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逐光

　　季子歌正费着心思将那些不可告人的书分别夹到好几本正经书中间，一组一组地给整理好。
　　顾程延拿着一堆袋子回来了，手上还捏着个铁盒。

　　季子歌接过袋子，却实在想不起来这铁盒是怎么回事：“铁盒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吗？”
　　顾程延从里面拿出个U盘：“这个……”
　　季子歌抬头看了一眼，认出就是开启他和蒋博林孽缘的那个U盘：“我大一时候捡到的，找不到失主，那么多年了要不要都没关系。”

　　顾程延却把U盘握进手心：“它是我以前丢的。”
　　季子歌闻言一下子僵住。他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上面有我做的标记，应该错不了。”顾程延说。
　　季子歌回忆了一下，那两道看似随意的杠现在想来：“那个是……y？”

　　“嗯……你没打开看过吗？里面的文件应该带着我的名字，我当初经常用它交作业的。”
　　季子歌感觉电光火石间他好像琢磨出了什么东西，但脑袋依旧是懵懵的。
　　他张着嘴，最后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顾程延看他跟被点了穴似的，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不用那么给面儿，我没念定身咒。”
　　季子歌渐渐回神，叹了口气：“原来我兜兜转转就是为了栽到你这儿呀，早知道我当初就开U盘来看看了，也省了中间那么多事……估计天爷在上面看着都急死了……”

　　顾程延蹲下来帮忙：“就算你当初就知道了我的名字其实也不会怎么样。文件里除我的名字外，也没什么别的身份信息了，况且我还不是你们学校的，估计你也找不到我。”
　　“也是……”季子歌琢磨了会儿：“你怎么丢个U盘还丢我们这儿来呀。”

　　“……当时跟一个球队的走得近，他去你们学校打联赛。”顾程延突然就回答得有些磕磕绊绊的。
　　季子歌了然，没什么追问的好奇心，他把话题拐了个弯：“你长那么高，一直没打过球吗？”
　　“没有，以前没人一起玩，后来就觉得没意思了。”顾程延抖开个袋子，撑着让季子歌往里面塞书本。
　　季子歌把一摞书贯进去：“以后想玩什么跟我说，我陪着你。”

　　两人最后出门时候，顾程延手里拎着最后两袋东西，季子歌两手空空跟在后面揉着腰。
　　他刚刚搬箱子时候不小心闪了一下。

　　正好隔壁的租户也出来，是俩妹子，季子歌跟人点头打了声招呼，四人一起进了电梯。
　　妹子来回打量着俩人，嘴角带着压不住的笑。
　　到临出电梯时，两女生一人一句轮着丢下几句话，给季子歌一下弄害臊了。
　　“帅哥，你俩真般配。”
　　“但奉劝一句别再像早上那样了。”
　　“虽然听着挺爽。”
　　“但身体是革命本钱。”
　　“祝两位99。”
　　虽然他俩清清白白，啥事没有。

　　顾程延目送女生在一楼出去，电梯门关上，两人继续下行。
　　他疑惑：“早上怎么了？”
　　季子歌扭脸，不想回忆。
　　他早上不是闹钟叫醒的，而是被隔壁不知道哪儿的快活声吵醒的，且很明显是一男生。
　　“她们应该是误会了……”

　　然后电梯门一开，外面站着对跟他俩一样动作的男生，一人拎着东西一人扶着腰，只是对面那扶腰的正被拎东西的搂在怀里。
　　对面男生挨在对象身前，朝季子歌心领神会一笑。
　　四人掉了个位置，电梯门在身后合上，季子歌不敢扶腰了，忍着隐隐的痛移动到了顾程延车里。

　　回到顾程延那儿时，季子歌是一件重物都搬不了了，他的家当最后全都是顾程延和拉货师傅给他搬上去的。
　　他坐在沙发上给顾程延削了个苹果：“谢谢顾老师，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顾程延刚搬完东西，直接过来叼了苹果去洗手，过了一会才把苹果拿下来，说：“行，楼下挑家你喜欢的。”
　　季子歌没客气，跟顾程延去吃了顿火锅，沾了一身火锅底料味回来。
　　他这才第一次上了顾程延家二楼。

　　L字形的二楼三房一卫，一间顾程延卧室，旁边是卫生间，拐角处一个小房间，门关着，顾程延说是放器材的。
　　而那间跟顾程延卧室对角的房间则被收拾了出来，季子歌暂时就住那儿。

　　这房间里唯二的两面实墙上都打满了柜子，且面积不算大，看着就跟个衣帽间似的。
　　床没有床头，是直接陷进柜格里的样式，旁边有个空着的格子就是床头柜了。
　　进门旁边还放着张矮桌，眼见的家具就只有这些。

　　顾程延打开了床另一面墙上的柜子，里面空着很大一部分。
　　“你的衣服可以收拾到柜子里，空调面板在门边上……”然后顾程延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接起来，“……您放门口就好，谢谢。”
　　“刚没吃饱？”季子歌问。

　　顾程延无奈一笑：“买了药酒，你一会儿洗完澡擦点，腰能好受些。”
　　季子歌感动：“顾老师，你好体贴。”
　　顾程延笑笑，看他一眼转身下楼拿外卖去了。

　　季子歌最后只把一些日用的东西收拾了出来，还有几件常穿的衣服挂到了柜子里。
　　顾程延由着他忙，自己先去洗了个澡，完后就坐到电脑前画起了动画项目的图。

　　他平时要上班，就只有晚上和周末可以赶一赶进度。
　　好在邱小玉的排期都还挺合理的，是他的能力所及，而且季子歌给的需求也很明确，试错成本控制得很低。

　　季子歌忙完倒了杯水灌下，给顾程延也接了一杯，一身火锅味靠了过去。
　　“谢谢。”顾程延接过水杯，“你洗澡去吧，楼上楼下都可以洗。洗衣机在楼下卫生间。右上角那个小的是洗内裤的，角落还有个迷你洗衣机是丢袜子的。”
　　“真讲究呐……”

　　“respect现代科技。”顾程延说。
　　季子歌笑了起来，想起这是两人在暗房时自己说过的话。

　　季子歌站在顾程延背后看了一会儿人画画，内心渐渐腾起一阵满足感。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同居，还因为顾程延在项目上对他意图的完全理解。
　　在季子歌看来，顾程延是个很完美的执行者。他能力超强，还不自以为是，能够完全沿着自己的导演思路去创作，只会锦上添花，绝不节外生枝。与这样的人合作起来真的很舒服。

　　“顾老师，画真好。”季子歌说。
　　“昨晚发你那几卡的背景审核了吗？”顾程延没回头。
　　季子歌转身就走：“我洗澡去了。”

　　季子歌就近用了一楼的卫生间，衣服换下来就往洗衣机里丢，没想到里面还放着顾程延刚换下来的衣服。三个洗衣仓里都是。
　　衣服袜子季子歌感觉还好，内裤一起洗是不是有点……也不知道顾程延是不介意还是给忘了。

　　虽然他挺乐意这么干的，但两人又好像还没到那地步……
　　最后他把洗衣机都开了，留条内裤自己手搓起来，反正也不费事。

　　洗完澡出来，那瓶药酒就放在茶几上，他过去拿起来看使用说明书。
　　“顾老师，上面说要揉开诶，可能得你帮我一下。”
　　“好。”顾程延放下笔就过来了：“怎么不吹头发？”

　　季子歌用毛巾擦着头：“一会儿吹出汗来。”
　　“冷热风换着吹就行，空调房里别到时候头疼了。”顾程延径直走进卫生间给他拿了风筒出来。

　　季子歌只能接过来找了插座站在边上吹，吹了一会儿他就把风筒关了。
　　顾程延在一旁找棉花，看他结束，过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还有些潮气。

　　“你避着些空调出风口。”顾程延说。
　　“好噢。”季子歌心跳地抓着擦头发的毛巾进卫生间搓了晾好又出来，顾程延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来趴着吧。”顾程延说。
　　季子歌闻言过去将自己丢到了沙发上，顺手扯来了旁边的抱枕搂着，转头朝顾程延说：“顾老师你尽情发挥吧！”

　　顾程延失笑摇头，将医用棉花的包装拆了，往棉花上倒上药酒，撩开季子歌衣摆，将棉团摁到了他腰上。
　　季子歌小小哼了一声，瑟缩了一下。

　　“嗯？”顾程延手上停了下来，“不是尽情发挥吗？”
　　“突然凉一下。”他没好意思说其实是因为他腰敏感。

　　顾程延就握起空心掌，将棉花团笼在底下：“一会儿应该还会有点疼，你做做心理准备。”
　　季子歌将脸埋到抱枕里：“你来。”

　　顾程延等了一会儿，将药酒推开。
　　季子歌皮肤挺细，他刚刚笼着棉团时候就感受到了，此刻使了些劲揉开，红痕就跟着手蔓延。

　　深色的药酒在浅色的肌肤上摊开，药水在脊椎骨的那道凹陷中积了薄薄一层。
　　顾程延就顺着那道沟壑来回摩挲。

　　他控制着力道不想让人太难受，但季子歌依旧闷在枕头里偶尔发出些声响。
　　顾程延感觉指尖有些发麻，放缓了动作。

　　药酒渐渐挥发，季子歌感到了热意。
　　最初的痛感被接纳，一股如火苗般燎着他腰际的感受便卷袭了上来，密密匝匝地烫人。

　　季子歌拽紧了枕头，两人沉默半响，他受不住把脸转出来：“好没……”
　　顾程延就停了动作：“就这样吧。你晾会儿，不然药酒沾你衣服上。”

　　季子歌打了个ok的手势，顾程延把药酒往茶几上一搁，站起来转身就上了二楼卫生间。
　　季子歌没琢磨他的舍近求远是为了什么，趴在沙发上缓了会儿，顺便适应了一下药效的热感，他估摸着药酒应该干了，才反手把衣服放下去坐起身来。

　　过了一会儿，顾程延湿着额前的头发从楼上下来，又回到了电脑前。
　　季子歌从行李中翻出笔记本电脑，带上他的框架眼镜，在顾程延对面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点开了顾程延昨晚发给他的文件。
　　昨晚他忙着收拾东西，还没有来得及点开审核。
　　自己给自己打工就这点不好，忙起来时候周末都过得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季子歌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思考了一阵，的确是处处和意，于是就在底下用脚碰了碰顾程延的拖鞋：“昨晚那几张你提交小玉吧，导演过了。顾老师画太好了！”
　　大大的电脑显示屏挡住了视线，季子歌只能听到顾程延在那边应了一声，随后便有鼠标键盘的动静。

　　季子歌也翻出了最近那个广告项目的文件开始加班。
　　窗口中的图层数渐多，画面也在一遍又一遍的审视和思考中变得完善。

　　季子歌重复预览着眼前的一段动画，考虑着每一个动作节点的时长和姿势是否到位。
　　四周渐渐变得寂静，顾程延率先放下笔来。他绕到季子歌身边，和他一起看了几遍这段动画：“季导画得真好。”

　　季子歌没仰头，只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下次可以尝试着夸我动得漂亮。”说完就转回头去，嘴角带着压不住的笑。
　　看着心情挺好。
　　顾程延又顺着他说一遍：“季导这段动得真漂亮。”
　　季子歌就笑开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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