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枝淬毒时

　　御赐青瓷盏的冰裂纹渗着药渣，萧瑟的鎏金护甲叩击盏沿："滕妾这安胎药...闻着倒像当年椒房殿的落子汤。"阮明珠抚着微隆的小腹轻笑，袖中暗藏的蛊虫袋正吞噬脉象。
　　"公主慎言。"明珠指尖轻推瓷盏，盏底"内府丙辰"的款识突然开裂。药液顺着裂纹漫上紫檀案，将双生子血书的字迹蚀成北境地形图。顾唯卿的蟒纹氅衣扫落碎瓷："美人这胎...怀的是兵符还是虎符？"
　　五更天的梆子惊落梁上尘。明珠踩着碎瓷退至博古架，鎏金护甲扫翻青瓷梅瓶——胎片里蜷缩的竟是二十年前堕胎医婆的指骨，骨节上套着裴氏家主戒。萧瑟的九凤步摇刺破帷幔："贱人！你竟敢用假孕惑乱东宫！"
　　"公主当年换胎时，可数过这些指骨？"明珠掰断指骨，骨髓里滚出蛊虫卵。顾唯卿的剑锋劈开梅瓶底座，暗格里掉出铜册，永昭公主的血字刺目："丙辰冬至，医婆李氏灭口。"
　　子时的更鼓混着瓷片碎裂声炸响。太医院方向突然腾起火光，朱砂暗卫的蛇纹旗插满庑廊。明珠将蛊虫撒向烛台，虫群在青烟中凝成假孕脉的虚像："殿下可要诊诊这'皇嗣'的脉？"
　　寒潭水漫过地砖时，青甲蛊尸的手甲攥着太医令头颅破窗而入。明珠的金错刀挑开颅骨，脑浆里浸泡的密函写着"长明灯祭祖计划"。顾唯卿斩落蛊尸臂膀，剑尖抵住她咽喉："这局借胎养蛊的戏...该落幕了。"
　　"戏才开场呢。"明珠突然撕开假孕脉的蛊囊，三百枚刻名铜牌暴雨般坠落。萧瑟疯笑着点燃襁褑掷向宗庙方向："今夜祭祖...该让列祖列宗看看这妖胎！"
　　冲天火光中，明珠踩着铜牌跃上飞檐。金错刀劈碎琉璃瓦，露出夹层的寒潭密道全图——朱砂标的出口正对宗庙地宫。顾唯卿的箭矢穿透她袖摆："你以为这些暗道能改天命？"
　　"改天命的不是暗道..."明珠扯断箭杆，将染毒的密道图按进他伤口，"...是今夜宗庙燃起的长明灯。"蛊虫顺血脉游入心脏的刹那，整座东宫地动山摇，二十尊青铜鼎从地底升起，鼎身铭文"丙辰祭器"泛着尸青。
　　晨光染红太庙匾额时，明珠立在倾倒的青铜鼎上。对岸宗庙升起七盏血灯笼，她抚着被蛊虫啃噬的假孕脉轻笑："这青瓷碎了...该换长明灯照一照魑魅魍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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