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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天降奇兵破重围,拨开雾霭现魑魅
上文书说到,那哭丧棒奔着春生头顶便落下来。在这千钧一发时候,就听啪嚓一声巨响,白衣女子身后玻璃窗被生生撞得粉碎,一团黑影咚一声落在地上,一个侧扑把白衣女子撞倒在地,紧接着一道黑刃压上白衣女子的脖颈:“离她远点。”
看见窗外天降来人是谁,春生本已黯淡的神色霎时有了些光亮:“师父!”
林常溯顾不得和春生打招呼,只是狠狠盯着仇钺仲。
仇钺仲冷眼观瞧林常溯,料得她下不去手攻击,出其不意提膝顶在她小腹上。林常溯旧伤未愈,被这一震痛得眼前金星乱冒,霎时乱了阵脚。仇钺仲趁机推开林常溯,起身抄起哭丧棒戳下去。
林常溯躲闪不及,那哭丧棒不偏不倚正戳在她心口上,只听咔一声脆响,一口鲜血喷出口,就觉剧痛伴着彻骨的寒意在周身弥散开来。林常溯拼尽全力维持着意识清醒,抬手抓住抵在心口的哭丧棒,伴着嘶嘶的炙烤声,焦糊味在房间里扩散。
岚春生见林常溯处境危险,起身捡起林常溯掉落在地上的剑从背后慢慢接近注意力都在前方的仇钺仲。
“春生,我能处理好。”察觉岚春生动向,林常溯慌忙开口。
“可师父……”春生眼见仇钺仲察觉到了自己,只得退回原地。
“春生。”林常溯已匀不出多余气力解释更多,只是用恳切地望着春生。
春生看着林常溯,只觉心如被钢针扎中般隐隐作痛,不知所措地瘫坐下去。
“哭丧棒属阳,你再抓住它不放,你这只手和前胸都会被它灼成焦炭。”仇钺仲冷冷开口,“道爷,念在昔日情面上,我不追究你藏匿厉鬼的罪名,特意避开你动手。也请你不要妨碍公务。”
林常溯将开始涣散的神志勉强集中起来,开口辩驳:“她不是厉鬼,凭什么跟你走?”
“官服批文白纸红字写得明白,你说不是就不是?”仇钺仲不为所动。
“我可以按你们的规矩……做担保人,保证她不会伤人。”林常溯开口。
“我没听错吧,陈道爷。你要用你的命做担保,就为了一个附在尸身上的厉鬼?为了她担着被拖进地府活剐的风险,值得吗?”仇钺仲看着林常溯的眼神里有失望,有愤怒,还带着些许轻蔑。
“我这条命……是春生给的。”林常溯身子不住微微颤抖:“随你如何想,要带走她,就先杀了我。”
“陈师胤,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仇钺仲手上用劲,将哭丧棒生生向下压了半寸。
林常溯闷哼一声,攥着哭丧棒的手反更紧了些:“那就……杀了我。眼不见……心不烦。”
“师父……”听见春生的声音,林常溯与仇钺仲的目光都集中向了门边被笼罩在阴影里的角落。就见春生面颊上已满是泪痕。“蒙师父教诲照料,春生此生过得很开心。如果……如果春生留在阳间会让大家为难,那春生愿意和白无常姐姐走。”
“春生,你跟她走,我就死给你看!”林常溯听春生这番话急火攻心嘶吼一声,“你知道地府怎么处置厉鬼吗?你以为你跟她下去还留得住魂魄吗!”
“可……”春生一脸委屈担忧地看着林常溯。
痛觉伴着怒气与无力感在林常溯头脑里搅佐一团。林常溯咬得牙咯咯作响,忽然一发狠,周身黑烟弥漫,手上凭空燃起青紫色火焰,紧接着就听咔一声,手腕粗一根哭丧棒硬生生在她手里断作两截。林常溯只觉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翻腕毫不犹豫将尖锐木茬对着自己胸口插下去。
事发突然,仇钺仲反应过来时候,木茬已近在咫尺。危急时刻,就见阴影里一道寒光闪过,锵一声击飞了林常溯手里的半截哭丧棒。紧接着薛酩麓收了勾魂锁走出来:“嗨呀,道爷息怒,您若是寻短见,我们还真不好和下面交代。”
林常溯目光呆滞地看着薛酩麓,默不作声。
薛酩麓有些发毛,拽过仇钺仲劝道:“得了老白,为个早当悬案结了的案子伤了和气,何必呢。横竖该挨的打百年前都挨完了,这时候再把她押下去,我们能得着什么好啊?指不定老大心情不好,想到我们这一个破案拖了一百年才破,非但没赏还要罚。”说罢他嬉皮笑脸俯身捏住林常溯被灼伤的手:“瞧瞧,林小姐手可金贵得很,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得了吧黑墩子,明明是你先听见她跟岚玄清那小子的对话,我才去检查她身上疑点。合着是让我唱黑脸,再拿我卖人情!”仇钺仲拿着手上剩下的半截哭丧棒指着薛酩麓。
“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转述我的见闻,哪个怂恿你抓她了?再说,我这是及时止损。刚才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真伤了道爷,那得罪的可不只是那天使大姐。”薛酩麓狡辩道。
那黑白两位吵着,林常溯头脑略微清醒了些。她扶额撑坐起来,伤口顿时传来阵钻心的痛感,带得她浑身一颤。缓了口气,她回头看向瑟缩角落里不知所措的春生,勉强挤出个微笑。
春生看着林常溯,刚止住的眼泪又顺着眼角落下来。她连滚带爬靠到林常溯身边,轻轻抱住她:“师父……你不要死……”
“不要小看为师。”林常溯苦笑一声,微撩开上衣露出小腹,上面赫然显出道像是被灼伤留下的疤组成的符文:“不说别的,有这诅咒在,若是撒依那不想让我死,我自己想死都难。”
春生将信将疑泪汪汪看着林常溯:“真的?”
林常溯点点头:“既然无法改变那些不合理的制度,那至少……我要利用那些牺牲换来的十分有限的遗产保护住我在乎的人。如果每一分痛苦都明码标价……那也并非不可忍受。”
“师父……刚才你像是被什么操控住一样要伤害自己,这也是你所说的‘明码标价的痛苦’吗?”春生追问道。
林常溯神色里透出些许慌乱,搜肠刮肚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春生看着林常溯反应已猜出了七八分,不等她开口便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如果师父不想告诉春生,春生就不问了。但以后师父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我知道师父不想让自己的痛苦感染到我们,但如果有天师父扛不住离我们而去,我们也会很伤心的。”
林常溯点点头,没等开口说话,就听砰一声,上着锁的门被一脚踹开。屋里几人都是一惊,齐刷刷看向门口方向。就见菲立安端枪沉着脸走进来。
刚要发作,低头看见林常溯,菲立安立马把枪一收,蹲下边查看她状况边开口:“你没事吧?我空间系魔法不怎么精通,定位费了点时间。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林常溯沉吟片刻,开口道:“抱歉,我不该擅用地狱能量。但那时候情况紧急,我感应到春生有危险,只能那样做……”
“诶呀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地狱能量……”菲立安轻轻抹掉林常溯脸上被玻璃碎片划伤流出的血,检查着她身上伤势一皱眉:“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
林常溯瞟了眼仇钺仲,朝菲立安摇摇头,岔开话题:“现在不是内讧时候。他们只是利用了空间错乱,造成我们失散的另有其人。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崔宜淳还有那个神婆。”
一边的薛酩麓看着菲立安手里的枪,暗暗咽了口唾沫,小声跟仇钺仲嘀咕:“你还想动陈道爷,你就看看单这一个煞星你打不打得过?”
仇钺仲冷哼了一声,撇了手上那半哭丧棒偏头看向窗外。
菲立安简单处理了下林常溯伤势,扶着她站起来。林常溯稍作思考,向仇钺仲走过去。
仇钺仲听见脚步声转回头看着林常溯,神情略有些戒备。
走到近前,林常溯不知从哪掏出枚乌朝的铜钱放在仇钺仲手里:“你那根哭丧棒,我也不知是什么宝贝,这一枚老物件可抵得了?”
仇钺仲将老钱拿在手里端详了端详,重新放回林常溯手里:“一根棍子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物什。折损在公务期间,我回去直接找户司报销便是。倒是你……我把你伤成这样,还差点伤了你学生,你不怨我?”
林常溯看着仇钺仲愣了会神,缓缓开口:“你们也是按章程办事。只是我也有我无法退让的原则在,只能难为你手下留情。欠的酒钱自不会少你们的,等我身体好些再联系。”
“都这样了还想着喝酒,喝死你算完。”菲立安走过来,瞪了眼仇钺仲:“不懂某些人,脑子又不是编程设定好的,一点变通都不晓得,非要捅出篓子才知道要解决问题。”
仇钺仲自知理亏,听着菲立安指桑骂槐也只得避开她视线,假装在打量房间角落里那盆干枯了许久的绿植。“我说老薛,这盆栽挺盆栽的,或许老大会喜欢。”
“你想喝我现在就可以陪你喝。”林常溯看出菲立安心思,憋着笑轻轻往她肩头一靠,抬眼瞧着她。
“你神经啊!这破玩意给狗狗都不要,想被老大骂一顿别带上我。”薛酩麓照着仇钺仲后脑勺就是一掌。
“哼,要喝也得等你伤养好了,到时候看我不灌死你。”菲立安一撇嘴,揽住林常溯:“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如果以后让我发现你还是只知道说不知道做,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不了口。”
仇钺仲不语,薅住老薛的头发就往被踹烂的门外走。薛酩麓一时也感觉气氛不对,只觉得略微尴尬,想着要出门,都忘了挣开仇钺仲的手。
“我是无所谓,把我憋死了还不是要你自己把我救回来。”林常溯一勾嘴角。
“你……”菲立安一时无语,视线垂向林常溯被血迹染成褐色的唇,不遮掩地露出个坏笑,出其不意吻上去。正要伸舌头,便被林常溯红着脸一把推开:“干什么……”
“怎么,论用舌头打架,说话我赢不了你,还不让我用另一种方式赢你了?”菲立安一乐。
林常溯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几秒,脸肉眼可见红到了耳根:“滚一边去。”
菲立安狗皮膏药一样黏住林常溯,低头啄了口她的额头,见她要恼了,这才意犹未尽松开手,看着她傻乐。
林常溯无可奈何绕开她去看春生。春生此刻正站在碎玻璃边上看着窗外愣神。
“离远点,这里空间不稳定,掉出去不是闹着玩的。”林常溯拉了把春生。
“师父,从这里看下去深不见底的,你是怎么从外面进来的啊?”岚春生道出了她的疑惑。
“我本想直接传到房间里的,但身上这点能量实在支撑不了我多花精力去精细定位坐标,所以我就赌了一把十米半径误差的随机传送。结果落点就在窗外侧上方,我就随机应变破窗进来了。”林常溯答。
“十米?你怎么不干脆定到外太空去?”菲立安又感慨林常溯幸运,又难免嗔怪她不顾安危。
“好主意,下次带上春生去看星星。”林常溯笑着摸了摸春生的头。
“师父传送不是带不了人吗?”一向神往太空的春生脸上难掩欣喜,已经在思考计划的可行性了。
“我的话,在彻底恢复前没戏,但你菲立安姐姐没问题。她们天堂系有别的法子带人。”林常溯答。
“要我帮忙,那得看你表现。”菲立安玩笑道,“春生你也看着点你师父,要是他死了,你可就没法子去天上了。”
不等春生回答,就听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碰撞地面的声响。林常溯一皱眉,几步走出房间,正看见门口薛酩麓手执勾魂锁严阵以待。
“老仇呢?”林常溯问。
“她武器都被你撅折了,在这也是帮倒忙,让她先去其他层级翻翻,看能不能找到迷路的警官们或者岚家那小子吧。”薛酩麓答。
“我……当时控制不太住自己,不好意思。”林常溯略带些歉意开口。
“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明知道爷最是重情义,还自诩铁面无私,想先把人逮住再来个‘木已成舟’逼道爷就范。”薛酩麓开解道,“老仇嘛您也了解,一根筋,我就随口提一句她可能是春生,都没准的话,她非要验个明白……”
“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去,别把锅都往她身上甩。”菲立安在旁边听着插一句:“你要真无心,不告诉她不就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啊……哈哈,上仙教训得是。”薛酩麓尬笑两声,继续向高跟鞋声传来方向望过去。空落落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每隔几米便敞开着一扇门,与春生被黑白无常追逐时候所经过的那段长廊又有不同。
正当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前方时候,林常溯突觉背后一凉,本能向旁边一闪,就见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伸出一只指甲发黄蜷曲的干枯手掌。菲立安见状不假思索举枪便射,林常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提,子弹沿着背后女子的长发擦过,在墙壁上留下道明显的弹孔。“地府规矩都是抓活的,况且我还有话问她。”
菲立安点头,将林常溯护在身后。
再看那女人,面容凹陷,憔悴异常,但看年龄却至多不过二十来岁,只有一只胳膊,另一只胳膊的位置只剩下半截臂骨自破碎的布料里伸出来。想必是位横死之鬼。但单靠感知,似乎这鬼怨气并不怎么深重,也没觉出有什么道行。
薛酩麓见那女人还试图越过菲立安去伤林常溯,当即甩出勾魂锁直勾女鬼的琵琶骨。女鬼不躲不闪,自顾自扑向林常溯,不出意料一声惨叫后被勾住逃脱不得。
“怪了,看她这反应,还想拿手挡我勾魂锁,不像是老油条。怎么能在人间徘徊这么久还不被抓的?”薛酩麓纳闷道。
“我认得她。就是她锲而不舍追我追到家中,连菲立安都不放在眼里。”林常溯站在勾魂锁距离之外向着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女鬼发问:“我们远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你认得崔宜淳吗?”
话音刚落,那女人听到末尾的名字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扎挣着想脱离束缚再次朝林常溯扑过来,却只觉索上挠钩越嵌越深,她耐不住痛苦地嚎叫起来。
林常溯皱着眉朝薛酩麓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如此苛待。薛酩麓迟疑片刻,一抖勾魂锁略微放松了对女鬼的束缚。
女鬼依旧只盯着林常溯,突然开口了:“女儿……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是崔宜淳?”林常溯继续问。
“女儿……娘娘说了……只要杀了你,取了你的魂魄,我的女儿就能成仙女,去天上享福……”林常溯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每次遇见女鬼,她看自己的眼神里都带着毫无掩饰的病态渴望。
娘娘……林常溯认知里自称娘娘,且有能力教唆鬼魅的只有一位。她忽然打了个寒战:“你说的娘娘……是红喜娘娘吗?”
“我狠不下心杀死他,触怒了娘娘……”女鬼只是自言自语着,不知她是否听见了林常溯的问话。
“苏帷熹……”林常溯却似乎从她的话里得到了答案,眉头一皱,对女鬼开口:“你知道我的魂魄在我死后就会消散吗?杀死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我不信!”女子颓然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你不信也没办法。你本就杀不死我,我没骗你的必要。但你已走错了太多步,我也救不了你。”林常溯开口。
女人抬起头,通红的眼里充斥着怨恨:“我十七岁就跟他好......婚前他总拿甜言蜜语哄我,婚后我才知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他打我……打女儿!我求神佛保佑,每天对他笑脸相迎,把家里打扫得井井有条……明明神仙都说以德化怨,为什么他还是打我?你们是神吗?为什么你们不去管他,却来管我?!”
林常溯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说当事人男户主崔正有家暴史?”
女人眼中的泪如决堤般奔涌出来,积压了十余年的悲愤与懊悔在此刻一览无遗:“这么多年……他老打她,老打她!我真后悔,要是我当时狠下心杀了他,娘娘就不会抛下我,就不会要我死,我的孩子就不会自杀!他打我就算了,为什么打他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她!”
“苏帷熹……一直是她在保着这女人。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也就她这种人能干出这种事。等我下去交差时候绝对得狠狠参她一本。”薛酩麓咬牙切齿道。
林常溯没理会他,继续向女鬼开口:“以你那位娘娘的秉性,她最是痛恨对被认为有罪的男人优柔寡断的女人,所以你下不去决心杀死他那时起我猜你已经只是颗棋子了。如今我能告诉你的,便是你的女儿是受害者,或许能逃过一劫。如果下面人不明辨是非,我会下去替她说两句的。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可以说出来,若是我力所能及,说不定能帮上一忙。”
女鬼不假思索:“我想……再见见我的女儿……我已经太久……太久……没见过她的脸了。我的淳儿现在多大了?我走时候……她还是个刚断奶的小不点儿……之后……我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听见她尖叫,抽泣……我能看看她吗?就看一眼……一眼就够了……”
林常溯不忍地避开女人恳切的目光,看向薛酩麓。
“你会见到她的。你们得结伴去阴曹报道,路上还有时间叙旧。”薛酩麓言简意赅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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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人舍得刀春生捏,所以摩洛维尔你来扛几刀(bushi)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天降奇兵破重围,拨开雾霭现魑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