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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四十六章
李秀兰被丈夫的话弄得一夜都睡不着，听着赵军和赵建国的呼噜声，心中却想着等他们老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孤苦无依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心慌。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李秀兰看着赵佳佳拿筷子的模样，忍不住嘟囔道：“筷子拿那么靠上干什么？”
赵佳佳一直是拿筷子吃饭的，猛然听到她妈的话还愣了愣，下意识地说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到不是赵佳佳故意顶嘴，小的时候赵佳佳不管拿铅笔还是筷子都比较靠下，而且那个时候因为赵佳佳喜欢用左手，被敲了很多次手，每次只要她妈看见就要说她，最后赵佳佳硬生生把这两个毛病改过来的。
赵佳佳不明白，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忽然又觉得她拿筷子的位置不对了。
李秀兰板着脸：“筷子拿的越高，嫁的越远，你不知道吗？”
赵建国想到昨晚偷听到的他爸妈谈话，有些同情地看了他姐一眼，低着头几口把碗里的饭吃完，打着哈欠站起来说道：“我要再睡一会，等我睡醒了就学习。”
为了避免他爸妈唠叨，他还特意加了一句。
赵军沉声道：“还睡什么，拿课本去阳台背书。”
赵建国撇了下嘴：“知道了。”
赵佳佳本就因为昨晚的事情心里一直压着事，一大早又被无缘无故说了，自然笑不出来。
看着紧抿着唇收拾东西的赵佳佳，李秀兰脸色也不好看：“这才说了两句就给我甩脸色看，我这还没有老到干不动活呢，等我真的走不动了，我直接找棵树吊死，免得老了以后还要被嫌弃觉得是个累赘。”
赵佳佳被李秀兰的话弄得快哭出来：“你有不满直接说，说这些干什么？”
赵军脸色一沉怒道：“你怎么和你妈说话。”
赵建国拿着书躲在小阳台上，偷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心中有些庆幸多亏自己是个男的，他姐成绩各方面这么好，上班回来还干活，就这样隔三差五都要被骂，换成是他的话，估计每天都要挨骂挨打了。
赵佳佳觉得自己不断怎么做，好像家里都不满意。
李秀兰看起来比赵佳佳还要委屈：“别人家生了女儿好一点的直接送出去，狠心点的都是直接溺死，我不仅供你吃供你穿，让你上高中，家里就两个房间，你弟弟都没有，留给你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以前赵建国觉得爸妈更疼他姐的，还一直让他听他姐的话，他姐都有自己的房间，可是这会他听着他妈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得劲。
赵佳佳很想说又不是她愿意被生出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只有深深地无力感。
李秀兰想到昨晚赵军和她说的那些话：“你从小到大，家里缺过你吃穿了吗？哪年没有给你买新衣服，我和你爸现在还没老，你就开始嫌弃我们烦了？你参加招工考试，我和你爸给你买新钢笔，你有工作我们给你买女式自行车，我自己都没有，都给你买，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那种熟悉的窒息感让赵佳佳整个人都感觉到了疲惫：“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们，每个月的工资交一半给家里了吗？房间的话，我问过师父申请的条件，等我通过天车工的考核就可以，我会尽快搬出去给弟弟腾房间。”
赵军脸色沉了下来：“我们把你从小养到大，花了多少钱花了多少心思，你就这样报答我们？我和你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供你，你就这样对待我们？有口肉都要先紧着你吃，你有没有良心！”
赵佳佳控制不住浑身发抖，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哽咽：“那你们要什么？要求我交工资的是你们 ，让我搬出去给弟弟腾房间的也是你们，我不是都在按照你们的要求做吗？”
赵军呵斥道：“什么叫我们的要求，这不是你该做的吗？”
赵佳佳深吸了口气，不想再吵下去：“上班要迟到了。”
赵军像是抓到了赵佳佳的错处：“上什么上，你是不是以为你有工作了，翅膀就硬了？把我和你妈当累赘了？”
赵佳佳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哪怕发现了爸妈对待她和弟弟的态度也只是伤心，却没有怨恨更没有想过以后不管他们：“我没有。”
李秀兰还是担心上班迟到扣工资的事情，而且赵佳佳现在还没通过考核，万一因为迟到影响了工作，没了工作的话，那赵佳佳更可能离开：“先去上班，赵佳佳你好好想想，你现在这样对得起谁！”
赵佳佳沉默地回到小屋中拿着自己的东西开门离开，关上门的时候，她还能听见她爸妈在说她翅膀硬了给家里甩脸色看的话。
那样的指责，让赵佳佳不由自主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过分的事情或者说了很过分的话伤害到了爸妈，可是不管怎么想，她都想不明白为了什么。
赵佳佳今天虽然没有迟到，却已经是天车三班最后一个到的，没等陈晓燕问赵佳佳怎么来这么晚，徐师父已经来叫人了。
昨天从侯千里那里，赵佳佳已经知道侯千里的母亲和徐师父认识的。
赵佳佳开始还有些担心徐师父会问她和侯千里的事情，可是徐师父什么都没问，而是趁着今天的工作还没开始，带着赵佳佳上了天车，让她在没通电的情况下假装操作。
徐师父站在身后：“现在工友正在装货，你听到了装完的铃声。”
赵佳佳踩了提醒发车的铃声。
徐师父看了眼默默把赵佳佳不对的地方记下来，继续假设各种情况看着赵佳佳的操作。
等到最后赵佳佳假装关了开车的电闸后，徐师父才说道：“你要记住，就算踩了铃，最好伸头看着外面，你把所有操作的按钮位置都记住，在五米这样的天车上，不管是下钩子，吊起来还是运行的时候，最好是看着点的下面的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赵佳佳记了下来。
徐师父看了眼，见还有时间：“你再试试。”
赵佳佳这会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家中发生的事情，全部心神都放在天车的操作上。
等到需要天车，徐师父让赵佳佳起来站在她身后的时候，赵佳佳还有些意犹未尽。
赵佳佳这会已经不怕五米的高度，她在不影响到徐师父的提前下，往下看着。
徐师父是单手操控轮盘的，另一手的手肘放在左侧的窗户上，侧着身子往下看，甚至不用看操作台上的按钮也不用向赵佳佳那样不管踩铃还是旁的都要再确定一下，她的视线都没有离开下方，操作上却没有丝毫犹豫。
赵佳佳看着徐师父，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虽然设定好的程序可能更准确，可是在应对突发情况的时候，依旧是没有人来的更及时的。
她忽然想到侯千里说的，国外很多机械或者需要大量体力的工作，是由机械或者半机械代替的。
天车应该算是半机械，是一种辅助的，而不能真正代替人的。
等到跟着徐师父下了天车，赵佳佳还在想这些事情，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学习英语，看更多与这些技术相关的书籍。
可是不管区里的图书馆，还是厂里的图书馆，却很少有外国的书籍，就算有一些外国作者的书籍，也大多是苏联的作家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类，而且不是原版，是翻译后的。
而且哪怕现在大环境好许多，赵佳佳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外国的书。
外国对中国也是有技术封锁的，赵佳佳想要找到像是美国、德国那些技术类的书籍简直难上加难。
赵佳佳在心中暗自咬牙，等以后中国的技术变得先进了，也不给那些外国人看，他们简直坏透了。
在班上的时候，赵佳佳忘记了家中的那些压抑和窒息，一心一心沉浸在学习之中，可是等到中午要下班了，她整个人就好像被泼了冷水一样，回到了现实之中。
看着陈晓燕她们早早收拾好东西，下班铃声响起就兴高采烈的模样，她变得沉默了，就连收拾东西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赵佳佳也不能不回家，甚至不敢回家太晚，就怕她爸妈又有理由吵她。
可就算如此，等赵佳佳回来的时候，依旧被质问是不是在外面偷偷和侯千里见面了，为什么他们都回来了，赵佳佳却晚了十分钟。
赵建国同情地看了眼他姐，也不敢帮他姐说话。
赵佳佳握着袋子的手发白：“妈，你们平时都比我早，你们能提前走，我不能。”
赵军怒斥道：“别人都能回来，就你积极，非要等到最后？你都不知道灵活变通？是不是长了个榆木脑袋，还是故意的，是不是背着我们和侯千里见面了？”
赵建国觉得他姐真难啊。
赵佳佳沉默了下，她觉得自己的胃疼得厉害：“我下回路上骑快点。”
“你学会顶嘴了？”赵军听了更生气，“你跟谁学的？是不是跟侯千里？”
赵佳佳觉得自己快崩溃了：“爸，你们要是不满意侯千里，我这就和他说分手，我一辈子不嫁可以不？”
赵军站起身指着赵佳佳：“你学会威胁我了？你不嫁人是想让我丢脸，被人指着脊梁骨骂闺女嫁不出去吗？”
李秀兰在一旁抹泪：“佳佳啊，你怎么就变的这么不听话了。”
赵佳佳没再看他们，而是看向了被打开的小屋门，她有关门的习惯，她记得很清楚，在她上班之前，特惠关上了小屋门的，可是她什么都没说，而是看着昨晚指给侯千里看的那扇窗户。
不知道以她家的楼层高度跳下去，能不能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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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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