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等等我啊[重生]

　　再过几月，便是秋灵与白澈喜结连理之日了。却巫山上迎来了众多宾客，上三派与下五家的仙首和各家弟子都前来恭贺这沧南派与白家的喜事。这等状况堪比仙首大会，甚至比仙首大会更热闹些。

　　又过一年，两人的孩子出世。出生那日，白澈虽是一脸淡定，但两只手却十分不安分地搓来搓去。

　　楚幸和言卿一同在门外陪他，还打趣道：“闷葫芦，你要当爹了，马上就有个小葫芦了。”他拍拍白澈的背，又道：“看你一副淡漠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沸腾了，对不？”

　　白澈白了他一眼，推开楚幸的手，又望了望外面的天。

　　此话不假。白澈遇到任何事情从来都是淡定不多言，唯有两件事十分怂，一是在楚幸的推波助澜下向秋灵表白，二是现在。

　　他眼神关切看着屋内，当听见婴儿的哭声时，心头才落了地。

　　但这孩子却是重瞳眼。所有人都愕然了。

　　重瞳，即是眼眸中有两个瞳孔。接生孩子的人看到小孩的眼睛登时被骇得不轻，当她颤颤巍巍抱来给白澈的时候，几人均吓了一跳。

　　婴儿的异样一时传遍了却巫山，都说那孩子是个怪物，是天煞孤星。

　　二尊沈长山先发了话：“说那重瞳是个不祥的征兆……师兄，你听说过没？”

　　齐无寒面色沉重，并没说话。而秦千叶却坐不住了，道：“什么是为不祥？二师兄不要凭空乱说。”

　　沈长山道：“你难道有所不知，相传百年前，有一位道长生了一双重瞳，虽道行高深，却一直被人诟病，最后落得惨死下场，连他所在的门派都一夜覆灭。”

　　“哼，我看是二师兄无病呻吟。”秦千叶高声斥道，“他为何惨死，门派为何覆灭？难道就是因为一双重瞳？”

　　“重瞳异象一直乃修真界大忌，若是有，说明是天神暗示，我派有大难啊。师兄，你想想该怎么办？”沈长山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道。

　　秦千叶还道：“那毕竟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大难？”

　　齐无寒双眼紧闭，待到许久才开了口：“二师弟切勿再提什么大忌，都散了吧。”沈长山摇了摇头，无奈走了。

　　秦千叶心中有气，暗暗骂道，沈长山孤家寡人一个，怎会懂他现在马上抱孙子的心情。糟老头子，气煞我也。好在师兄齐无寒站在自己这边，秦千叶一段时间后气也就消了。

　　不久，齐无寒便要求门中弟子不准议论此事。小葫芦也日渐大了，到了两三岁，是该出去和其他孩子玩耍的时候，但小葫芦因为一双令人惧怕的重瞳，始终没人敢接近。孩童扎堆的地方，小葫芦一靠近，那些孩童便骇得散开了。小葫芦时常问白澈，爹爹怎么他们都看我怪怪的。

　　白澈不知道如何回答，只笑道，可能是我们小葫芦长得太可爱了吧。小葫芦心里清楚，那分明就是害怕的神情。

　　小葫芦道：“爹爹，是因为我的眼睛吗？为什么我的眼睛跟其他人不一样？”

　　白澈想了片刻道：“这才是你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呢，其实我们小葫芦的每一只眼中有两颗葡萄。而那些孩子通通只是一颗，一颗葡萄不及两颗甜。”

　　小葫芦一双眸子滴溜溜地转，她偏头一想便乐呵呵地笑了，撒娇道：“爹爹我想吃葡萄。”

　　那时候，小葫芦最多的玩伴大约就是楚幸与言卿了。

　　楚幸小的时候，喜欢做弹弓打鸟，喜欢到处抓蛐蛐，喜欢在巷落里乱窜，但小葫芦毕竟是个女孩子家，楚幸不能带着她那样疯玩。白澈与秋灵的寝殿外，有一颗极大的桂花树，每年九月开花时，气味分外香。

　　楚幸见这大树结实，便在一个粗壮的枝头上挂了一个秋千。小葫芦坐在那秋千上，伴着满树的桂花香，咯咯咯地笑。小葫芦最喜欢这东西，日日闹着让楚幸与言卿陪她荡秋千。

　　作为父亲的白澈，依然觉得重瞳不是长久之事，得想想办法。他时常心中隐隐作痛，为何那东西不是长在自己的脸上，他愿意替小葫芦去忍受外界的一切异样眼光，但终究也毫无办法。

　　某一天，白澈想着带小葫芦出去走走，看有没有其他法子。

　　于是他辞了却巫山的一众人，独自带着小葫芦便下了山。这一走就是两年。再回来的时候，小葫芦的眼睛居然好了。

　　一双清澈闪烁的圆眼，十分惹人怜惜。她乖巧地跑到秋灵怀中，呜呜哭了起来。那秋灵也登时泪如雨下，白澈抱着母女两人，一家人好不温情。

　　楚幸问及白澈如何医治小葫芦的眼睛，他只说是一个江湖郎中妙手回春，治了一年才好。看到小葫芦圆圆的眼睛跟正常的孩童一样，三尊秦千叶别说有多高兴了。他在却巫山上大摆了宴席，除了整个沧南派的弟子，还邀请了一些修真界十分有名望的修士前来，一同庆贺这天大的喜事。

　　那时，没有人在意小葫芦到底是怎么好的，因为她好了这件事就已经盖住了其他所有的疑问，大家只是关心小葫芦是不是长大了，是不是更加可爱了。

　　不过小葫芦的确是一个十分讨喜的孩子。从前便是十分懂事，现在眼睛好了之后，更加惹人怜爱。沧南派的弟子个个都对她极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通通留给小葫芦，楚幸与言卿就更不消说了，最最疼爱这个孩子的。

　　可好景不长，大约又过了半年，却巫山脚下来了一位中年妇女，说要是求见上尊。一般人很难进入沧南派，更别说见上尊了。而这个女子日日哭闹，说是沧南派有一位仙君，害了她三岁的女儿。

　　齐无寒听闻此话，难免心中一动。沧南派本就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若是有人害了平民百姓，那便是与门派大道违和，与天下正义违和。于是齐无寒便传道：“请她进来吧。”

　　那女子颤颤巍巍走进乐清殿，四周一瞥，双腿一软，竟跌坐到地上，嘴里哭诉：“仙君，大仙君，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求求你了。”

　　说完便往齐无寒上座的方向爬去，齐无寒身旁的言卿随即拦下了她，让另一弟子搬来了椅子，扶她坐上。这女子在却巫山山脚下已经折腾多日，周身尽显疲惫与狼狈，方一坐上，整个身子软了下来，她啜泣不止，嘴里却还喃喃：“救救……救救她……”

　　齐无寒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见她衣衫破烂、神色痛苦，脸上还有些擦掉泪痕而留下的污渍，轻轻开口道：“不着急，慢慢道来。”

　　那女子带着哭腔讲完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以前她家穷得揭不开锅，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而自己的丈夫是个没用的，不仅花家里的钱，还倒欠一身债。直到家里最后一分钱都被那个不成器的丈夫败光之后，他便开始打琢磨怎样才能来钱。

　　他偶然遇到一个道童，那个道童说他的师父最近在寻找一样东西，如果他愿意，便可以给他许多钱财。

　　鬼迷心窍的丈夫听闻此话，便问：“那东西我有吗？”

　　道童答：“你有。”

　　那丈夫喜道：“什么东西？”

　　道童：“一双眼睛。”

　　那丈夫先是一怔，随后一想，不就是一双眼睛，自己的给他便是了，不过是瞎了而已，要是没有钱，一定会被追债的人打死。片刻后，他坚定道：“可以，我的眼睛可以给你。”

　　那道童又道：“不是你的。是你女儿的。”

　　那丈夫瞳孔散开，满是惊恐，随后道：“那她一辈子便会是个瞎子？”

　　道童：“不。她会有另一双眼睛。”

　　丈夫听闻欣喜若狂，竟然有如此好事，不过是换一双眼睛，没什么大不了，于是便满口答应了。他按照那道童的要求，在某一日悄悄将三岁的女儿送到了道童那里。他如愿以偿拿到了许多钱财，但过了半个月，女儿回来了，却拥有了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那眼睛之中两个黑色的眼仁儿清晰可见，足足吓坏了一家人。

　　女子质问其丈夫，究竟是做了什么为非作歹之事，将自己女孩害成这样，她天天骂道：“丧心病狂，竟将三岁女儿的眼睛卖掉，还是不是个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但事已至此，道童早已不知去向，而丈夫的得到的钱也早就拿去还债，一切再变回原来的样子，似乎是不可能了。女子抱着女儿狠狠哭了一场。

　　但是这样一双重瞳眼，虽然要遭受许多外界的猜测与异样目光，但好在女儿还能看得见，这是她觉得稍微心安的地方。外人看见小姑娘的眼睛，都是惊吓不已，那女子解释说是得了怪病才这样，因为她实在无法言明是自己的丈夫卖了女儿的眼睛换来的怪东西。

　　但好好的没过几个月，事情又发生了变数。女儿的重瞳眼开始疼痛，常常痛得无法入眠。而更奇怪的是，周围邻居家的几个孩童，竟也开始瞳孔浑浊，并且那一个瞳仁居然逐渐开始分裂成了两个……

　　这重瞳疫症竟还会传染！

　　一时间，那个小村庄里的许多人见到这种场景，都开始准备搬离这个地方，他们觉得这家的姑娘是所有病症的源头，她才是罪魁祸首。而这样一个罪魁祸首之人，是不是应该承受所有人的辱骂及报复。

　　此时的小姑娘已经看不见了，女子用白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免得让外面的看见说三道四。但是那段时间，还是常常有人在家门口向里扔石头扔鸡蛋，石头块砸到小姑娘的头上，登时生出一个血眼，鲜血淋淋往下流，混着眼泪，染红了白布巾。甚至有人在门口贴上辟邪的符咒，说是他家有邪气，有鬼，才会得了怪病。还有自己家孩童得了此病的人家请来大师为其作法，说是要源头之人死了，才会解其他得病孩子的重瞳病症。

　　于是，那些人准备抓了小姑娘，就地处死。还说要抓了她的父母，一同陪葬才对。那小姑娘他爹听到这些，连夜自己跑了。留下一对母女，不知如何是好。她依稀听见自己的丈夫说过，需要换眼睛的人，是沧南派的一位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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