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叔成亲

　　北疆的冬天异常寒冷，寒风卷着雪粒，在草原上呼啸而过。

　　为了扩充兵力，阿木尔直接派了多隆和呼和带兵去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征召人马。说是征召，其实不过是威逼利诱。

　　多隆和呼和先去了离黑风口最近的查干部落。部落首领巴彦刚把两人迎进帐，多隆就把弯刀拍在案上，浑身充满着戾气：“巴彦首领，汗王有令，让你们部落出五十个精壮男子，三日内到黑风口集结。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别怪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帐篷。”

　　巴彦的脸色发白，搓着手想要求情：“多隆将军，这冬天里男人们都要守着羊群，要是都去当兵了，羊群没人管，开春可就活不成了啊。”

　　话还没说完，呼和就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桌，陶碗碎了一地：“少废话，汗王的命令也敢违抗？今天要么出人，要么我们就动手抓人，到时候可不止五十个。”

　　查干部落的人哪里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多隆的人挑走了部落里最壮实的汉子。

　　接下来几天里，多隆和呼和又去了其他几个小部落，手段愈发狠厉，遇到不肯配合的，直接让人闯进帐篷把人拖出来，要是有老人拦着，就推搡着摔在雪地里。几个部落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却连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只能在夜里偷偷抹眼泪。

　　可即便是这样，多隆和呼和清点人数时，还是觉得人手不够。两人凑在一块商量了半天，呼和突然拍了下手：“草原上不是还有不少猎户吗？他们常年在山里跑，身手好得很，把他们都抓来当兵，正好能补充兵力。”

　　多隆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主意，就这么办，凡是不肯来的，直接捆了带走，谁敢反抗就往死里打。”

　　消息很快传到了腾格所在的猎户聚集地。腾格是草原上有名的老猎户，一手射箭的本事出神入化，这些天他一直躲在家里，想着冬天里山里雪深，阿木尔的人或许不会来寻猎户的麻烦。可他还是低估了多隆的狠劲，这天上午，腾格正坐在屋里给阿兰修补兽皮靴，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院门被踹开了。

　　三个突厥士兵闯了进来，为首的人指着腾格喊道：“老东西，汗王要征召猎户当兵，跟我们走。”

　　腾格放下手里的针线，皱着眉站起身：“我都四十多了，骑马射箭不如年轻时利索，去了也是拖累，你们找别人吧。”

　　士兵哪里肯听，上前就要抓腾格的胳膊，腾格往后一躲，士兵顿时火了，一拳砸在腾格的胸口，腾格踉跄着倒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丝。

　　“还敢反抗？”士兵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拿出绳子就要捆腾格。

　　阿兰从里屋跑出来，抱着腾格的胳膊哭喊道：“别抓我爹，我爹不能去。”士兵一把推开阿兰，阿兰摔在雪地里，膝盖磕得生疼，却还是爬起来死死拽着士兵的衣角：“求求你们，放了我爹吧。”可士兵根本不理她，硬是把腾格捆了起来，拖拽着往院外走。

　　此时的林岳正在不远处的平地上练剑。他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突然，他听到院子里传来阿兰的哭声，心里一紧，连忙收了剑，快步跑了过去。

　　刚跑到院门口，就看到阿兰趴在雪地里，哭得撕心裂肺。

　　林岳连忙扶起阿兰，轻声问道：“阿兰，你怎么了？腾格大叔呢？”

　　阿兰满脸泪痕，哽咽着说道：“是……是阿木尔的手下，他们说要抓我爹去当兵，我爹不同意，就被他们捆走了，还打了我爹，还有王大叔、李大叔他们，都被抓走了。”

　　林岳听着，胸腔里的怒火噌噌往外冒。他先蹲下身，用袖子擦了擦阿兰脸上的眼泪和雪粒，柔声安慰道：“阿兰，你别着急，我一定会把你爹救回来的。”说完，他就要往士兵离开的方向追，阿兰却突然抓住他的衣角，带着哭腔说：“林大哥，你别去，他们人多，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也会被抓走的。”

　　林岳拍了拍阿兰的手：“你放心，我会小心的。你先回屋，把门锁好，不管是谁来敲门，你都不要开，知道吗？”

　　阿兰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从小就跟我爹相依为命，要是我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林岳心里一软，轻声说道：“不会的，我向你保证，一定把你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说完，他转身跑出院门。

　　林岳沿着雪地上的马蹄印和脚印，一路追了过去。约莫跑了半个时辰，便看到前面一片开阔的雪地上，聚集着不少人。多隆和呼和正站在一个土坡上，旁边围着二十多个突厥士兵，地上跪着三十多个猎户，每个人都被绳子反绑着双手，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士兵的马背上。雪地里还躺着两个猎户，脸上都是血污，显然是刚才反抗时被打的，其中一个还在低声呻吟，另一个已经没了动静。

　　林岳不敢靠得太近，悄悄躲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后面，透过树杈的缝隙观察着。他很快就看到了腾格，腾格跪在人群中间，头低着，显然刚才也挨了打，但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挣扎，只是默默忍受着。

　　这时，一个年轻的猎户突然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多隆喊道：“我们是猎户，不是士兵，凭什么抓我们去打仗？我不去。”

　　多隆冷笑一声，从士兵手里拿过鞭子，快步走过去，一鞭子抽在那个猎户的背上，骂道：“你说不去就不去？汗王的命令，你也敢违抗？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鞭子一下接一下地抽在猎户身上，很快就把他的棉袄抽破了，露出里面的皮肉，渗出血来。猎户疼得惨叫一声，倒在雪地里，多隆却还不肯停手，呼和在一旁喊道：“多隆，别打了，把人打死了就没用了。”

　　多隆这才停下手，喘着粗气对跪在地上的猎户们说：“都给我听好了，现在跟我们去黑风口，好好当兵打仗，要是敢耍花样，刚才这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猎户们没人敢说话，只能低着头，肩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多隆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士兵们说：“把人都带起来，出发去黑风口。”士兵们立刻上前，拽着系在猎户身上的绳子，像赶牲口一样把他们往前赶。

　　林岳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气又急，却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贸然行动，突厥士兵有二十多个，手里都拿着兵器，他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悄悄跟在后面，寻找机会。

　　寒风越刮越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岳跟在队伍后面，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借着雪地里的阴影掩护自己。他的脚早就冻得失去了知觉，脸上也被风吹得生疼，却不敢停下脚步，他知道，一旦跟丢了，就再也找不到腾格他们了。

　　约莫走了三个时辰，队伍终于到了黑风口。士兵们把猎户们带到山崖下的一个山洞前，这个山洞很大，洞口用粗木栅栏拦着，里面黑漆漆的，还散发着一股霉味和尿骚味。

　　“都给我进去。”呼和一脚踹在一个猎户的背上，把他踹进了山洞。其他猎户也被一个个推了进去，随后士兵们关上了栅栏，用铁链锁了起来。

　　一个年纪稍大的猎户趴在栅栏上，声音嘶哑地喊道：“我们走了一天了，早就饿了，能不能给我们点吃的？哪怕是一口水也行啊。”

　　呼和听了，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鞭子，一鞭子抽在栅栏上，骂道：“还想吃东西？做梦去吧。在里面好好待着，明天要是敢不听话，有你们好受的。”说完，他转身就走，士兵们也跟着离开了，只留下两个守卫在洞口。

　　林岳躲在不远处的一个雪堆后面，看着这一切，心里暗暗盘算着该怎么救腾格他们。山洞四周有守卫，硬闯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先混进军营，再找机会救腾格他们。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军营的西北角有一个小小的帐篷，里面亮着灯，隐约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应该是厨房。他心里一动，决定先去厨房看看，不仅能找点吃的，或许还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林岳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绕到厨房后面。厨房的窗户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隙。他侧耳听了听，里面只有一个老厨娘在收拾碗筷，没有其他人。他轻轻推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

　　老厨娘吓了一跳，刚要喊出声，林岳连忙捂住她的嘴，轻声说：“大娘，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找点吃的，求你别出声。”

　　老厨娘看着林岳，发现他穿着猎户的衣服，不像是坏人，便点了点头。林岳松开手，老厨娘小声说：“你是被抓来的猎户吧？我知道你们可怜，厨房里还有些剩下的饼子和肉汤，你拿去吧，快走吧，要是被士兵发现了，就麻烦了。”

　　林岳心里一暖，连忙道谢，然后拿起厨房里的一个布包，装了十几个饼子，又把剩下的半锅肉汤倒进一个陶罐里，悄悄从窗户跳了出去。

　　林岳提着布包和陶罐，绕到山洞附近。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守卫正靠在栅栏上打盹，便借着雪地里的阴影，悄悄溜到栅栏边。

　　“腾格大叔？”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山洞里的猎户们听到声音，都凑了过来。腾格听到林岳的声音，惊喜地说：“林小子，是你吗？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们送吃的。”林岳说着，把布包从栅栏的缝隙里递了进去，又把陶罐也递了进去，“这里有饼子和肉汤，你们快吃吧。”

　　猎户们早就饿坏了，接过饼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腾格拿着一个饼子，递给林岳：“林小子，你也吃点吧，看你冻得这样，肯定也没吃东西。”

　　林岳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不饿，你们快吃。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来救你们。”

　　腾格看着林岳，语气担忧的说道：“林小子，你一定要小心，这里守卫森严，要是被发现了，你就危险了。”

　　“是啊，林小子，你可别为了救我们，把自己搭进去了。”一个猎户一边吃着饼子，一边说道，“这个阿木尔，真是个畜生，抓我们来当兵就算了，还不给我们吃的，把我们当牲口一样对待。”

　　另一个猎户也跟着骂道：“就是，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是我出了事，他们可怎么活啊。阿木尔这个杀千刀的，迟早会遭报应。”

　　“还有多隆和呼和，也不是好东西，今天抓我们的时候，把我爹推倒在雪地里，我爹那么大年纪了，哪里禁得住他们这么折腾。”一个年轻的猎户咬着牙，脸上带着怒火。

　　猎户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骂阿木尔和他的手下，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林岳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要是被守卫发现了，就麻烦了。他轻声说：“你们先在这里忍一忍，我去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明天再想办法。”

　　腾格点了点头，轻声说：“你小心点，我们等你的消息。”

　　林岳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悄悄离开了山洞。他在军营里绕了一圈，发现军营的东南角有一个草料场，里面堆着不少干草垛。他心里一动，快步走了过去，钻进了一个干草垛里。干草垛里很暖和，还能挡住寒风。他靠在干草上，疲惫感瞬间袭来，却不敢睡着，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灯火，心里盘算着明天该怎么救腾格他们。

　　阿木尔在草原上大肆集结兵力，而陆昭这边也没闲着。今天是新兵们考核的日子，陆昭天还没亮便起身，此时正站在校场中央，目光如炬地盯着新兵们的训练。

　　新兵们分成了几个小队，有的在练长□□杀，有的在练弓箭，还有的在练近身格斗。陆昭走在队列间，看到哪个新兵动作不到位，便会停下脚步，握着对方的手腕调整姿势。

　　“将军！”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校场入口传来，一名亲兵翻身下马，快步跑到陆昭面前，单膝跪地，语气急促，“启禀将军，方才派去草原侦查的斥候回来禀报，阿木尔在黑风口一带大肆抓人，周边几个小部落的壮丁都被他强行征召，连草原上的猎户也没能幸免。”

　　陆昭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秦风站在一旁，见状连忙对亲兵说道：“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有消息再随时禀报。”亲兵应了一声，起身退了下去。

　　“这个阿木尔，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张勇攥着拳头，语气愤怒，“为了凑够兵力，连猎户都抓，这跟强抢有什么区别？

　　赵武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是啊，将军，阿木尔这么折腾，显然是想尽快跟咱们开战。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要是等他把人都训练好了，咱们可就被动了。”

　　陆昭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传令下去，全军进入备战状态。后勤营立刻清点粮草和箭矢，确保每一份物资都登记在册，优先供应前线；武器库那边，把修好的长枪、弓箭都搬出来，分发给各队士兵；还有，让炊事营多准备些耐储存的干粮，随时能装车带走。”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军医帐要提前准备好担架、纱布、草药，尤其是止血的金疮药，要多备一些。再让士兵们在营区周围挖好战壕，设置好警戒哨，日夜轮班，绝不能让阿木尔的人偷袭。”

　　“是。”张勇和赵武齐声应道，转身快步去传达命令，原本还算平静的军营，瞬间忙碌起来，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此时的军医帐里，明姝正坐在桌前，低着头分拣草药。她面前的木盘里，摊着晒干的黄芩、蒲公英、艾草，她需要把这些草药按种类分开，装进不同的布囊里，再贴上标签。春桃站在她旁边，帮着把分好的草药装进布囊，两人偶尔会小声说几句话，帐里的气氛还算轻松。

　　“外面怎么这么吵？”明姝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耳听了听，眉头微微蹙起。

　　就在这时，阿禾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慌张：“夫人，春桃姐，将军刚才下命令了，说阿木尔在草原上抓了好多人，看样子是要开战了，让咱们全军都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阿树也跑了进来，语气急促：“将军还特意吩咐了军医帐，让咱们赶紧把所有草药都清点一遍，不够的赶紧去后山采；担架要多做几副，用最结实的木头；还要把干净的纱布都煮一遍消毒，万一开战了，受伤的士兵肯定少不了。”

　　明姝听着，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紧张感瞬间涌上心头。以前她总觉得打仗离自己很远，可现在，战争似乎就在眼前。她既担心将士们上了战场会受伤，更怕陆昭会有危险。

　　“夫人，您别担心。”春桃看出了明姝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将军那么厉害，肯定能打赢阿木尔的。咱们现在好好准备，到时候能多救几个士兵，也是在帮将军的忙啊。”

　　明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咱们不能慌。”

　　这时，李军医和王军医也走了进来，李军医清了清嗓子，对帐里的人说：“都别愣着了，夫人、春桃，你们俩继续分拣草药，把金疮药、止血粉都单独放好，方便拿取；阿禾、阿树，你们去仓库搬木头，赶紧做担架，越多越好；我和王军医去清点纱布和烈酒，顺便把煮纱布的锅架起来。大家动作快点，时间不等人。”

　　众人齐声应道，立刻各司其职，军医帐里也忙碌起来，原本轻松的气氛被紧张取代，每个人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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