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天使长是我前男友

　　清早，艾德里安正用镊子夹着块泛着绿光的灵魂碎片，往契约书的火漆印上贴。那是今早刚收的委托费，来自个哭哭啼啼的男恶魔——他的情人用“永恒忠诚咒”骗走了他半颗心脏，现在正躲在色欲环的爱情酒店里逍遥快活。

　　桌角的收音机还在滋滋作响，昨天克里斯汀忘关了，里面正播放着谎言环的早间新闻：“……前天使长伊瑟克近日频繁出现在黑市，有目击者称其与恶魔艾德里安举止亲密，疑似已缔结‘共生契约’……”

　　“操。”艾德里安把镊子扔在契约书上，他抬头看向沙发，伊瑟克正坐在那里，依旧捧着本从贪婪环淘来的《地狱植物图鉴》。

　　这家伙看了一早上了，书页却始终停在“忘忧草”那页。艾德里安知道，他根本没在看，那双雾蒙蒙的灰白眼睛，其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这认知让艾德里安的心脏像被硫磺水泡过似的，又酸又胀。他想起昨晚克里斯汀临走前说的话：“泰坦尼克号里那对蠢货，要是早点把话说清楚，船沉了也能死一块儿。”

　　当时他还嘴硬，说人类的爱情故事都是骗傻子的。可现在，看着伊瑟克苍白的侧脸，他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电影里的画面——男主角把漂浮门板让给女主角时，眼里那种明明舍不得却又必须放手的眼神，像极了伊瑟克当年把他推下地狱时的模样。

　　“看够了？”艾德里安的声音有点发紧，他弯腰去捡桌底的灵魂碎片，指尖却在阴影里攥得发白，“再看，就把你这双雾蒙蒙的眼珠子挖出来，泡在‘忏悔者的泪腺’里当灯泡。”

　　沙发那边安静了两秒，传来一声极轻的“没”。

　　艾德里安的指尖顿了顿，灵魂碎片在掌心硌得生疼。他又想起莫尔在酒窖里说的话——“伊瑟克为了保你，跟圣父闹得很僵”。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真相。恨了一百年，早就把“为什么”磨成了心口的茧，可这层茧，却在伊瑟克日复一日的沉默跟随里，在那些笨拙的关心和雾蒙蒙的注视里，悄悄裂开了缝。

　　尤其是昨晚看电影时，伊瑟克说“有些东西比生命重要”，那双灰白眼睛里翻涌的情绪，根本不是一个冷血天使该有的。

　　“喂。”艾德里安突然开口，声音硬邦邦的，“过来。”

　　伊瑟克合上书，听话地走过来。

　　“坐。”艾德里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却没坐，而是靠在桌沿，双手抱胸，摆出副要审讯的架势。黑眼睛死死盯着伊瑟克，想从那双灰白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却只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伊瑟克坐下了，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手背上还留着点淡淡的疤痕——那是被神索勒出的印子，正在慢慢褪色。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硫磺烟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甜腻的腐朽味。

　　“那部电影。”艾德里安先开了口，他刻意避开正题，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紧，“你觉得那男的是不是很蠢？明明可以一起浮着，非要逞英雄。”

　　伊瑟克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雾蒙蒙的灰白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光：“他没得选。”

　　“怎么没得选？”艾德里安嗤笑一声，试图用嘲讽掩盖心虚，“找块大点的木板，或者轮流浮着，有的是办法——”

　　“没得选。”伊瑟克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有些选择，从一开始就定好了。”

　　艾德里安不自在的别过脸：“你们天使都这么喜欢自我感动？”

　　伊瑟克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太沉，让艾德里安浑身不自在。

　　够了。艾德里安想。再绕下去，他可能又要像个傻子似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头，黑眼睛里的犹豫被决绝取代：“我被下了法术。”

　　伊瑟克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雾蒙蒙的灰白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显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当年我被推下地狱后，”艾德里安的声音有点发哑，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心里就像揣了团火，看见跟天堂有关的东西就想毁了，尤其是你。每次想靠近你，那股火气就烧得我想把你撕碎——”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沿上划出深深的刻痕：“我一直以为那是恨。恨你把我推下来，恨你见死不救，恨你……”恨你明明说爱我，却又把我丢进这烂地方。

　　“但最近不是了。”艾德里安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那股火气在退。看到你被玛尔斯的铁链指着，我第一反应不是想笑，是想把你护在身后。看到你吃火锅被辣得皱眉，我居然觉得……有点可爱。”最后三个字说出口，他的耳根瞬间红透了。

　　伊瑟克坐在椅子上，身体挺得笔直，雾蒙蒙的灰白眼睛里翻涌着震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溢出的微弱气音，证明他还活着。

　　“所以我想，”艾德里安避开他的目光，盯着桌角的裂缝，声音硬得像块铁，“你当年把我推下来，是不是也有什么狗屁苦衷？就像电影里那样，明明可以解释，却非要装得像个混蛋。”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连硫磺烟钻窗缝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伊瑟克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雾蒙蒙的灰白眼睛死死盯着艾德里安，像是想确认这话的真假。

　　过了很久，伊瑟克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不恨我？”

　　这问句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个在沙漠里走了太久的人，突然听到有人说前面有绿洲，既渴望又不敢相信。

　　“以前恨，不然我不会去做契约。”艾德里安的声音很轻，“现在……不知道。”

　　伊瑟克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低下头，银白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像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伊瑟克？”艾德里安有点慌了，他没想到伊瑟克会是这种反应，“你他妈说话啊！要是没苦衷，就直接说，老子……”

　　“有。”伊瑟克突然抬起头，雾蒙蒙的灰白眼睛里蓄满了水汽，“我有苦衷。”

　　艾德里安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看着伊瑟克，等着他的下文。

　　“圣物是我拿的。”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疲惫，“从圣父的宝库偷的，‘永恒之心’，能净化一切黑暗力量的圣物。”

　　艾德里安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圣物是自己在昏迷时被人栽赃的，没想到……

　　“为什么？”他的声音发紧，“你偷那玩意儿干什么？”

　　“为了救你。”伊瑟克的目光落在他背后，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很久以前的画面，“你当年在人间执行任务，被地狱的‘蚀骨瘴’伤了心脉。那力量在你身体里蔓延，很快就会把你彻底吞噬，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天堂的人，早就看不惯我们了。”伊瑟克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笑，“你是最年轻的大天使，我是圣父最信任的天使长，我们走得太近，在他们眼里就是伤风败俗，是对天堂秩序的挑衅。”

　　“所以他们借题发挥？”艾德里安的声音冷得像冰，“诬陷我和地狱勾结，偷了圣物？”

　　伊瑟克点了点头，雾蒙蒙的灰白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他们说，你是为了压制体内的黑暗力量，才和地狱的人做了交易，偷了圣物。证据确凿，加上你确实身中腐蚀之力，没人相信你的辩解。”

　　“那你呢？”艾德里安追问，“你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清楚？”

　　“我说了。”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带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我说圣物是我偷的，和你无关。我说‘蚀骨瘴’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染上的，所有罪责都该我来担。”

　　他顿了顿，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艾德里安背后的肩胛骨——那里曾是翅膀的根部，现在只剩下两道浅浅的疤痕。

　　“可没人信。”伊瑟克的声音里带着点绝望，“他们说我是为了包庇你，说我们是同谋。审判庭已经定了你的罪，要在‘净化日’把你当众处死，用你的灵魂来安抚被‘亵渎’的圣物。”

　　艾德里安的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他想起自己被关在审判室里的日子，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天使，一个个都变成了面目狰狞的审判者，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用最鄙夷的眼神看他。

　　他当时以为，伊瑟克也和他们一样，相信了那些污蔑，所以才没来见他。

　　“我不能让你死。”伊瑟克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所以我去求圣父。”

　　“求他？”艾德里安嗤笑，“那个老顽固会听你的？”

　　“他会的。”伊瑟克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只要我付出代价。”

　　他抬起手，解开了衬衫的扣子，露出了背后纵横交错的伤疤。那些伤疤几乎把他整个后背都覆盖了。

　　“天梯。”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从天堂的入口，到圣父的宫殿，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必须跪着走，一步一叩首，直到圣父愿意见我为止。”

　　艾德里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知道那天梯。由圣光凝结而成，锋利如刀，别说是跪着走，就算是光着脚走上去，也会被割得血肉模糊。九千九百九十九级……

　　“你的膝盖……”他的声音发哑，几乎说不出话。

　　“早就磨烂了。”伊瑟克的语气很平淡，“走了三天三夜，血把台阶都染金了。圣父终于愿意见我了，他说，可以饶你不死，但条件是……”

　　“剥夺你的大天使权力，砍下你的翅膀，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执行这一切的人，必须是我。”

　　艾德里安猛地后退一步，他看着伊瑟克，突然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伊瑟克在审判庭上始终沉默。

　　明白了为什么他把自己推下地狱时，眼睛里会有那么多血丝。

　　明白了为什么他明明可以解释，却选择了最伤人的方式。

　　“你个傻子……”艾德里安的声音发颤，眼眶突然就红了，“你他妈就是个傻子！”

　　“我没得选。”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带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如果执行者不是我，他们会找更残忍的人。他们会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而不是……给你一个痛快。”

　　他穿上衬衫，扣子扣得有些慌乱。“我在把你推下去的时候，给你下了个封印。”他说，“能隐藏你的天使气息，让天堂的人找不到你，也能让地狱的恶魔以为你是同类，不会轻易招惹你。”

　　艾德里安想起自己刚到地狱时，虽然被欺负了，被打了很多次。但那些强大的恶魔似乎都对他视而不见，只有些不长眼的小喽啰来找茬，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没想到……

　　“那你呢？”艾德里安的声音哑得厉害，他看着他那双失去了光彩的灰白眼睛，“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伊瑟克的动作顿了顿，他低下头，银白的头发遮住了脸：“他们摧毁了我的翅膀。”

　　艾德里安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翅膀，对天使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那是力量的源泉，是身份的象征，是与天堂连接的纽带。摧毁翅膀，无异于剥夺天使的一切。

　　“所以你现在……”艾德里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就是个空壳子？”

　　“差不多。”伊瑟克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没了翅膀，我就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虽然还挂着天使长的头衔，但在天堂，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那些曾经巴结我的天使，现在看我的眼神，和看地狱的恶魔没什么两样。”

　　他抬起头：“但我不后悔。”

　　“不后悔？”艾德里安的声音突然拔高，眼眶里的水汽终于忍不住溢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你为了我，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你居然说不后悔？”

　　“不后悔。”伊瑟克的声音很坚定，“只要你能活着，不管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我都不后悔。”

　　“操你妈的不后悔！”艾德里安突然爆发了，他冲过去，一把揪住伊瑟克的衣领，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你知不知道我恨了你一百年！”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你不来救我，为什么你那么狠心，为什么……”

　　为什么你明明说爱我，却要亲手把我推入地狱。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傻子！”艾德里安的拳头落在伊瑟克的背上，却没敢用力，像是怕碰碎了这具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一个人扛着这一切？你以为你是谁？圣父吗？！”

　　伊瑟克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打骂，甚至微微低下头，让艾德里安能更方便地发泄。他的后背被打了几下，旧伤牵扯着新痛，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解脱的笑容。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让你……受苦了。”

　　这句对不起，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艾德里安。他的拳头僵在半空，再也打不下去。他猛地松开伊瑟克的衣领，转身想逃，却被伊瑟克一把拽住了手腕。

　　伊瑟克的力气很大，带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他把艾德里安拽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点失而复得的颤抖：“别跑。”

　　艾德里安的身体僵住了，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伊瑟克的怀抱很凉，却带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放开我……”艾德里安挣扎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不放。”伊瑟克的声音带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这次，说什么也不放了。”

　　窗外的硫磺烟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透过窗缝照进来，在两人交叠的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个金色的封印。

　　艾德里安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终于放弃了抵抗。他把头埋在伊瑟克的胸口，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积压了一百年的委屈、愤怒、思念和爱恋，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伊瑟克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眼眶也红了，雾蒙蒙的灰白眼睛里滚落几滴透明的泪，滴在艾德里安的发顶。

　　不知过了多久，艾德里安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依旧嘴硬：“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伊瑟克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嗯。”

　　“你还敢嗯？”艾德里安的火气又上来了，伸手捶了他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在地狱吃了多少苦？喝了多少劣质硫磺酒？被多少恶魔欺负过？都是因为你！”

　　“是。”伊瑟克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纵容的温柔，“都是我的错。以后我补偿你，好不好？”

　　“补偿？”艾德里安挑眉，试图摆出凶狠的样子，眼眶却又开始发烫，“你怎么补偿？把你的翅膀长出来给我看？还是把圣父那老东西的宝座抢过来给我当脚凳？”

　　“都可以。”伊瑟克的语气很认真，“只要你想要，我都给你弄来。”

　　艾德里安被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又跟着掉了下来。他抬手抹了把脸，又羞又恼：“操！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让我在你面前哭成傻子？”

　　“不是。”伊瑟克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艾德里安别过脸，声音却软了下来：“那……那你以后每天给我做人类的牛排，要三分熟的，多放黑胡椒。”

　　“好。”

　　“还有，不准再跟个影子似的跟着我，烦死人了。”

　　“……好。”

　　“还有，把拉斐尔送的那件破风衣扔了，丑死了，我明天带你去黑市买新的。”

　　“好。”

　　艾德里安看着他乖乖听话的样子，心里那点别扭的情绪终于烟消云散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伊瑟克：“对了，我背后的流萤……”

　　他一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已经没有力量了，却还是有天使的印记。

　　“是‘永恒之心’的力量。”伊瑟克的声音很轻，“我把圣物注入了你的身体，既能压制腐蚀之力，又能让你保留一丝天使的气息，不会被地狱彻底同化。”

　　艾德里安的心脏又是一暖，他看着伊瑟克，突然觉得，这一百年的苦，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喂。”他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发紧，“上次你说……想把我关起来，只属于你一个人……”

　　伊瑟克的脸瞬间红了，他猛地低下头，银白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声音细若蚊蝇：“我……我那是被鳞片逼的……”

　　“我知道。”艾德里安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他故意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但我没说不行啊。”

　　伊瑟克猛地抬起头，雾蒙蒙的灰白眼睛里满是震惊。

　　艾德里安看着他这副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伊瑟克额前的银发：“傻子。”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透过窗缝照进来，硫磺烟彻底散了，天空露出了难得的、干净的灰色。

　　客厅里的收音机还在滋滋作响，播放着谎言环的午间新闻：“……据可靠消息，前天使长伊瑟克与恶魔艾德里安已正式解除误会，疑似进入‘蜜月期’……”

　　艾德里安的脸瞬间黑了，他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契约书就往收音机上砸：“操你妈的蜜月期！”

　　伊瑟克看着他炸毛的样子，他站起身，走到艾德里安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他的声音带着点温柔的纵容，“去黑市给你买新外套。”

　　艾德里安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他哼了一声，却任由伊瑟克牵着他的手，往门口走去。

　　而门外的巷口，克里斯汀正靠在墙角，手里举着个记忆结晶，把这一切都录了下来。她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人，红头发在阳光下像团燃烧的火，嘴角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

　　“看来，下周的新闻头条又有了。”她低声说，“就叫‘前天使长与恶魔冰释前嫌，黑市共赴甜蜜约会’——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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