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逐光

　　季子歌是比平常早起了一会儿，因为闹钟还没有响第二遍。
　　今天是广告片子acopy的提交期限，要忙的还挺多，所以他是打算早些去公司的。

　　这几天担心自己晚归打扰到顾程延，他就把自己的东西都弄到了一楼卫生间了，所以这会儿下楼洗漱，一下就看到了在里面忙着的顾程延。
　　顾程延平时上班的时间都早，通常在他起床前就早已出了门，但他今天却还穿着身居家服在洗手池前洗东西，洗衣机在一旁运行。

　　季子歌站门口打了声招呼，接着说道：“顾老师今天休息？”
　　顾程延从镜子里看他：“嗯，今天周六。”
　　“完蛋，”季子歌一拍脑门，“我居然被资本荼毒失去了对周末的敏感度！”他走到一旁挤牙膏，“但是今晚我们acopy提交，等会我还是得去不咕鸟。”
　　“送你过去？”
　　“不用……嗯……也行！如果你方便的话！”季子歌拿了水杯去接水，这才看清顾程延手上在洗的东西。

　　居然是他昨天换下来的内裤！
　　昨晚他实在太累了，想着大晚上的也不可能用洗衣机，衣服就都团吧一起丢在一边没再管了，以为早上起来再把它们处理掉，没想到顾程延这会儿起来不仅把衣服放洗衣机洗了，还动手帮他洗起了内裤！
　　季子歌感觉两眼一黑：“顾老师……你怎么洗我内裤……”
　　他此刻只希望脚底下的三室一厅能化成实体让他立马搬进去。

　　“你不是介意用机洗吗？就给你单独洗了。”
　　“啊……”
　　“我看你每天都手洗，不是介意吗？”
　　“我……”
　　要说介意那倒也没有那么介意。特别是这种时候一起丢一下洗衣机又怎么了！怎么样都比顾程延给他洗内裤强啊！
　　“可以机洗的，我没那么介意。”

　　顾程延把手上东西拧了，走出卫生间：“嗯。下次给你放洗衣机。早餐路上买行吗？家里冰箱空了。”
　　季子歌麻木刷着牙：“唔……好……”

　　顾程延开车送季子歌上班，路过早餐店，打包了两份早餐。
　　季子歌在副驾驶啃着油条，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顾程延以为他在考虑公司片子的事情，没有开口打扰他。
　　一直到了公司楼下，季子歌才问他要不要上公司转转，上周说好了要去认认门的。
　　顾程延笑着答应，把车子驶入了地下室。

　　两人并肩进了不咕鸟的门，邱小玉和北苗都还没有到。顾程延一进门就看到了挂在玄关处他几年前拍的那张照片。
　　季子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样，拍得还行吧，这是我很喜欢的摄影师的作品。”
　　“嗯。”
　　“顾老师知道他吗？微博名叫Light。”季子歌带着顾程延在沙发上坐下，继续吃着早餐。

　　“知道的。”
　　“你们专业人士怎么评价他呢？”
　　顾程延只能说：“……技术还行。”
　　季子歌嚼着食物：“你会认识他吗？”

　　顾程延也嚼着食物，模棱两可：“唔。”
　　“微博上他还挺高冷的，但人其实还挺好。”
　　“这样。”
　　“可惜他不搞什么签售会，不然还挺想去见一见的。”季子歌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顾程延，“他其实就是个憨的，哈哈哈哈，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说‘恭喜’，哈哈哈哈哈。”

　　“……”顾程延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不说‘恭喜’，他应该说什么？”
　　“我也没想让他说什么，就是他跟个复读机似的的有点喜感，哈哈哈哈……”季子歌笑得东倒西歪。
　　顾程延撑了撑他歪着的身子：“是因为你跟他说了什么好事吧。”
　　“哎，你怎么知道。”
　　“猜的。”

　　季子歌坐直来：“别说，要他话能多一两句，估计还有点像你。”
　　顾程延捏着早餐的饼子，没有咬下去：“你会因为他所以喜欢上现实中的我吗？”
　　季子歌沉默了一瞬：“这怎么也得先讲个先来后到吧，我是先和你熟悉了才和他熟络起来的，所以要论爱屋及乌那也是由你及他……”
　　“你很早就关注他了吧？”顾程延不太突兀地打断。
　　“你怎么知道？”季子歌有些意外。
　　“猜的。”

　　“哦……关注是挺早的，但是之前都没什么交集。”季子歌转头看他，“顾老师你别是吃醋了吧！”
　　顾程延内心杂乱，明明两个身份都是自己，但就是有股莫名的憋屈。他低下头：“不至于。”
　　季子歌拍拍他的大腿：“放心，我分得清。我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顾程延。”

　　“哎呦，大早上的还把人带公司来表白呀！”
　　季子歌望过去，是北苗来上班了。

　　他把最后一口早餐咬了，含糊着说：“嗯，来体验一把办公室恋情的刺激。”
　　北苗给他翻个白眼，和顾程延打了声招呼，又继续说：“您要不再体验把潜规则，那个更刺激。伺候不好东西不给过。”
　　季子歌指着北苗转头就跟顾程延说：“她提的，跟我没关系。”
　　顾程延笑着点头：“嗯。”

　　邱小玉恰在此时进来，正常人占比终于持平。
　　她正正经经问候了一圈早安，还顺便关心了几句顾程延他们早餐吃的啥。
　　一圈寒暄结束，邱小玉去给季子歌开了电脑：“顾老师你随意哈，子歌我要抓走干活了，我们今天的任务有点重的。”
　　顾程延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季子歌北苗跟他说“再见”。

　　邱小玉则突然说：“片子晚上八点前会提交。”
　　顾程延笑着点头：“好，晚上给你们带夜宵。”

　　但他刚走到门口，徐林晚就从外面推了门进来，后面还跟着陆闵。
　　陆闵大着嗓门跟大家问候了早安，看到顾程延也在这儿立刻朝他挤眉弄眼。
　　“眼神不好就去医院。”顾程延说。

　　陆闵伸手就朝那张海报指，顾程延挪过去用身体挡着：“走吧，去医院。”
　　徐林晚看了他们一眼，到自己位置坐下了。
　　季子歌马上说：“又带陆老师来上班呀！”
　　徐林晚摁了开机键，正等着电脑启动，他目不斜视看着电脑屏幕：“彼此彼此。”

　　陆闵在门口被顾程延拦着，朝房间内喊了一句：“中午老样子给你们带饭，等我回来！”
　　北苗赶紧接：“陆老师以后常来！”
　　随后陆闵就跟顾程延出了门。

　　“说吧，什么事情。”陆闵从口袋中摸了两颗糖，分一颗给顾程延。
　　顾程延接过看了看，踹回了自己口袋里：“别把Light的事情抖出去，他还不知道。别的事没有了，你回去吧。”
　　“哎——你就闲的！”但陆闵却没有往回走，他继续跟着顾程延朝电梯厅去，“你跟季老师怎么样了？”
　　“还那样。”

　　“你对他没感觉？还是你压根就不知道他喜欢你？”陆闵看他。
　　“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他。”顾程延目不斜视，“随意了感觉不重视，郑重了又怕他别扭……你是已经跟徐林晚是在一起了吗？”
　　陆闵摁了向下的电梯：“嗯，这不显而易见吗？”
　　“你们会考虑以后吗？”

　　“嗯？为什么一开始就要考虑这么多？当然是先相处看看啊，两个人合适的话自然就会一直在一起。”
　　“不考虑以后吗？”
　　“没这个必要。缘分到了很多东西就都是自然而然的。”陆闵按了车库层的摁钮，“就像你进了这座电梯，它就是会带着你到别的层去。”

　　顾程延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怎么确认‘就是这个人’的？”
　　“怎么确认……他帅，好看，性格不错，对我胃口。”
　　“……一时冲动？”
　　“爱情很多时候就是一时冲动开始的。咱又搞不了先婚后爱那一套。”陆闵转过身来看他，“怎么变那么纠结？你以前可不这样。堕个情网把你绕晕了？”
　　顾程延迟疑：“……我只是在理性分析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嚯，那你以前算什么？”

　　“算我渣。”电梯门开了，顾程延率先走出去：“一些失败的经历吧，以前都还来不及细想就过去了。”
　　“没见过你这样谈个恋爱还跟解数学题似的分步骤解析的……”陆闵插着口袋跟上，“所以呢？你现在解到哪一步了？”
　　“应该快解出来了吧……我好像是真心喜欢他的……”
　　陆闵翻个白眼：“为什么要纠结是不是真心？喜欢不就够了吗？季导长得对你胃口吧？性格也不错吧？要不是我先看上了小晚，估计我就追他去了……”
　　顾程延：“啧。”

　　陆闵继续说：“赶紧去跟他挑明吧……真是的你俩看着真让人着急，的亏人季导有耐心。换我我就直接把你上了了事，纠结那么多……”
　　“所以你上了吗？徐林晚。”
　　陆闵把开了的车门一把关上：“滚滚滚！”
　　“那我走了。”顾程延开了驾驶室的门坐进去。
　　陆闵赶紧又开了后排门爬上车：“送我去趟超市。”

　　不咕鸟的几人在陆闵顾程延出去后便开始埋头苦干。
　　大家都手上不停，嘴上开始习惯性地随意聊起些东西。

　　“导演先来汇报一下。”北苗点名。
　　季子歌明知故问：“想听什么？”
　　“口口。”
　　“那不行，一会儿整句话都是口口像话吗？”季子歌停顿了会儿，继续说：“不过有个事倒是真得帮我想想办法。”
　　“讲。”

　　“我妈找了个女孩让我去相亲。”
　　北苗停了笔看过来。
　　“我拒绝好几遍了，她还是说让我见见。今早还发消息来催。”季子歌左手不停地摁ctrlz。

　　“顾老师知道吗？”
　　“不知道。”
　　北苗继续手上的画面：“嚯，狗血要素齐了。我是土狗我爱看，你们演快点。”
　　“什么鬼，你在瞎期待什么？”季子歌用笔敲了敲桌面。

　　邱小玉敲着键盘，挺中肯地说观点：“这种事情你不能表现得那么不情愿。要积极一点，这样才好把问题转移到他们身上，最终才能有效解决这种事情。”
　　“展开说说。”

　　“你就装作开开心心去见一面，回头跟他们汇报一下你俩怎么怎么不合适，最后再提一堆要求给他们，让他们按着你的条件给你找。这样一来有没有对象的关键就到了他们那边，而且你还态度端正，他们自然不会再那么烦你。”
　　季子歌想了想，感觉好像言之有理。
　　于是他缩进椅子里把手机点开，翻到和老妈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早上她发来的让去见见自己同事女儿的那条。

　　季子歌组织了下文字，终于回复了消息说愿意见见，为了显得真诚他还在结尾加了两个感叹号。
　　徐林晚突然插话：“为什么不把顾老师介绍给你家里？”
　　季子歌头都不抬：“为什么不把陆老师介绍给你家里？”

　　“昨晚我跟我妈说了，他说要和我爸一起过来一趟。”
　　季子歌猛地抬起头：“！？太猛了，徐老师！”
　　徐林晚从电脑屏幕后歪头看他：“事情很严重吗？”
　　“这得看你家里人态度……陆老师知道了吗？”
　　徐林晚想了想：“回头告诉他。”
　　季子歌心里先提前为两人祈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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