
齐池推开柳眠,疏远的向他行礼。
“师父,弟子这些年过得很好,劳烦师父记挂了。”
柳眠看着齐池的样子分明就是介意他当年的做法,嘴上顺着齐池说。
“过得好就行,为师还怕你当初怨恨于我,心有郁结。”
“师父也是为了下界苍生,弟子怎会如此不明事理。”
“露白他们还好吗?”
齐池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已经从我的神识离开了,我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去了那里。”
“大约是他们成功化形了”柳眠不自觉的看着齐池的眼睛,“你的眼睛真好看。”
“师父怎么突然说这个,师父快些坐下,弟子先去腾出一间空房,师父不小心中了最近出逃的妖兽狁的迷毒,最近就先在弟子这里休息,改日好些了,弟子再送师父回去。”
柳眠转身看着椅子坐下,忽然向走到门口的齐池询问,“阿池,你在这里过得真的很好吗?”
“当然,我还能欺瞒师父不成。”
“那你……可有心悦之人。”
“我”齐池停了一下脚步,“未曾有过。”
柳眠看着齐池离开的背影,心里生出一股潮湿感,他既庆幸又失落。
他化出一面镜子,看着自己自成年那天就未变过的面庞,心里想着顾桓教与他的那些话。
“当然是投其所好,他喜欢什么,你就给他什么。”
“比如呢?”
“比如姣好的容颜,强大的法力……最重要的就是你对他的爱意!”
“爱意”怎么给?柳眠低头思索着。
柳眠走到门外,看着齐池正在院子里翻看经书,柳眠就靠在门口一直看着。
“师父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我来看看阿池。”
“师父要看看这些书吗?”
柳眠走过去,翻看了几页,心思就全然不在上面了。
但他忽然想到顾桓口中强大的法力,学着书中的术法运转,还挺有效果的。
“阿池最近都在忙什么?”
“前些日子上仙界的人寻我替他们抓捕那只逃跑的狁,已经抓到了,就在遇见师父的那日。现如今我没有什么事了。”
“阿池已经这么厉害了。”
齐池低头笑起来,柳眠看见了同他说:“阿池笑起来真好看。在这里交到朋友了吗?”
齐池收起笑容回答:“这里的神仙都过分相信缘劫,结交起来十分繁琐。”
“那阿池为什么没回宫门看看。”
“因为我也相信。我不好与他们接触,以免扰乱了他们的命格轨迹。”
柳眠听得半信半疑,点点头,“阿池想去人间看看吗?我这些年来去了好多地方。”
齐池摇摇头,“人间生老病死,多疾苦,我不喜别离。”
“这是人间的规律,不能只看到这一面——有些地方的环境还不错。不过既然阿池没兴趣,师父也不会强求。”
柳眠心里想着完啦,完啦!
“这追人不是去教习别人怎么爱你,而是让别人感受到你对他的爱。”
柳眠回想着顾桓说的话,放下手里的书,“师父先去休息了,阿池也早点休息。”
“多谢师父关心。”
柳眠用迟羽把今天的事全都告知了顾桓,毫不意外的得到了顾桓的嘲笑。当然顾桓还是给出了建议,虽然对柳眠来说有点难以启齿。
“看来他对你确实没什么兴趣,你这情劫该不会要历个千万年吧!不如你灌醉他问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这千万年也够你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了。”
“要变成他喜欢的样子才能去爱他吗?”
柳眠带着自己稀里糊涂的理解,并没有去做那种事,只是每天都待在天岛上看书,偶尔练剑。
柳眠感觉自己已经全好了,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才能继续待下去,或者先离开一阵子再寻个理由回来。
神风吹过,齐池不知道从那里带着满身伤回来,柳眠收起剑飞身过去扶他回到房间里,见他难受的样子,急切地询问他,平日里这样的伤该去找谁?如何处理?
“不如请你师叔来一趟。”柳眠施法也探查不出什么,转身被意识模糊的齐池抓住衣角。
“不要,师父不要走,不要再离开我,不要……不要……”
柳眠心疼的回身,擦去齐池脸上的汗珠,想带齐池回去却不知如何离开,宫门弟子众多,更别提让阿兰幽来找他。
在迫于无奈的情况下,他将齐池的症状写于阿兰幽,不日收到她的回信,信中说了许多种病症,和治疗方法,但柳眠无法判断,按照阿兰幽的建议每隔五日试一种治疗方法。
柳眠给齐池喂过药后,擦去他嘴角的药渍,心里想着这地方药草也甚少,他不精通药修,该如何是好。
柳眠守在齐池的身边,看了他七日实在困得不行,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忽然门外想起一阵敲门声,柳眠睁开眼去开门,是两名他从未见过的人。
“你们是谁?”
“青瑶神君的侍仙。”
“他受伤了,你们是来帮他?”柳眠一边在心里想着侍仙是什么,一边请他们二位进去。
他看着那两位侍仙使用了某些术法,喂给齐池几颗丹药,随后交与柳眠一瓶丹药交代清楚如何使用便要离去。
“你们可知他为何受伤?”
“多半是去除魔兽时受的伤,我们不能准确知晓,我们只是按照莲风医仙的吩咐做事。
“该如何从这个天岛上离开?”
“直接从四周的边界飞身前往要去的方向即可。不过一定要有青瑶神君的准许,这是他的府邸。这位仙友无事,我们二位就先走了。”
“多有打扰,谢过二位。”
柳眠转身走到齐池身边,俯下身摸摸他的脸颊,低沉着声音喊:“青瑶……神君。”
赶到天岛边缘的柳眠再次尝试出去,随后又被结界挡回去,他试了几次,心中不满的回去继续照顾齐池。
当他把这些事情写给顾桓后,这次意外的没有得到他的建议,整篇都是对他的意见——
“我的好师兄!你真是我的好师兄,人没追到,把自己被困在那里了。
困在那里还不是重点,重点你是一点都不想,你究竟为什么出不去,当然是因为齐池还没醒过来,你第一次到那里,他忘记了呀!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你猜测的那样,那不正好顺了你的意,他对你亦有意。我一猜就知道你们俩到现在还没说明白,至少是你,师兄你怕什么,情劫失败了就失败了!你还真能千万年的耗在你那已经成为青瑶神君的阿池身上吗?
而且师兄,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你不能因为上一世的错误惩罚这一世的人,比如你和他。
师兄,笨蛋啊!你真是气死我了!实在不行,你回来吧,我替你想办法挡掉情劫。”
柳眠挥去迟羽,心痛地抿着唇,再一次的迟疑了。
因为上一世的错误惩罚这一世的人。
惩罚这一世的人。
你和他。
柳眠又过上了每日除了看书就是修炼的日子,顺便照看天岛上的仙草,有棵桃树都快成精了。
每日柳眠来为它浇水的时候,就会左右摇摆着树枝迎接他。
于是柳眠就像小时候一样,经常待在树上看阿兰幽和顾桓写给他的迟羽,还收到过几封刘岑传来的。
他闲得无聊时,就会念给那棵有灵的桃树听。
某日有只鸟送来请柬,柳眠看了一眼是狐族招亲,回身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齐池,收下了请柬,随后施法回了信,表示齐池受伤了也许不能去了。
柳眠将信件交与那只鸟,回到房间内,按照时辰,齐池该吃药了。
如此几日,齐池便好了过来,柳眠听见面前细细簌簌的声音,睁开眼看见齐池的眼睛,夜间发着微弱的绿光,柳眠施法点灯,起身去看他。
“阿池醒了,身上还难受吗?”
齐池摇摇头,神情有些狐疑的看着柳眠,问他:“你是谁?”
“阿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柳眠担心的问,感觉心里有块巨石压在心间。
“阿池?你是新来的侍仙吗?”
“我是你师父呀!”
齐池深吸一口气,“我就算失忆了,也能看出你分明是个普通的修者,如何当的我师父。”
“我是你凡间的师父!这些阿池都不记得了吗?”
“我都不记得,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说谎,因为我可以……”齐池盯着柳眠的脸晦暗不明的看着。
“我可以询问其他人。你既是我凡间的师父,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柳眠从被齐池救下讲到了现在。
“阿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自然,我是这十二座天神之岛的神主之一——青瑶。”
齐池注意到柳眠低沉的情绪,宽慰道:“我的记忆,师父不必忧心,我会想办法尽快恢复的。师父是否想要回去?”
“回去?我想等到阿池重新忆起我再回去。”柳眠心疼地看着齐池。
“我既已成仙,凡间的那些记忆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忆不忆起也只是在寻一场梦。师父为此等我,只怕会耽误了自己。”
柳眠看着齐池点点头。
“为师确实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宫门内的弟子更需要我。明日我便走了。”
柳眠起身离开了齐池的房间,走到院子里,心情凝重的抚摸着那棵有灵的桃树,等到远处的日冠戴到最高云层的头顶,柳眠闭上眼深呼吸,转身去同齐池告别。
“阿池,这是几日前,狐族给你的请柬”柳眠将袖兜里的信放到桌子上,“我见你昏迷便将情况写在上面,告知他们也许你不去了。”
“师父费心了,这种事我一向不会去参与。”
柳眠笑着同他告别,走出院落,赶到结界处,发现手上呈现出的完整剑印,齐池从与他重逢之后便没有再要回去的意思。
也许真的如顾桓说的一样,他这情劫要失败了。
柳眠飞身下界,刚触碰到结界便被挡回去,他想起那两位仙友说的话,回去同齐池讲没有他的同意自己离不开这里。
“离不开?怎么会这样?”
柳眠带着齐池一起赶到出口处,齐池很自然的来回进出,找来几只仙鹤,也能够随意的进出。
齐池疑惑的施法将柳眠往外推,明显感觉被一股力量抗衡住,他上前检查,随后很无奈的同柳眠解释他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结界可能因为我的神魂之伤受到了影响,在我找到办法之前,只能请师父暂时先留在这里了。”
柳眠轻声应下,想向顾桓讲述此事,但如今的情况有些复杂,齐池受了伤不认得他,他暂时也回不去了。
柳眠想了想将整件事轻描淡写的写下。只是顾桓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许久都未能给他回信。
不知季节的天岛上,只有昼夜。柳眠坐在院落内,每日同齐池讲些一时兴起的事情。
“阿池会觉得现在的日子很无聊吗?”
“不觉得,我想我希望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不然我也无法到这天上来,只是按照师父的说法,师父一直被尘世牵绊,会觉得现在的日子是一种束缚吗?”
“我?我不清楚,我心里确实记挂着凡间一切与我有关的人事,却又不能确定自己的存在与他们而言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或许就算牵连深远,我也只是他们天命中的一部分吧!如此想倒又使我不再那样的被他们牵绊。”
柳眠抬头看着齐池垂下眼眸的思索,微笑着说:“是不是说的有些绕了,本来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阿池无需替我忧心。”
“不是,我只是觉得师父说得话值得我去思考一番。”
柳眠轻叹地笑着“哦”一声。
“阿池最近无事可愿意同师父切磋一下?”
“师父”齐池微小着转动脑袋,轻启唇舌回答他,略有得意地说,“我如今的道法要高出您许多了。”
“我会尽力,你可愿?”
柳眠不觉得实力悬殊便不能切磋,左右不过提早定下了胜负罢了。
齐池起身侧立向柳眠行礼,撤去周围的实物,他们二人来到一处虚空之中。
柳眠举起情刃上前,情刃被挡在灵法之外,进不了齐池的身,齐池往前加大仙力,柳眠朝后翻身,握着情刃刺入地下,借力停下,起身收起情刃。
“师父输了。”柳眠说完笑笑,向齐池走去。
“师父若是愿意,我这里有几本合适的剑术经文,可拿与师父看。”
齐池看着走向他的柳眠,随即垂下眼眸。
“那师父就先谢过阿池了。”
“师父言重了。”
天上的天气对神仙而言倒无所谓,对柳眠而言却过于燥热,他常年在清风宫内待着,身体更适应寒冷的环境。
夜深时也不见温度降下来,他实在热得难受,走到院子后面的天泉内,施法布下屏障,褪去外衣,走进去泡着,咕噜噜的水花四溅。
柳眠向上透过云层看向远处的其他天岛,闪着光亮,齐池最近离开了,不知道去了那里,也没有主动同他说,当他想问时却已经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半夜里下起清凉的雨,柳眠躺在清泉内伸手去接降落的雨水,他看着从指尖流过的水滴,他早些时候还以为这天岛不会有除了晴日以外的其他天气。
当他解了身上的燥热,回到正堂时,看见齐池的屋子半掩着,心生好奇的柳眠将门推开更大的角度走进去,看见齐池睡倒在地上。
“阿池怎么了?”
柳眠走过去扶起他的柳眠闻到一股从未闻过的味道,有点像酒。
喝醉了吗?
柳眠心里正想着,随手点灯将整间屋子照亮,柳眠看着齐池安然自若的神情,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受伤的迹象,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柳眠看着散下头发的齐池,摸摸他的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快到清晨时,停下的雨让潮湿的空气带上了一层闷热,柳眠缓缓睁开眼,头脑昏沉的起身。
身体有些难受的柳眠起床为自己煎药,煮好药后,他瞧着齐池还未打开的门,将手里的药一饮而尽。
他敲了敲齐池的门,见他未答应,转身回到房间里继续看书。
不知道究竟为何收不到回信的柳眠仍旧写着迟羽,往宫门投去。
一连三天都未能看见齐池的柳眠终于发觉了不对劲,打开门看见齐池依旧平静地睡着,连姿势都不曾变过。
“阿池!怎么还在睡着?”
柳眠着急的走过去探查,毫无发现让他有些急迫,他尝试进入齐池的神识才发现齐池如今的魂体早就合一,再想进入他的神识,他已经做不到了。
“阿池!你怎么了?”
思索一番的柳眠再次来到结界边缘,想用情刃劈开结界,画出引雷符,估计使用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情刃刺中燃烧的符咒,引出一阵风,柳眠将灵力积聚在上面。
“破!”
神法相撞,只有柳眠朝后退去的动作。
柳眠看着四周毫无变化的环境,深呼一口气的柳眠无可奈何的收起了剑,身后忽然来了两位仙友。
“你家神主唤我二人何事?”
柳眠瞧他们的模样不似之前的仙友,请他们二人进来,看着毫无压力进入的柳眠疑惑地带着他们走到正堂。
“……”
有些犹豫的柳眠不好同他们解释自己的身份,索性装作侍仙同他们讲话。
“我家——青瑶神君四日前不知怎得,昏到至此时仍旧未醒,我不知该寻谁而来,所以召了二位仙友。”
“你是新上来的侍仙?”
柳眠僵硬的点点头,随后听见他们二人问起可能去看神君一眼?
柳眠推开门便看见齐池站在床边与他对视,身旁的二位仙友对他行礼,随后退开距离,让出路。
“青瑶神君好。”
齐池略微点头回礼,朝前走着。
“我没什么事,劳烦二位来一趟。”
齐池站在柳眠身边,向面前的两人介绍着他。
“这是我凡间的师父,因缘再聚。”齐池拉着柳眠的手往外走,“是我几日前贪杯,害师父担心了。”
那二仙看看齐池,随后向他辞别。
柳眠瞧见他们已经走了,松下一口气,“阿池遇上了什么开心事,醉了四天。”
“阿池……遇见了一位故友。”
齐池说完没再继续说下去,转口说起结界的事情。
“抱歉师父,我还未能寻到找回记忆的方法,实在是不清楚师父究竟为何无法离开。”
“无事!只是我的写给宫门的信全然没有回音,让我有些奇怪。”
“我会替师父查明这些。师父莫要忧心。”
齐池倒好两杯水,将一杯推到柳眠面前,看着他说:“而且师父该大方的承认自己是我的师父才是。我不会因此如何如何。”
柳眠被齐池说中了心中的顾虑,尴尬地微笑,红丝上耳半晌才回答,“阿池说得是。”
随即拿起桌子上的茶杯。
“阿池能说说遇见了一位怎样的故友吗?”
“他说曾帮我看清过一个人的心意。”
“哦!阿池有兴趣同师父讲讲吗?是怎样的心意?”柳眠看齐池讲的轻松,这份心意对他而言也许不怎么重要吧。
“是同我相守的心意。”
柳眠握紧了手中的茶杯,下咬的牙齿松开后变得酸疼,“那人是……那阿池看清了吗?”
“不知道,因为我忘记了。但总觉得他同我的缘分很奇怪。”
“阿池如此相信缘分,不知道我同你之间的缘分究竟是怎样的?”
“师父对我自然是恩深意重,阿池会一直记得这份恩情。”
柳眠觉得这话已经逐渐偏离了,也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情。
“为师前些日子为阿池画了副画像,你若喜欢便赠给你。”
“师父相赠我又怎会不喜。”
柳眠听得这话奇怪,他原本问得是喜欢再赠送,到了齐池那里为什么变成了相赠便一定要喜欢呢?
可他还是答了声,“好。”
就只答这一声,柳眠在心底默默想着。
某日清晨,柳眠打开门看见齐池坐在院子里,像是在等他。
柳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缓缓走过去,坐在齐池对面。
“师父好。”
“阿池最近好像愈发的忙碌了。”
齐池说着是。
“最近东海那边忽然有了作乱的迹象,紫恒神君有些担心,派任我们轮流去看守,如今轮到我了。前几日我查看了手里曾读过的几本经文,发现师父出不去可能是……”
柳眠看着齐池忽然停下,面部痉挛的抽搐着闭上眼睛。
他慌忙上前,“阿池这是怎么了?是某处旧伤又复发了吗?”
“我……好难受。”齐池抓紧柳眠的手,紧紧攥在手里,随后不知为何昏倒在柳眠怀里。
“阿池!阿池!”
感到诡异的柳眠,抱着齐池返回房间,将自己微不足道的灵力注入齐池体内,他也不知齐池是否是中了什么邪术。
齐池说到半截的话在他醒来后没有再续上。只是将此前柳眠未能收到的信件送到了柳眠手里。
“阿池此前怎么了?”
“忽感不适,现在已经好了,师父无需担心。”齐池坐在柳眠身边,问他能一同看看师门写来的信吗?
柳眠看了眼那五封信,没有顾桓寄来的,心里也没有太多的顾虑,将信的内容放到空中。
刘岑向他交代最近要退下代为管理雪门的位置,回到故乡看一看。他此生能得师父教习,即便未能达到仙阶也能够放下了。
柳眠看看日期,已经是人间一百年前的事情了。
按照日期接着看,阿兰幽替他应下了这些,已经替他选任新的准掌门,并表示自己还能收到他的迟羽,只是不明白为何自己写与他的却到不了?
随后向他交代姜澜皓最终替任了这个职位,不过他的心性不同于刘岑,倒有早日继承雪门的意图。
柳眠看过后回想了一下,思索着日后需要回去考察他一段时间。
“看来师父还是比较适合那里的生活。”
“毕竟为师尘缘未断,留在这天界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柳眠看完这些信,转头看看他的齐池。
“阿池能找到自己的天命所在,师父也……无憾了。阿池此前说师父出不去的可能,可是找到原因了?”
“确实找到了,我且一试,看可能成功。”
齐池很糟糕的发现,他仍旧做不到,对此感到奇怪的齐池回头看着柳眠,站在柳眠面前,绕着他走了几圈。
“阿池,怎么了吗?”
“师父是不是曾经赠过我一柄剑?”
柳眠对此感到奇怪,却没有过多计较。
“对。阿池是想起来了吗?”
“那师父为何又拿走了?”齐池站在柳眠身边,柳眠看着他说的话,想起他以前洒脱的样子。
“拿走?”柳眠牵起齐池的手看,那道剑印确实淡去了。
“我此前以为阿池已经不需要它了。”
齐池疑惑地看着柳眠,“虽然我忘记了以前的事,但我忆起我应当是很敬重师父的,又怎会如此对待师父送给我的灵剑。看来师父此前定然是误会于我了。”
齐池站在柳眠面前淡漠的语调中透露出一丝委屈,柳眠上前抱住他,“是师父的错,害阿池伤心了。”
齐池回抱住他,让柳眠心中掀起一阵涟漪,他们松开彼此,柳眠将剑印重新引到齐池身体里,在他的手背处显现出来。
齐池开心地看着手背说:“师父,这个剑印真好看。”
“阿池喜欢就好。”
出不去的日子,柳眠向齐池寻了几本剑法的书,翻看过后开始修习,毕竟人出不去了,还是要继续修习的。
除了与宫门通信,他每日做些琐事打发时间。齐池偶尔带回来一些他没有见过的东西。
某日齐池带回来一堆果子,红彤彤的。
“师父吃吗?”
柳眠看了一眼,拿走几个,想起以前的日子,笑着同齐池说:“这个同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好像。”
“师父很在意我们之间的过往,可是我已经忘记了。”
齐池拿起一颗果子,左右看看,递到柳眠面前,“我给师父赔不是。”
“这……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不要随便认错!”柳眠说完警觉自己又开始了……顺势拿起齐池手里的果子开始吃。
“师父同我交谈总是会感到为难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师父总是说着说着就停下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虽然不记得我与师父之间的过往了,但是看到师父这样疏远我也会伤心。”
柳眠思索了一会儿,最近都太放松了,以至于情绪都难以管控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感到厌烦。”
“为什么会担心这个,我以前是这样对待师父的教导的吗?那我是怎么修成道的?”齐池疑惑不解,转头看向柳眠身后。
柳眠顺着他的目光往回看,闻见一阵花香,他看见院落里的桃花开了。
“桃花开了,阿池要去看看吗?”
柳眠走过去,看着满树的桃花,转身问起齐池,“阿池还记得为师送给你的桃花冠簪吗?这段时间都没见你戴过。”
“我改日找找,戴给师父看。”
柳眠转头对上齐池的眼睛,眨了几下转过脸,轻微的咳嗽起来,柳眠正疑惑他怎么会忽然咳嗽起来。
“师父喜欢我。”
“啊?对。”柳眠内心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慌张,遮掩的点点头。
“师父心悦我。”
“……”
柳眠僵硬着转过头看着齐池,深吸一口气说:“对……我心悦你。”
他说完,胸中陡然而起一阵针刺的酸痛,心中猛然而起的疼痛驱使他握紧了手。
“我……会想办法尽快离开的,此后绝不纠缠于你。”
“师父怎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柳眠听见齐池的话,一时之间仍旧不能确定,试探的问:“你……心悦我吗?”
“看样子我应该心悦师父,只是我现在忘记了。”
齐池靠近柳眠,低头在他耳边说,“师父能帮我想起来吗?”
柳眠抬头看着面前的齐池,捧起他的脸。
“阿池,我能亲你吗?”
齐池毫无征兆的吻上去,松开柳眠后突然发问:“喜欢便要做这种事吗?”
柳眠听着耳熟,没有深究,问他:“你喜欢同我做这种事吗?”
他看着齐池的笑颜,一如当年那样拂过他的发顶,听见他的阿池说喜欢,随后抱上去。
“阿池!”
“师父!”
他们欢笑着互相喊着对方最为熟悉且亲密的称呼。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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