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长生

　　其实留着这头，还是为了让那些曾经被蛊惑的人继续安心。
　　“你这么神通广大，就算以后不见其人只闻其音，也能唬住他们吧。”
　　头颅拗不过吴生的想法，只能不停念叨“阿弥陀佛”。
　　“你当妖僧前叫什么名字？”
　　“小僧法号凌空。”
　　“我要问的就是你没有遁入空门前的名字。”
　　“……”
　　许久的沉默让气氛凝重起来。
　　“所以你很想滚着走？”
　　“小僧俗名越明之。”
　　“哦……越，姓越，好像是皇姓呢。”
　　越明之再次不言。
　　“你这身体当初能蛊惑师无绝，应该还知道些龌龊事，把里面不能招来接触的小馆给我排除掉，然后施展你之前的威名，免单，我上次来没尽兴。”

　　…………
　　越明之忍不住吐出口浊气，也不知张张口空骂了什么，只听那璀璨的楼阁里的老鸨直接若有所感地走了下来，对着吴生道:“贵客，这边请。”
　　吴生眼弯了弯，嘴角擒着笑意，步伐坚定而迅速地跟着上楼。
　　整座楼有三层，一层是大厅，二层是当时欣赏蓝魁跳舞的地方，三层的楼道则是隐藏在二层的一扇屏风后面，显得隐蔽见不得人。
　　“小姐好雅兴，今日到南风馆，定让您尽兴。”
　　老鸨比上次更加恭敬的态度让吴生对里面的商品更加期待。
　　只见里面先是分了个训服区和未驯服区。
　　“驯服区都是些刚刚训练好，可以满足您各式各样癖好的新人，外貌身段才情都是顶顶好，不过看客人的样子，应该不止满足于这些。未驯服区里的是那些刚买来的少年，可以根据您的要求定制养成的。一般贵客要踏足这里，都是要跟楼里抵押些东西的，但您不一样。”
　　越明之这颗诡异的头颅就像不存在一样，睁着眼睛在吴生的手中默念称佛。
　　“什么要求都行吧，那我提要求了，听好……我需要那种刚刚成年，外貌精致眼神清纯，眼角可以有颗痣，有活力有眼力见，但要高，最好有七尺往上，胸要有肉，但和腰一样都要紧实有力，魁梧点。手和腿也要纤细修长。性子吧，爱装纯撒娇，装不懂想我教他，但行动上他要有反差，一举一动要很涩，就是嘴上不懂手很懂，而且他不能很自信，要怕失去我，而且会为了我做些不伤害我的恶事，这种有吗？”
　　老鸨嘴边的笑容一点点减退了。
　　是可以选，但细节到这种地步的，他也不是神仙可以祈愿啊……
　　越明之是越听越想笑，但他念着佛经硬生生忍住了。
　　真不着调。
　　吴生显然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道:“没有就叫还没伺候过人，样貌和性格类似的男人过来吧。”
　　老鸨为难了一下，但还是道:“客人没必要局限于那一种，说不定多尝尝，都很香呢！前段时间刚到了个年纪样貌身形跟您描述差不多的，就是性子野，不符合您的要求。”
　　“是因为这个朝代更多以秀气柔美为美，所以壮的收得少了。”
　　老鸨连连点头。
　　“贵客懂行，还有就是壮的基本上都去边疆那了，太壮的弄不来，还长得不行。”
　　“行，那驯养也是不错的法子，带路带路。”
　　等到了关押的笼子旁边，吴生跟笼子里宛如小兽般警惕的青年眨眨眼，不怀好意道:“想出来吗？只要你做到几点，马上就可以出来哦。”
　　老鸨万万没想到，这位贵客的思维方式和驯养时间有些不一样，但烫手山芋能卖则卖，客人自己满意目前的驯服状态，有些风险也愿意冒，他们不会反对。
　　一切以客人高兴为主。
　　而越明之并不在乎他的钱有多有少，只是继续念经。
　　他的头再加上半截脖子，吴生越看越像电灯泡，越看越不满意，还是选择用脚踢了。
　　敢情之前他都白费功夫了，这女人……他不做评价！
　　南风馆三层，打包个男人后吴生跟随老鸨接着逛。
　　“这下面是玉池殿，通过梯子下去就可以与一众佳人嬉戏，水是活水。”
　　“最右边是驯养的一系列的动物，以供客人需求，再往左走，半纱舞的朦胧感将带给您些兴味，您可以选择在舞蹈的过程中向其赏些物品，他都必须带着跳，那边的琴，画也是如此，有别的爱好可以令其下楼，在三楼中间可以俯瞰下面两层的各个面貌。”
　　给一位位男舞者灌着酒，吴生大口大口地吃着肉，不自觉就吃饱了。
　　吃饱后，感觉一切就索然无味了起来。
　　就这么带着越明之和一时兴起收的男人下楼了。
　　街上，握着稍有些薄茧的手指，吴生扭头笑道:“之前都练了哪些武器？”
　　男子见离了那楼，也喝下了解药，恢复了自身的实力。
　　他表情不屑，道:“就你……”
　　吴生眼睛一眯，不悦的手掐住他的脸，使劲掐到对方眼眶泛红，才松了点力道:“问什么答什么？或者来点小情趣，按交易的要求来很难吗？在我面前，不管你之前什么样，现在就按照我的要求，装也要装出来，最好装的时间长点，也能活得长点。”
　　力气怎么这么大！骨头都感觉要断了，中原的女儿家都如此凶残了。
　　男子感到下巴在“嘎嘎”作响，连忙求饶。
　　“我……我错了！”
　　“认错该怎么做？”
　　男子立刻乖顺地低下头，埋在吴生的脖颈间，轻柔蹭着，软声道:“小姐，我……”
　　“叫祖宗。”
　　男子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气吸了又吸，眉头皱到能夹死个蚊子，腰肢扭了扭道:“祖宗，你原谅我吧。”
　　吴生用手指细细摩挲过挺拔的鼻梁，充满异域风情的眉眼和眼角的痣，最后划过那小巧饱满的嘴唇道:“表情不对，继续。”
　　就在重复了好多遍“不行”“继续”后，对方总算可爱起来的表情才终于让恶劣的女人满意，然后顺从着主动将手递过去，被握住。
　　“你叫什么？”
　　“啊……我叫赫里阿秋思·摩暹·叶尔菲。”
　　“那今后你在我面前就叫颜颜。”
　　……那她干嘛还要问我名字！
　　“哎，别气昏了头，在我面前，你在我不在的时候都可以做自己啊，我在的时候，你懂的。”
　　颜颜用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刘海，咬着下唇道:“颜颜知道啦。”
　　你不在……最好就永远都别在了。
　　发着呆，吴生就又拉过他的脑袋，手抵着他下巴左右打量，道:“先给你找个客栈，叫水洗澡，没有我你可是连那个楼都出不去，少作怪，记得把除了头发以外的毛都剃了，我看着不舒服。”
　　颜颜一边暗骂“变态”，一边开始下意识拿过她手中突然拿出的剃毛刀。
　　几人又在街上买了许多吴生喜欢的宝石首饰和男子衣裳后，越明之再次翻着白眼，努力瞧着头上或隐或现的脏污，直觉把自己当成了个死人，不思考，不说话。
　　就在吴生三人在客栈稍微停息时，街道上突然热闹起来。
　　一群衣衫不整的男人在前面死命跑，一堆男尸在后面没命了追，围观群众四散奔逃，吴生站在窗前，把前面男人的样子都记了个大差不差。
　　有些被追到的男人躲闪不及，被尸体扑在地上后，扯下衣。
　　由于他们已经成了太监，那些尸体就开始反攻，直直让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疼晕过去。
　　城里人看着如此荒谬的一幕，有能力报官的都算心态稍微好的了，接受不了的边吐边跑，大街上顿时洒满呕吐物，偶尔伴着点屎尿。
　　吴生撇嘴。
　　她的本意可不是让大街变得臭烘烘，到时候大量细菌增殖，会死很多无辜人的。
　　她东想西想，又想到了越明之身上。
　　“快让你的那些信徒过来收拾残局，他们应该吃了你给的药丸，没那么容易去世，是吧？”
　　微微活着的灰头牙齿颤抖了下，道:
　　“……都说了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不想在屎里滚就赶紧喊人，你这下暗示的能力不用浪费了。”
　　被生死气隔绝声响，颜颜完全不知晓外界的突发情况，只是认真地清理着身体。
　　这叫肥皂的东西还挺香，看起来还很好吃。
　　想到那些因饥饿死去的子民，叶尔菲斟酌一下，还是没有将奇怪的他国物品塞入嘴中。
　　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他可不能再自己给自己上当。
　　眼睛里带着迷离的光彩，紧绷的神经在热水里得到了放松，叶尔菲愣愣地，最后坐在木桶里睡着了，肚子还“咕噜咕噜”地叫。
　　吴生给越明之说完就会房吃饭，也没管一动不动的颜颜，坐下自己吃上了。
　　等颜颜醒来后，桶里的水已经冷了。
　　他打着哆嗦拿过放在屏风上的衣服，穿好后走到桌前。
　　这菜似有似无，反正就是只剩下了菜沫子那种。
　　颜颜嫌弃地撇过眼，看到一旁动都没动的馒头，拿起一个就是啃，啃着还不忘用怨念的眼神望向吴生。
　　有这么养男宠的吗？连菜都不留，再看她睡觉的姿势，手脚呈现出一个“大”字排开，他晚上是只能睡地吗？他还是男宠吗？
　　总算填报肚子的颜颜挣扎着，最后还是想选择床，可刚走到床边想坐下，吴生就一脚把他踢到地上。
　　“谁准你睡床？旁边还有备用的床铺和被子，自己打地铺。”
　　“男……男宠难道还不该上床吗？”
　　吴生偏头，微睁着眼瞅他。
　　“你瞧你现在是个男宠样了吗？提前接受你的身份再说吧。”
　　“我……我这还不是男宠！抢着暖床还不是男宠吗！什么啊！”
　　他抱怨完，吴生就直接拿旁边的被子给他裹了一圈，然后踹到了房外。
　　门“啪”地一关，叶尔菲失神地靠着房门，原地坐下，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病？”
　　而屋内的吴生更是烦躁，觉着临时决定要的人太不好了，哪里有温柔小意，体贴懂事会来事的样，现在吵到她睡觉已经想揍人了。
　　干脆，送给姚温麒好了，颜颜还算干净，有自己在，对方也翻不出风浪，算个苦力，帮她分担点，如果不要，就……放是不可能放的，让他做保洁好了。
　　于是，第二天在外受冷落的叶尔菲就被勒令前往昌平候府当荤素不忌的昌平候的男宠。
　　颜颜整个人好像失去了光彩，他的脸好像瘫了。
　　吴生半天不见他动脚，也是难得询问道:“咋的，这么不想去？”
　　“嗯嗯，他的恶名我早有耳闻！而且我不喜欢男的，我宁愿伺候……不…不是，祖宗，颜颜又错了，颜颜让你不高兴了。”
　　颜颜主动在自己大腿上掐出个红印，眼含秋水，楚楚可怜道:“颜颜自小孤苦无依，长大后更是遭他人哄骗，被卖进南风馆，幸运的是，我遇到了祖宗您，是你光明神武地救我脱离苦海……”
　　吴生试探性地伸出手。
　　颜颜立刻将脸贴上去，眼波流转，流露出丝媚色。
　　“祖宗，求你了，要要我吧，我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是吗？什么都愿意。”
　　吴生总算有些顺直地被挑起了兴趣，调笑道:“先笑一个，让我看看。”
　　之前或是高傲或是不屑的姿态掩盖在伪装下，浮于表面的只有柔顺讨好。
　　“越讨好，我会越心疼你的。”
　　你的心疼就是踹我出房吗？我才不信。
　　颜颜心里越质疑，面上更是表现出沉迷其中的样子，道:“全靠祖宗爱怜，我无以为报，惟愿以身护你，一生一世。”
　　“好吧，那咱们赶紧再签个契约吧。”
　　“嗯，好……啊？”
　　吴生凭空拿出片纸，颜颜瞬间想到了部落祭祀的各种手段。
　　“你！你也是可以与神灵交流的人！”
　　吴生觉得此时否不否认无所谓，干脆不答。
　　这在颜颜眼里，就是默认了，他睁大双眼，不可置信。
　　而同样在一旁孤零零呆了一夜的越明之痛苦地翻白眼。
　　喂，别无视我的存在啊你们两个！
　　就在这时，两朵玫瑰因束缚时间到点，想主人后连带着解放的泷婳找着踪迹寻来。
　　“所以，他到底有什么好的！姆姆，你怎么就挑了个处处不如我的人跟着你。”
　　泷婳推门而入，对着还在谄媚的颜颜一顿嘴炮输出。
　　“看他的头发，毛躁分叉，再看看我……”
　　不是，这谁啊？什么叫我处处不如你！纯属找打！呵，估计跟他一样，都是……不对，他怎么叫这女人“姆姆”，天哪噜，他这是干什么？他这是要做什么啊？姆姆是妈妈的意思啊！那他跟我比啥？她都有娃？这么大了……不愧是能和神灵交流的人。
　　吴生现在有了个好主意，他要是实在没地方去，可以用来烦泷婳……自己好像又在轻易决定他人的人生了，不行不行。
　　算了我还是别虚伪了，就让他去。
　　“你确实不如他，你没有他听话，没有他温柔，没有他乖巧……”
　　颜颜绿茶般向泷婳露出挑衅的微笑，然后内心吐糟。
　　我听着像在夸另外一个人……她是完全不管我怎么样，哪怕是装的，给她哄高兴就行。
　　还真是奇怪的女人，扭曲的内心。
　　“你曾经说过，你可以当我最好的姆姆，我在你心中会是最好的孩子。”
　　孩子，说这话的女人当时肯定疯了，你不要跟着她疯啊！不要如此仇视地看着你小爸……我不跟你争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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