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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那来自第六感的逃避
这时，温裁缝和阿诚已走过来。
阿诚挨个给三人倒上茶，温裁缝见阿瑶在看小儿衣衫，便问：“这衣服做的还行吧？”
阿瑶回道：“何止还行，好看的很。刚才我还在问婆婆，哪家孩子有福气穿这个衣服。婆婆说这里没有小孩。”
温裁缝点头，“这里确实没有小孩。这衣服是给女娲娘娘做的。”
给女娲娘娘做小孩身量的衣服？
阿瑶心中有疑，却按下不表，先问了另外一宗事：“我们刚才一路走过来，确实没在城里见到过小孩子，不知是何原因？”
阿瑶刚刚走在路上就隐隐感觉缺了点什么，哪里不对劲，看到小衣便明白过来，这个城里太安静了，一个玩闹的小孩都没有，都是成年大人。
温裁缝解释说：“这是女娲城的规矩，人和妖可以结为夫妻，但不可以生子。”
阿瑶：“为什么？”
温裁缝：“人妖之子，天生不祥，必招灾难。”
人妖之子，天生不祥……
阿瑶笑：“刚出生的小孩子，能招什么不祥？”
温裁缝低头喝茶，不作回答。
阿瑶转而问：“那要是他们想生孩子呢？”
温裁缝说：“想生孩子就必须离开女娲城，但你也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有女娲城的庇护，人妖夫妻想在外面安稳度日，是非常困难的。”
阿瑶：“那会不会有人把孩子偷偷藏在城中？”
温裁缝摇头：“整个女娲城都在女娲娘娘的庇护之下。若真有孩子藏在其中，女娲娘娘会立马知道的。”
这样吗？那兔妖的孩子应该不在这城里。或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说不定那孩子早就死了。
阿瑶掩去心中的难过，又与温裁缝闲聊了一阵，直至茶杯见底，日近黄昏，二人方才辞行。
温裁缝：“难得聊这么尽兴，以后若住下来了，一定记得常来玩呀。”
诚、瑶二人点头应和，随后离开佘婆婆居所。阿瑶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让阿诚推着她继续沿小路走。
不知不觉间二人走到了一座雕像前。
雕像是一个小女娃，斜托着脑袋看着天空，那模样活灵活现憨态可掬，阿瑶不自觉地也跟着歪歪脑袋。
“噗嗤，真像。”一迭笑声自雕像另一边传来。
“任城主。”
“任城主。”
阿瑶、阿诚双双跟来人打招呼。
任百川问：“轮椅可还舒服？”
阿瑶：“舒服，特别舒服，谢谢城主。”
任百川摆手：“唉，你可别谢我，我可弄不来这玩意，这都是关大师做的。呐，连这女娲神像也是他雕的。”
阿瑶惊奇：“这就是女娲娘娘？”
“是。”任百川点头，随即挑眉，“是不是没想到女娲娘娘竟然是个女童？”
阿瑶点头：“嗯，是没想到。刚才我们在佘婆婆那里看到小孩衣裳，温裁缝说是给女娲娘娘做的。我还纳闷，怎么会给成年人做小孩衣裳。”
这女娲城太奇怪了，明明守护神是小孩模样，偏偏禁止养孩子。
任百川转到阿瑶身边，与二人一起抬头看女娲神像，“她不是小孩子，是半人半蛇的混血妖神。”
混血？温裁缝不是说混血不祥吗？那为什么女娲会是混血？
小孩，混血，凡是这城里的禁忌，这位守护神全都犯了个遍。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任百川摸摸阿瑶的头：“等到八月十五过年那天，石像会长大，到时候就能看到她真正的模样了。”
阿瑶：“八月十五过年？”
任百川：“你有所不知，这城里半数的妖怪冬天都要休眠，人间春节的时候他们醒不来。若想阖家凑在一起过个年，就得换个日子。所以，女娲城的过年便提前到了中秋。”
阿瑶：“原来是这样。”
任百川：“你的伤预计也在八月十五前后方能痊愈，不如这段时间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完年可好？”
这城里着实还有很多谜团，阿瑶隐隐有种预感，这里能找到父母的线索，于是便答应了任百川。
任百川也很高兴二人愿意留下来，说要去好好准备一番，便与二人分开。
此刻天已完全黑了，阿诚推着阿瑶往回走。
路上阿瑶异常沉默，除了路边的虫鸣声，便只有轮椅的轱辘声。
“我猜，你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珍姨没去瑶池而是死了，还有你不是纯粹的妖，而是人妖混血。”阿诚语气平和地说道。
阿瑶自嘲笑笑：“你又知道？”
阿诚：“嗯，我知道，所以你不用再为此烦恼了。”
阿瑶向后靠在轮椅上，“他们说混血不祥，是怪物。”
阿诚：“是否出生，父母是谁，这些又不是你能选择的。若世人因非你之过而妄议你，那这世道的恶意未免也太大了。”
他停下轮椅，蹲到身前平视阿瑶：“是世道的错，不是你的错。”
此时的天明明是黑的，可阿瑶忽然觉得天气晴好，白云飘飘，有风驱散了阴霾，阳光洒下来。
她笑着哭着拥住眼前的珍宝，“珍姨怎么把你教得这么好？”
断断续续，重重叠叠，她说了珍姨的故事。
阿诚听完，轻拍阿瑶的背，“离开水的水生子，人妖混血的女修士，那这世间就有两个小怪物了。”
阿瑶点头，喃喃道：“我爹是虎妖，我娘是人。小时候我偶然触发传送口诀，从家中秘境跑了出来，后来在人间待了八年，我一直想回家。”
阿诚：“一定很辛苦吧。”
阿瑶抽抽鼻子：“不辛苦，找到爹娘就不辛苦。”
阿诚：“我陪你一起。”
晚间的风清清凉凉，柔柔软软，它吹去大地上积累的沉重尘埃，又像纱绒般把人心托着捧着，轻轻包裹。
阿瑶泛起绵绵困意，她枕在那人的颈窝，半梦半醒说：“好。”
第二天一早，谢昆便联系了阿瑶。
阿瑶：“我在一个叫女娲城的地方，这里与世隔绝，很偏僻。”
谢昆：“怎么到那里的？”
阿瑶没有直接回道，而是说：“哥，我想，我想自己在这里冷静冷静。”
谢昆：“……”
谢昆：“好，你在那里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阿瑶：“嗯，你放心，我和阿诚在一起。”
谢昆：“……”
谢昆：“好。”
二人断了灵犀术，谢昆起身朝玄门方向飞去。
程心看向谢昆方才盘坐下的石面，此刻裂纹斑斑。
她看不懂谢昆。
当初听到谢昆说出阿瑶非他亲妹，若她犯错他必会亲自手刃时，程心的心里是有些凉意的。
她感觉谢昆好像不是她以为的那个谢昆了。
可当阿瑶失踪后，她又看到谢昆近乎疯狂地寻找阿瑶。
她真的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把阿瑶当做什么？
可她作为玄门大小姐，这句话她实在问不出口，便跟着谢昆看他发疯。
就先这样吧，就先这样吧，再等等，再等等，等找到阿瑶后再说，等大家相见后再说。
程心自我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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