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续见春

　　周应川又吻了上来。

　　不止是湿濡、缠绵的吻火热，他的手也很温暖，手掌覆上她的脸，长指轻柔托住她的头。
　　挺阔的胸膛便倾压下来，容霁被他亲得连连后退，无力反抗的沉溺其中。

　　不知吻了多久，越来越深，连呼吸也快被攫取殆尽，吻烫出泪来。
　　湿涩弥漫到男人的口腔，腰间柔若无骨的手开始作乱，力道却轻得微不可察。

　　他退开几厘，呼吸还在交缠。
　　她睁开被泪洗得柔亮的琥珀色眼眸，眼眶、鼻尖、脸颊都透着湿红，只有唇，被亲吮成艳丽的红色。

　　周应川眸色愈发幽沉，低头又恋恋不舍轻啄几下，他指腹擦捻她脸颊的泪痕，爱意毫无保留流露。

　　“怪我。”
　　周应川与她对视，怜爱也从低哑的嗓音泄出：“我该早些告诉你，让你这样委屈。”

　　他的手还捧着她的脸，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腹轻揉她的耳侧。而圈揽腰间的手却不如此温柔的安抚，霸道又占有欲极强的横亘，将她禁锢在怀里。

　　容霁面上飞霞，唇瓣微张细细喘气，看着他温存的模样，眼神无措的乱飘，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心脏却被细细密密的甜填满，手中抓住的衣料紧了紧，清泠泠的眸认真的回望，软声说：“绯闻是假的，我和他……”

　　周应川的指腹压按一下她的唇，不让她继续提起另一个男人。

　　他的眉梢却不觉略扬，抬手将她抱得不留间隙。

　　轻笑声自颈侧传来，容霁不难听出他的得意，“我知道了。”

　　“你喜欢我，我知道了。”

　　容霁没有说话，手却回抱住他。

　　静谧的拥抱不似方才狂浪的亲吻，但足够美好，让人安心。

　　氤氲的酒精味道之下，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和她的味道交织融合。
　　容霁抬了抬下巴，不自觉蹭到一片温热的肌肤，一颗抛得过高的心安安稳稳回落下来。

　　在容霁感到不好意思前，拥抱被他口袋振动的手机打断。

　　周应川没有动作。

　　手机仍振动个不停，容霁推推他的腰，却只得到他收紧的手臂作为回应。

　　“电话呀。”她无奈提醒。

　　还是沉默，又两秒，他闷声：“不管。”

　　他直截了当的两个字丢出来，甚至搁在她肩膀的头还动了动，不是为了接电话，而是又另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容霁想起一种动物，他现在就活像树獭附身。

　　她心下失笑时，他嗓音懒懒补充：“不想接。”

　　简直过于黏人。

　　容霁噎了噎，可也没再催促，只软声诱哄：“我在这里，不会走呀。”

　　这招显然对他奏效，虽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但好歹匀了只手去摸手机。

　　手机拿出来，却正正好没再振动。

　　他侧过脸去看了一眼，还有些高兴，“挂掉了。”

　　容霁无力吐槽，正打算问他是不是需要回过去的电话，她的手机也来了电话。

　　她接了电话，“喂，芮芮。”

　　“小霁，网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温芮语气有些担忧，“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醉了？”

　　容霁一愣，有些被撞破的窘迫，她悄悄瞥向脸旁。
　　或许的确是醉了，和他在这腻歪到现在。

　　她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尚未说话，周应川就悠然开口：“她和我在一起。”

　　容霁不可置信的往旁侧撤开一些，抬手捂住他的嘴。

　　电话里温芮一阵失声，周应川被她捂着嘴也没再做声，一派乖巧的样子，但眼角眉梢全是昂扬的笑意出卖了他。

　　容霁忍不住嗔怪地瞪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芮芮？”

　　“嗯……”她有些羞于启齿，“我和周应川在一块，绯闻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我没有醉，让你担心了。”

　　“啊，好的。那个严乔，他找周应川。”

　　温芮有些尴尬地说完，电话就被严乔接了。

　　他火急火燎地，张嘴就问：“周应川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

　　但不等有所回答，他自顾自就说，“容霁绯闻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想着你是综艺的投资商问问你情况。”

　　“你和容霁在一块也好，”严乔许是以为他们凑在一起商讨这件事，倒是不疑有他，“我在声色还有一辆车，一会我让人找个代驾，你俩就先撤吧。”

　　电话在他说话时开了外放，容霁和周应川听到他的安排对视一眼，这样自然再好不过。

　　周应川应了下来。

　　*

　　今晚道路并不拥堵，代驾师傅听着导航播报目的地在您附近，不自觉松了口气。

　　车速缓缓降下，师傅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打眼一过，一男一女各自端坐没有异常。
　　可西装革履的男车主外表冷淡难近，然而一路来目光却频频落向旁座略显拘谨的女士。

　　容霁察觉到代驾的视线，脸上红云一再，她挣了挣被他握得掌心发黏的手。

　　周应川却不依她，视线轻飘飘的落到后视镜上。

　　窄小的后视镜容不下他们尴尬的面面相觑，代驾师傅移开眼清咳一声，“老板，要开进小区吗？”

　　“不用，里面没有车位，”容霁和代驾说，“停路边吧，您先等等。”

　　前头应了声好，她转头看向周应川，“我自己回去就好。”

　　车在路边停下，代驾师傅静待他们的决定。

　　周应川没犹豫，让代驾结束这个单子。

　　迎着凉凉月色，代驾取了折叠车离开，将车内暧昧拉丝的气氛抛却身后。

　　车厢内安静下来，时间不急不缓，周应川沉静的眸像一湖水，静静倒映她的模样。

　　容霁在他温柔的目光里挣扎，叹口气，垂眸去松安全带，“我家这边估计没什么代驾，难等。”

　　他不想放容霁下车，侧身按住她解安全带的。

　　“没关系。”

　　十指相扣的手抬起，他轻吻她的手背，“我送你进去，不着急。”

　　“你先听我说，”他语调平缓，略抬的丹凤眼却牢牢攫住她，“网上那些事你不用管，交给我处理。”

　　她神色犹豫：“王导那边……”

　　她就说了个开头，周应川的手机又在口袋嗡嗡。

　　容霁视线落过去，却见他行云流水挂了电话又调了静音，手机丢到座位一边，看也不看一眼，还有空让她继续说。

　　她顿了顿，没忍住嘟囔：“你怎么还是不接电话啊。”

　　听她嗔怪，他面色不动，脑海翻腾过往。

　　“联系不到你的时候……”拉长的尾调意味深长。

　　五官轮廓优越的脸又凑近了些，语调缱绻含混，似叹息：“我看过它太多次。”

　　“想和你待一会……”

　　“嗯？”

　　俨然从鼻腔哼出的磁沉音节，带着蛊惑询问着她的意见，可周应川的动作却没有。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一寸寸下移，又扫视到唇瓣。
　　这一处食髓知味的，饱满鲜嫩的柔软。

　　他轻抬下颌，目标明确。

　　唇角一热，容霁偏头去拿什么，他的吻落偏。

　　深眉不满的压低一霎，他抬手去捧她的脸，想再去吻正确位置。

　　容霁这回没再捂他的嘴，一把将自己的唇盖住。

　　抬起的手机亮屏显示来电联系人，她水莹莹的眼看他，声音被捂得雾蒙蒙的，但在鼻息交缠间清晰：“我妈！”

　　周应川静默片刻，示意她接，退而求其次捏玩她空下的手。

　　车内安静，秦臻的声音从听筒泄出，来意不外乎还是那闹大的绯闻。

　　周应川垂着眸，把玩她的手把玩得不亦乐乎，心中却在冷嗤。

　　那到底算什么绯闻？
　　这种谣传，要挨个发律师函才叫人心情舒畅。

　　秦臻担心容霁，“小霁，你现在还在同学聚会？”

　　“没有，妈妈，”容霁垂眸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作乱，“我到小区门口了，马上回来。”

　　电话挂断，周应川抬眼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明知他是故意这副可怜样子，容霁还是很难控制住感情不心软。

　　她张了张嘴，嗫嚅道：“给我一点反应时间……”

　　今天的发展过于突然，她到现在都有些不真实。

　　她解了自己的安全带，顺手也把他的也解开，仰着脸说：“不是说送我回去吗？”

　　有些撒娇的语气，周应川耳根微微发烫，深邃的眸紧密追随，眼里再没了其他。

　　下了车，两人并肩走在小区，容霁继续说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关于绯闻，我和王导通过电话，他那边需要我出面。”

　　周应川和于明祺在一处时，两人总有些不对付的气氛。
　　容霁暗自猜测他此刻的心情，话说完一转脸，他一脸沉郁，山雨欲来。

　　她一时愣怔，有些苍白的解释：“这绯闻毕竟我也是当事人，我是肯定得出面澄清的。”

　　道理浅显，周应川缓了缓神色，却正是因为明白，脸色还是不大好看，但也没有反驳。

　　乘上电梯，里头有人，话茬一时止住。

　　电梯停到楼层，容霁家在稍内侧，沿着走廊走了一小段，快到家门口，她将周应川拉住。

　　老小区隔音不好，容霁想，这话本不该在这说。可是，她不能让周应川白白将一颗真心袒露在她面前，而毫无回应。

　　“在西北……”她忽然提起，清亮的眸望着他，温声问，“我故意不理你，你知道，对吗？”

　　周应川微怔。
　　困兽的处境竟还历历在目，片刻，他沉沉颔首。

　　他略显沉默，容霁心脏微窒，也有苦涩流露，“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喜欢陈雨汐。”

　　“周应川，对不起。”
　　她声音柔软又郑重，眼眸那样清澈，“我原本可以直接问你，但却任由猜测伤害彼此。”

　　十指相连的手更紧，容霁吁口气说：“在西北故意不理你的时候，我很难过。”
　　“周应川，你是不是也很难过啊？”

　　他没说难过，只是又抱了抱她。

　　他低头贴了贴她的额头，容霁忽然从这个动作感受到他那个时候的恐慌。

　　她轻声承诺：“是我错了，以后都不会了。”

　　她会坦诚的爱他。
　　像她一直期望的那样，互相信任互相依靠。

　　“好…”

　　额间唇瓣颤动细微，他喑哑的嗓音轻得快融进空气，容霁却感受到他无条件的信任。

　　走廊有门打开的声音，紧贴的额松开。

　　秦臻依稀听到声音，不太确定的呼喊就从不远处传来：“小霁？”

　　容霁和周应川分开些，她才应声叫了句“妈”。

　　秦臻走出来看到周应川愣了愣，视线不着痕迹观察到两人过近的距离，她看着女儿身旁高大的男人，客气道，“麻烦你送小霁回来，进来坐坐吧？”

　　“阿姨，您客气了。我喝了些酒，还是不打扰您了。”

　　秦臻也不再勉强，容霁走到她旁边，听她对周应川嘱咐几句。

　　三人分别，但没走两步，秦臻回头叫住周应川，“阿姨有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问。”

　　容霁心一惊，看着秦臻笑吟吟的脸，直觉被看出端倪。

　　秦臻看周应川的视线平常，似乎真的只是要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周应川黑眸坦荡：“您问。”

　　秦臻依旧面色无异，但足够掷地有声：“你谈女朋友了吗？”

　　周应川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并不意外般，还顶着那张高矜难近的脸微笑。

　　回答秦臻时，却是看着他们之中唯一显得不太淡定的容霁说：“暂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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