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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
纸灯中的蜡烛被春风吹拂地忽明忽暗,夜间的露水附着在花灯上,街市上花灯异彩纷呈,交相辉映。
梁韫不禁想起满城张灯结彩,喜迎龙灯的景象,小时候跟着爹娘站在王府的高台上看着穿梭在城中的巨龙,他的脸被明灯照的暖洋洋,冬春之际的风吹得他醉醺醺。
眼下的都城应该也是旧日模样,秦临带着他们来到析木河,桥上已有不少悬月人托着纸灯,遥望着琁玑阁。
“他们是在等什么吗?”梁韫有些好奇,顺着他们目光望了过去。
秦临:“琁玑阁会先放出第一盏灯,顺着析木河的流向汇入人间。”
话音刚落,一只放大版的老虎在空中踏着红莲向南奔去,其他人也紧接其后,将手中的灯送了出去,梁韫看着漫天星光点点,人间也一定能见到星河璀璨。
“我们要不要把小老虎也送出去?”梁韫问着。
“可以。”秦临接过纸灯,稍施术法,小老虎在他们面前挣脱了绳子,还在空中翻滚了一圈,蹬着腿跟着大部队跑,这时一只小兔呼哧撞上了小老虎。
“哎呀!”
梁韫看着他们前边的姑娘,似乎就是她的兔子撞了车,她有些气馁扶着栏杆,闷闷丢给他们一句:“不好意思撞到了你们的小猫。”
小姑娘看上去比溪明小一些,梁韫也不打算同她计较。
“那是老虎,不是小猫!”溪明叉着腰纠正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撅着嘴,她说是小猫就是小猫:“这样的是小猫,这样的是老虎!”说着比划着能抱在怀中的大小是小猫,比手臂张开还大的才是老虎。
仓辛在一边无奈看着,这人在某些地方真是细致的可怕,反正都跑了两个人还在这斗嘴。
“溪明,你的小兔子跑不见了。”仓辛指着远处看不清的小兔。
溪明刚才忙跟这个姑娘争论,忘记了自己的兔灯,忿忿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人。
“你也放的兔灯吗?”小姑娘有些欣喜问向溪明。
“对啊!不过比你的小兔跑得更快,一下就不见了。”刚还抿着嘴的溪明这下倒神气十足。
“切,跑得快有什么用,反正都能去人间。”姑娘满不在意说着。
“还不是挂在天上,你的小兔难不成去凡间过日子?”溪明在心中窃笑,反问她道。
小姑娘却格外坚定,看着满天灯光:“在天上多一天,陪着地上的人也就多一天。”
仓辛拍了拍溪明背:“走吧,梁哥他们去那边了。”
溪明大概觉得小姑娘话中有话,见她一个人在这似乎也挺无聊:“你一个人吗,要不要跟着我们去玩?”他指了指自己和仓辛,小姑娘喜出望外看向他们。
“真的吗!”
“走吧走吧。”仓辛示意他们快点跟上。
“我叫莲则,你们呢?”莲则笑着问他们,轻快地小跑着。
溪明:“我叫溪明,这是我好兄弟仓辛,待会见到我哥他们记得叫人。”他指着前边正在糖水铺前低头说话的二人。
“他们人很好的,不用害怕。”仓辛有预感她会被齐大哥震慑住。莲则欢脱的两个小辫甩动着,丝毫不担心自己会羊入虎口。
梁韫要了两碗红豆糯米圆子,见到姗姗来迟的溪明和仓辛,怎么还跟了新的小麻烦,他和颜悦色看向他们:“你们要吃些什么?你哥买单。”
“哥哥好。”莲则不怕生,甜甜喊着梁韫。
梁韫被这笑容击中,习惯性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仓辛轻咳了一声,指了指在身后冷冰冰的秦临,他坐在板凳上一脸怨念盯着他们这边。
“齐大哥,好像很想吃。”
梁韫忙得收回手,带他们快些要了几碗糖水。
秦临和梁韫同步看着面前三只小团子钻在碗里喝糖水,觉得头又大了一圈。
“过节嘛,热闹些总是好的。”梁韫无奈看向秦临,只能这么说服自己了。
“对了,问你个事。”梁韫煞有介事盯着秦临看。
“嗯?”
“我上次晚上下山都没见到悬月城有这么多人,这样的街市更是不存在。”
秦临故作严肃:“你何时下山?”他紧盯着梁韫,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个待会说,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梁韫赔笑揭过偷溜下山这事。
“大家往日多为独居在深山中,无必要不出门,故而这样规模的街市也只在佳节开放。”秦临耐心解答着。
“原来如此。”
梁韫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见秦临似乎不打算追问他下山一事,他自己却着急了。
“你不追究我下山吗?”梁韫歪头看向他。
秦临:“没犯下过错,为何追究?”他不紧不慢开口。
“你不是说不能出门吗!”梁韫没好气说着。
“我倒希望你别出门,你不也下山去了,怎么还怪起我来了,下次给你画个圈,关在圈里,你可满意?”秦临似笑非笑跟他斗嘴。
两个人吵得不亦乐乎,三小只舀着碗里的豆子,打量着这两人奇怪的氛围。
这时一只大手从梁韫头上越过,端着一碗杏仁豆腐至他们桌上,梁韫仰头看过去,孟栖烟挽着萧纪年站在他们身后,梁韫惊喜站起,接着三个小孩也忙不更迭站了起来,怔怔看着城主和魁梧英气逼人的陌生人。
“坐着吃啊,看我们作甚,这杏仁豆腐是夫人点给你的。”萧纪年指了指傻站着的梁韫。
“多谢城主。”梁韫笑着谢过他夫妇二人。
孟栖烟饶有兴味看着秦临,这坐怀不乱还能专心吃着,到底开没开窍:“你们先吃,我们上别去看看去。”
“城主慢走。”梁韫起身恭送他们。
莲则看着杏仁豆腐,口水都快流了出来,梁韫将碗盏推到莲则面前:“小孩多吃些,长个。”
她偷打量着其他人的目光,确认大家似乎都没意见也开心收下了。
道路边嬉笑的仙人遨游此间,谈笑生渐渐盖过梁韫同秦临说话的声音:“我说,你真的跟我们去西赆吗?”
秦临听见梁韫大着声音问道,自己却装作没听清的模样:“嗯?你还要继续坐在这吗?”
“不是,去西赆。”梁韫摇着头大声说着。
“那就去逛逛。”
秦临见他们都吃得差不多,带着一行人在人流里穿行,梁韫怕挤出去,壮着胆子抠住他腰带。秦临颇为无奈,只好虚握着他的手腕,旁边的人群摩肩擦踵经过,秦临下意识将人往里拉了些,秦临手掌的热度时而攀上梁韫的手背。
“糖画!我要玩这个!”
梁韫指着前方正在排长队的糖画摊子。秦临只好跟着他去排队,见到一个个拿到自己喜欢图案的人,梁韫眼中抑制不住的欣喜。
梁韫模仿着糖画老板如何勾勒线条,看上去还像模像样,秦临有些好奇问他:“你以前也爱糖画吗?”
梁韫放下了手,思忖道:“我并不爱吃糖,只是今天给我很熟悉的感觉,时不时想起以前,看见了糖画也就想吃了,大抵是心情好。”
等排到他们时,老板脸上洋溢着笑容示意他们摇下转盘,十二生肖,指哪画哪。梁韫有些不敢下手,他其实特别想要龙,画出来应该是最大的。
“想要哪个?”秦临低声询问他。
“龙。”梁韫难为情说着,他还以为秦临能向他打包票自己能一发入魂。
“摇吧。”
没想到秦临只是催促他快些摇,梁韫紧张兮兮拨动了一下,两圈后,木柄指向了牛,他有些欲哭无泪看向秦临。
“继续摇。”
秦临示意他在老板画完后继续摇下一个,这样几轮下来,梁韫喜提马羊猴兔,最后一轮终于拿下龙。他得偿所愿,只不过多出的几个糖画,可不能浪费了。
“这四个给我。”秦临从梁韫满满当当的手中接过。
梁韫难为情看着他,还是提醒了他:“不过吃这么糖,可不好。”
刚被挤出人潮的三个人,团在一起这下也回来了,见到秦临手中的糖画一个个乐开了花。
“一人一个。”
秦临让他们排排站,将手中的糖画分了出去,秦临自己手中还剩下一个羊,只好自己吃了。
梁韫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招,打心底佩服秦临,他玩尽兴了,糖画也没浪费。他走在秦临身边啃着龙头,赞叹着说:“说实话,你刚才让我继续的时候,真的特别帅,本来我还担心第一次摇不中,多亏了你我才敢继续。”
“如果你第五个摇不到时,我下一轮就会施法了,毕竟我不想吃第二个。”秦临坦言,如果他能靠着自己摇到龙,肯定会是不同的心境,理由也很简单,希望他开心才去做。
梁韫跟他逛到一处卖面具的小摊,捡着不同样式的面具打量,还不忘拿起一个木制的对着秦临的脸比照:“这个不行。”
放下后像是想起某些事,转过身问道:“先前我问了你确定要去西赆吗,你可能没听清。现在我再问你一遍,想好了吗?”梁韫认真注视着秦临,希望从他口中听到直接回答。
“去。”秦临平静回道。
梁韫闻言扬起好看的笑容,将手中的面具挂回了木架上:“面具也不需要了。”
“去西赆尽量覆防风沙的面纱,或是长袍,大漠里太阳晒在身上能褪层皮,不留意的话满嘴都是沙。”仓辛从身后冒出来严肃说着。
梁韫频频点头:“我们还是得考虑周全些。”
“你们要去西赆吗?”莲则出声问道。
溪明点了点头,莲则即刻又耷拉了下来,自己新交的朋友马上就要离开了,想到就有些难过。
“莲则,你住在悬月吗?”仓辛在一旁问道。
莲则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以前住在那个方向,现在住在悬月。”说着往北指了指。
“你一个人吗?”梁韫看着她小小个,像是举目无亲,关切地问。
“我以前有个...姐姐,死了。所以搬来悬月,小兔灯就是给她放的,希望她看见能快点回家。”
莲则听说人会进入轮回,灵应该也会吧,姐姐叫什么她也不知道,雪杉林那么大,每棵树一样又不一样。她在一棵空心的雪杉中熬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冬,后来树倒了,她惊忙从雪杉林跑了出来,一路跑到悬月。
原来树真的也会死,她化了人形,住进了不会倒塌的房屋中,只是没人给她唱歌了,住在雪杉中,头顶常有此起彼伏的音调响起,通过一个个树洞进来。
雪杉是不爱说话的灵,不过寒冬的时候洞中一定是密不透风,小草堆也是干的,每次醒来都会有澄澈的清水流入她饮水的小凹槽中。
悬月的灯节好美,她每年都学着自己动手做,听说只有灵动的纸灯才能跟上国师的灯去到人间,她还是灵力低微,好几次都中途掉了队,不过今年终于成功了,还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莲则恬静的笑着,像是说了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梁韫微不可察地揪了下手:“死亡不可避免,活着就继续好好活着,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溪明和仓辛听得一头雾水,梁哥似乎又代入了自己。
灯火渐渐冷清了下来,阴暗昏沉的夜色也笼罩了上来,雪应该也要下了。秦临带着他们告别了莲则,往天璇门去。
“回去吧,明日我们在山下等你。”秦临和仓辛站在山脚下目送他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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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搬了上元节素材,吃糖等不到上元,正月里都得甜。
莲则天兔,后续还会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