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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朝渡:“之后我在阳间牵制住那些魔修,阴间便交给诸位了。鬼王在成功逆转阴阳后,力量也许会虚弱,也许会因此轻敌……这就需要阴间的诸位想想办法,抓住机会了,不过你们应该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朝渡说到这里,游藏脑中已经冒出了许多想法:“我在古书上看过一些符箓,可令人死后魂魄依旧清醒,甚至自由行动……”
朝渡微笑点头:“就是这个思路,再多想想。我是一个变数,但仅靠一个变数是不够的。变数,加上你们的提前准备,我们才有可能真的改变结局。”
游藏:“……我明白了,多谢。”
一个月后,新剑试锋大比如期召开。
修仙界三分之二的人,以及与修仙界交好的妖族诸妖都聚集在了仙盟附近,朝渡带着仙隐宗的弟子,还有刚苏醒的龙鸣玄也来凑热闹了。
傅不辞在云端以弓箭射响镇魔钟,宣告新剑试锋大比的开始。
另一个朝渡诧异:“他怎么不用剑了?”
朝渡冷笑:“他怕是不好意思再用剑了。”
傅不辞倒不是不好意思用剑了,而是对剑有了阴影:自朝渡第二次折了他的剑后,他根本拿不起剑了。
他的手一碰到剑柄,他就会想起朝渡两次折他剑的情形,而后他的手会难以控制的剧烈颤抖,剑也自手中脱落。
他只能临时改用弓箭,才勉强延续了由仙盟盟主在新剑大比前击响镇魔钟这一传统。
至于为什么这次是箭不是剑,若还想留在仙盟就别管,别问。
镇魔钟浑厚的钟声缓缓传遍四野。
而当钟声停止的那一刹,云间的太阳泛起了红光。
朝渡早有心理准备,甚至看过天道的推演,但此刻才知道,原来推演画面中出现的不是血月,而是血日!
生死簿已强大到足以在白天就逆转世界的阴阳。
阴冷的红色日光中,无数人昏沉沉倒下,神色宁静,仿佛睡着了一般,却没有了气息。
不过片刻,偌大的新剑试锋大比场地里,只剩三个人还站着,他们还“碰巧”站在一起,显得十分惹眼。
朝渡,龙鸣玄,良玥。
朝渡是外来之客,她赌赢了。
龙鸣玄是已死之妖,本来早就只剩魂魄,生死簿上自然没有他的名字。
而良玥……
朝渡望向他,微笑道:“鬼王,真是辛苦你还专门在我身边留下个分.身。”
良玥对她眨了眨眼,一副天真乖巧的模样,还笑道:“不麻烦,早说了,我很中意你。来,把你的魂魄交给我吧。”
良玥向朝渡伸出手,一道剑光骤然闪现,他的手自手臂上缓缓掉落。
而后,朝渡以千钧剑指向天空,一道磅礴浩然的剑气自千钧剑上震荡开来,空中陡然乌云密布,遮蔽了血日的光芒,云间闪烁的雷光覆盖了方圆百里,护佑着来此参加新剑试锋大比的千万修仙者与妖族,让魔修无法靠近半步。
龙鸣玄打开了一个厚重卷轴,一个以他妖力维系的庞大阵法自卷轴上铺展开,将这千万人与妖悉数笼罩,阵法不破,他的妖力不耗尽,他们的躯体便不会腐朽。
良玥没在意那阵法,只目光灼灼地看着朝渡:“你的力量竟在短时间内恢复了这么多!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龙鸣玄蹙眉不悦,朝渡也被恶心得够呛:“少说这些恶心的话。”
良玥哈哈大笑:“好,你不喜欢就不说。”
朝渡:……更恶心了。
良玥笑够了,又背着手打量漫天乌云和妖力阵法,遗憾问:“你那么聪明,不会还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吧?就算这样庇佑他们的躯体,又能坚持多久呢?”
朝渡懒懒道:“就当无聊打发时间了。”
良玥目光陡然一变,似乎看到了什么,惊讶道:“修仙界那帮废物竟然准备了后手。”
朝渡:“哦,他们挣扎挣扎也很正常。”
“不,他们是早有准备……”良玥盯着朝渡,忽然狂笑道,“你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但是特意留着我,误导我!”
朝渡摊了摊手:“你准备了十年,我们哪怕时间紧也得准备一下,不然多失礼呀。”
良玥忽然消失了,看来阴间颇为“热闹”。
朝渡望向龙鸣玄,笑道:“现在,暂时,世上只剩我们一人一妖了。”
龙鸣玄微笑道:“幸好我们还能互相做个伴,你说,那些人和妖能成功吗?”
“能吧。”朝渡看了看仿佛昏睡过去的千万人与妖,又看向身旁的另一个自己,担心但坚定,“我相信他们,相信我的朋友们,相信我自己,都能再次醒来。”
……
长梦所创造的“阴间”,没有一片死寂,反倒沸反盈天。
一个鬼修惊恐汇报道:“尊主,好多魂魄竟还有自己的意识,而且魂魄之强大,我们难以控制!”
长梦没有亲自去,而是一挥手,令血池中积攒的厚重魔气与怨气化作血雾,快速弥漫“阴间”,猛烈地侵蚀那些顽强的魂魄。
仙盟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唯有一人除外:另一个朝渡。
她本就入了魔,现在成了鬼,这些魔气与怨气于她而言甚至有点滋补。
她也保留了自己的意识,而且因为已经入了魔,还在“奈何桥”前被鬼修从队伍里拉走去当了个“管事”。
“人太多了,你既然是魔修就别闲着,看见哪个不听话的,你直接用这个散魂鞭去打。”那鬼修塞给她一条鞭子,同她吩咐道,“好好干,说不定鬼王大人也能让你成仙!”
另一个朝渡假装激动:“好!”才怪。
她假模假样地提着鞭子在庞大的亡魂队伍旁巡逻,偷偷放跑了好些个还有意识的修仙界的人,让他们去帮前方正与鬼修激烈交锋的仙盟中人。
但这样还不够。
另一个朝渡还找到了苏刺、岑岭等几个蛰伏等待的精英,以鬼王点名要见为由,以散魂鞭为证,溜进了“鬼仙殿”中。
这几位精英直接袭向力量衰弱的鬼王,去夺他手中生死簿,另一个朝渡又假装慌张地去外面喊其他鬼修支援。
鬼修一听鬼王遇袭,战线当即就乱了。
……
三日后,血日褪色,乌云散,雷光停,魔修四散奔逃。
千万的修仙者与妖族渐渐苏醒,激动狂欢,互相拥抱在一起,庆祝这堪称奇迹的重生。
另一个朝渡也紧紧抱住了朝渡,热泪盈眶:“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朝渡回抱住她,笑道:“嗯,成功了,因为有你,还有你们。”
她看向落到另一个朝渡身后的苏刺,岑岭,游藏等人。
游藏神色复杂,随后她忽然走到朝渡面前,低声道:“抱歉,之前一直怀疑你。”
“没事,能理解。”朝渡大度地摆了摆手,又笑道,“今晚一起吃个饭庆祝庆祝?也给我讲讲你们在阴间怎么赢过鬼王的。”
苏刺和岑岭几人当即同意,游藏遗憾道:“抱歉,今夜仙盟怕是会很忙碌,我恐怕无法赴宴,可否与诸位改日另约?”
朝渡当然没意见。
不过几人晚上到底没有单独聚成——有聚餐庆祝想法的不止朝渡一个,几乎所有人和妖都想要庆祝这场劫后余生,于是大家干脆聚在一起庆祝,将原本的新剑试锋大比变成了一场盛大的庆祝宴会。
清澈的月光下,原本的比武台变成了一个露天的宴会场地,被欢呼声,笑声,歌声,舞蹈与美食所填满。
所有参加宴会的人与妖,哪怕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都成了一见如故的好友。
龙游蓝喝了两杯酒,到处跟人和妖介绍他们龙族太子殿下的英勇明智,介绍太子殿下提议妖族来参加新剑试锋大比,以及在阴阳逆转时镇守阳间的功劳。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全妖族都知道了。
然后,不知谁先开了个头,无数妖族都开始欢呼龙鸣玄的名字。
修仙界这边不服起来,他们刚才也听仙盟的人说了这次能成功“重生”,都是多亏了那个来自异界的仙人,从发现危机到制定计划再到后来镇守阳间,都有她的极大功劳。
于是不知谁先喊了声“朝渡”,一群修仙者都开始欢呼“朝渡”。
两边声浪此起彼伏,一波胜过一波,朝渡尬得头皮发麻,无奈摇头,忽然,隔着茫茫人海,她看到龙鸣玄正在望着她,温柔明亮的眼眸中满是难以掩藏的爱慕。
见她看来,他遥遥举起酒杯,向她敬了一下。
朝渡微愣,也举起酒杯遥遥向他敬酒,而后饮尽。
欢呼的人群渐渐静了,所有人都在看向这两个彼此敬酒的人,眼中多了几分发现八卦的激动兴奋。
有人低声议论起来:“咱们都死了的那三天,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朝渡和龙鸣玄还活着。”
有妖兴奋道:“怎么这么巧?”
“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位蛮般配的?”
“有有有!”
朝渡察觉到这些兴奋的八卦的目光,有种不详的预感,趁他们喊出下一句令她尴尬的话之前,干脆直接隐身了。
龙鸣玄轻笑一声,忽然听到身旁的爹问:“儿啊,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姑娘?”
龙鸣玄僵住,他娘兴奋激动道:“看来是喜欢,那挑个好日子去提亲!”
“……怕是不妥。”龙鸣玄低声道,“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之后或许不会长留。”
他忽然很羡慕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与她留在同一个世界中。
……
一个月后,傅不辞在巨大的压力下与众多的议论声中辞去仙盟盟主之职,游藏凭着在鬼王逆转阴阳一事中的功劳,成为了新的仙盟盟主。
另一个朝渡,苏刺,岑岭几人受游藏邀请,重新加入仙盟,担任要职。
另一个朝渡是仙盟有史以来,第一个以魔修身份加入仙盟的人,但没有任何人反对质疑。
而朝渡谢绝了仙盟的邀请,准备离开了。
知道她这个决定时,另一个朝渡的泪水直接从眼中涌了出来。
她直接拉住了她的手腕,颤声请求道:“别走,求你别走……”
朝渡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呀。”
另一个朝渡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实在无法接受她的离开。
她哭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问:“那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会有的吧。”朝渡笑道,“我能来这里一次,就能来无数次……哎哎别打雷,开个玩笑!”
朝渡无语地看向晴空中突然闪过的雷,嘟囔道:“真小气,我就是过来看看熟人,什么都不做。”
晴空中又划过一道雷,仿佛在回应她:你刚来时也是这样说的!!!
朝渡有点心虚了。
另一个朝渡哭得更大声了:“天道不让你再过来了吗?!那我们怎么再见?!!”
朝渡赶忙安慰道:“就算它不让我再来,你也可以去找我呀,你会越来越厉害的,总有一天,你也能跨越时空,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另一个朝渡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两个朝渡一起看向天空:没有雷光了。
天道默许可以了!
朝渡心中无语:这是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天道。
朝渡又花了几天时间,与自己的好友一一道别。
最后一天,她再次见到了龙鸣玄,他眼眶红红的,似乎来之前刚落泪过。
朝渡忽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心意,她清楚。
她自己的心意,她更清楚。
她因与龙鸣玄在原本世界的缘分救了这个世界的龙鸣玄,而后与他经过龙宫营救众妖以及阴阳逆转之后,彼此心意明了,可她终究要离开……
朝渡轻轻叹了口气,有些造化弄人的无奈。
“我听另一个你说,如果足够强,就能去那个世界找你,我会努力修炼的。”龙鸣玄望着她认真许诺道。
朝渡有些开心,随即想起一件事:在她那个世界也有个龙鸣玄……他们要是遇上了可怎么办?
龙鸣玄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她,轻声请求道:“在此之前,你能别理你那边世界里的我吗?我觉得他和你没缘分,肯定是他不够好,这才让我有机会,你别理他,等我过去找你可以吗?”
朝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明目张胆的贬低和嫉妒,贬低和嫉妒的对象还是他自己。
“你别笑,我认真的。”龙鸣玄固执地看着她,又将她的手握紧了些,“我一定每天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去见你。”
朝渡望着他的眼睛,怦然心动,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事有多难,并非仅是努力就能达到的,气运机缘这些难以捉摸的东西缺一不可。
她缓缓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轻声提醒道:“这其实很难,也许……我们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忘了我,或许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龙鸣玄沉默片刻,重新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缓而坚定地道:“如果没有你,我仍被封印着,与死无差别,不,比死更痛苦;如果没有你,即使有别人解开了封印,我也毫无生欲,不愿回龙宫,找不到活着的意义;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心动的感觉……”说着说着,他脸颊微红,目光却愈发明亮,“是你让我听到了自己的心声,让我找到了存在和修炼的意义,是你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别推开我,别拒绝我,等等我……’他在心中祈求着。
“好,我等你。”
朝渡轻轻回握住他的手,笑道:“我等着与你重逢的那一日。”
龙鸣玄眼睛陡然亮了,他又微微红了脸颊,小声道:“那,下次相见时,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当然,不过,你现在不想要吗?”朝渡笑吟吟地望着他,龙鸣玄脸颊红云愈浓,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珍重地抱住了她,牢牢记住她的温暖。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好,我相信。”
……
次日,朝渡与另一个朝渡再次告别和祝福后,天道为她打开了回家的通道。
她也第一次看到了此方世界的天道。
上一次这天道用了她的声音,这一次连她的模样也用上了,只是气质比她清冷多了。
“我没有自己的模样,就用了你的模样。”天道解释了一句。
朝渡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天道又道:“谢谢你帮我收回生死的道,避免这个世界生死失常。”
朝渡笑问:“那有谢礼送我吗?”
她本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天道竟真的点头了。
“我将时间的道分享给你一些,然后,你就可以为自己补全因果了。”天道将手伸向朝渡,朝渡将手落上去。
下一瞬,似乎无数记忆从她眼前呼啸而过,最后定格在了她与谢路遥曾经一起参加的一场新剑试锋大比。
就是那场大比中,她看到了时任仙盟盟主的游云月挥出了那好似弦月的一剑。
便是那一剑令她心潮澎湃,于是下定决心开始学剑。
不过现在,仪式好像还没开始,游云月还没挥出那一剑。
隐身的朝渡悠闲坐在花树上,看少女时期的自己正坐在走廊栏杆上,抱着画笔和纸发呆:原来那个时候的自己看起来这么呆呆的。
少女朝渡的身旁,好友谢路遥在纸上描绘着什么,偶尔与她交谈几句,两人就靠在一起笑了起来,时光静谧而美好。
忽然,有几个其它门派的女弟子路过,她们的袖子陡然吸引了这两个少女的目光:蝶翼型的袖子,颜色清新可爱,线条优雅流畅,实在是佳作,似乎是仙衣阁的老对手凤羽楼出的新品。
谢路遥拉着朝渡追上去,想继续看看对家的新品。
朝渡意识到不对劲,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她那天就在这个园子里看到了一只十分罕见珍贵的粉翼流光凤尾蝶。
蝴蝶呢?
朝渡飞快看了一圈没看到,陡然明白了天道那句“为自己补全因果”的含义。
她需要自己为自己变出一只粉翼流光凤尾蝶。
这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幻术。
她按照记忆中见到的粉翼流光凤尾蝶的模样,幻化了一只,令那蝴蝶从两个少女面前飞过。
两个少女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欣喜地改变方向去追那只珍贵罕见的粉翼流光凤尾蝶。
朝渡心中有所悟,这或许才是她与另一个朝渡的真正的命运分歧点。
她见自己与谢路遥围着蝴蝶左右研究,描绘记录到纸上,与记忆中一致。她转而去跟上了那群其它门派的少女,要看她们去何方,另一个自己会跟着她们去往何方。
然后她就看到了少年傅不辞正与人切磋剑法。
流光点点的花树下,少年意气风发,眼神明亮,剑法潇洒风流,利落夺胜,引起一片掌声。
那几个女弟子小声议论道:“傅师兄好帅……”
“若有谁能嫁给师兄,真是天大的福气。”
“不知道傅师兄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朝渡坐在屋檐上,听少女们小声议论,失笑摇头,不禁感慨命运的无常:也许就是因为另一个自己在见到游云月挥出那如月一剑前先见到了傅不辞,对他动了心,而后,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朝渡明白,自己已经补全了因果,天道要送自己回去了。
回想这来到异界的一段旅途,朝渡恍然发现:是另一个朝渡的强烈求生欲引着她来到了这方世界,而后她救了另一个自己,又与她一起救了这方世界,得到天道的谢礼,才能补全因果,为小时候的自己“引路”,这才有了现在的自己。
她与另一个自己,其实是相互救了彼此。
而此方天道通过分出一个平行世界,拯救了原本的世界。
至此,因果补全圆满。
朝渡乘风回到了原本的世界,期待着与故人的下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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