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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楼42
天蒙蒙亮,浓雾弥漫,看不清前路。
打更人收拾好铜锣准备回去睡觉,熬了一宿了,眼皮也酸沉。
他慢悠悠晃到城门边上撒尿,哼着小曲儿。
系裤腰带的时候,看着城门前有个麻袋挂在那儿随风飘荡,飘啊飘。
他揉了揉眼睛:“总不是熬夜熬出幻觉了,不能啊。”
说着,他上前想仔细看看。
雪白的人皮挂在城门上,皮卷边了,鲜血顺着纹路滴落在沙子里……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寂静,打更人跌坐在地,手脚在地上并爬。
……
她们刚洗漱完,城主就等在了门外:“仙人啊,又出现了,又出现了。”
城主精神明显不大对,眼神涣散,嘴里一直喃喃自语:“那个妖怪又出现了,鬼哭城要完了,完了。”
季惊涛给他喂下一颗补气的丹药,等他平静下来后再问他:“城主不用太惊慌,慢慢说,总能解决的。”
城主像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抓着季惊涛的手:“那个妖怪昨夜又杀人了,以往她只初二和十五才会杀人的。
昨夜又杀人剥皮了,我们是不是都活不了了。”
正在擦刀的大师姐停了下来:“有我们在,不会的。”
纵情深给城主把了脉,然后写了张方子,让他按时喝药。
几人就出去了,敌人躲在暗处,而她们在明。应当再细心些,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纵娇娇有多年看书经验,老书虫一个。
出去后,纵娇娇开口说:“会不会就是昨天那个老板呢,我给了她一瓶精怪涂了后会被蚀伤的药膏,像她这般全身都极其美的女人,最忍受不了的可能就是身体变得丑陋。
这也能说清楚,为什么我们来了后,精怪就不遵守之前作案时间了。不是不遵守,而是发生了意外,她无法遵守。
可能这个精怪原型丑陋,多年被人嘲笑。于是,某天她发现了人皮或者是人血可以让她变得美丽。
因为一些过往遭遇,被人救下后,她就落脚在了鬼哭城。每月初二和十五,她需要杀人维持这个美丽。不然,可能就会像花一样枯萎了。
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大家可以听听,就当醒醒脑子了。”
纵娇娇也记不得书里的内容,她也不知道精怪是谁,只是凭借着多年看文的经验去猜测罢了。
至于对不对的,她也不知道。说出来,就当给师姐她们一个思路,总比抓瞎好。
大师姐擦完刀了,刀锋在光下折射出一道寒光。
她把擦刀的帕子收起来,合起刀鞘站起来轻轻捏一把纵娇娇的脸:“娇娇说的有道理,我们先去城门那边看看,再去衙门仵作那里看人皮。
如果没有收获,最后去酒肆找那个老板。”
剩下四人都无异议,便一起出发去城门。
城门处的血迹早已被士兵清理干净,风刮得比昨日更大了,席卷着沙尘。
那个精怪很小心,连妖力都没有外溢半分。
什么线索也没有,打更人被吓得有些痴傻了,窝在城边痴痴地看着天然后嘿嘿傻笑。
大师姐看着这个打更人叹了口气:“纵师兄,这打更人实属无妄之灾,着实有些可怜,你能否为他医治一番。”
纵情深眯起眼睛笑了笑:“当然可以。”
探察一番,脉象还挺稳,身体更是没有什么大病。
只是被吓得跑了三魂,才会变痴傻。
“你们先去衙门,我把他三魂招来便去找你们。”
修士招魂时,魂魄也会出窍,就怕有人袭击她们的魂魄和神识,然后夺舍。
这肯定不能丢下大师姐啊,于是他们几个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护法。
萧北冥盯着打更人的脸开口想说话,但看见纵娇娇担心的神色,便咽下了要出口的话。
面有黑雾笼罩,活不过七日,现在救了也是浪费时间。
像是看面相和观星这种宗门早就安排课程让弟子们学了,就连外门弟子都学过。
萧北冥看着大师姐蹙起眉头,太过仁慈。这种分不清场合的仁慈,有时候会害了身边人。
过了一个时辰,大师姐回来了,把打更人的三魂也抓回来了。
灵力包裹着透明的魂,手掌抓着三魂拍向他的头顶。
就一会儿,他的眼睛聚焦了,人也清醒了,跪在地上给她们磕头:“多谢仙人们,救小的一命。”
把他扶起来,给他一瓶安神丹,只要按时服用,就不会出现癔症这种情况。
看着打更人离去的身影,纵情深掐了掐手指而后轻叹口气:“可惜了。”
人各有命,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可惜那人整个脸都被黑雾覆盖,浓的看不清脸,死期将至,没有一丝生机。
季惊涛侧脸问他:“可惜什么?”
纵情深摇摇头,笑着拢了拢大氅:“没什么,走吧,还得去衙门呢。”
纵娇娇看的很清楚,纵情深看着打更人的背影那个眼神,就好像打更人活不了多久一样。
她扯了扯身边萧北冥的袖子,小声问他:“大师兄,那个人是不是活不了几天了?”
萧北冥看着纵娇娇认真的眼睛,点点头:“活不过七日。”
活不过七日,纵娇娇理智到有几分冷血。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花费一个时辰去救他。
打更人通常八字硬,无父无母,几乎也没有后代。
精神紊乱的死去,好歹没有痛苦,总比清醒的看着自己的死亡好。
多一点时间,她们就能早日找出来那个隐于鬼哭城的精怪,这里的百姓就不会再死了。
已经做过的事儿,就没有再提及的必要了。
大师姐也是好心,她和季惊涛都没看出来那人即将要死,想来大师姐也看不出来的。
大师姐可真善良,纵娇娇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冷血了。
……
衙门口站着一批人,都在迎接她们。
纵娇娇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善良,无心和这些人寒暄。
直接去仵作那边,开始察看人皮。
人皮白皙柔嫩,摸上去像是绸缎一样。身上有几颗痣。
皮不完整,缺少了小腿和两只手的皮。
但皮肉分离的很好,皮薄薄一层,里面没有肉粘连。
像是完美的艺术品,安静地躺在验尸台上。
季惊涛低头闻了闻,闻到一股熟悉而又奇特的味道:“查明是谁家的人吗?”
年老的仵作翻开挂在脖子上的小本子:“是城北徐家的二娘子,年十六,未婚配。”
正说到,一群人冲到屋里哭。为首的是个温婉妇人,看着床上的人皮开始抽噎落泪。
纵娇娇都看楞了,好一个梨花带雨,哭的真好看啊。
那泪含在眼里将落不落,蓄多了,泪珠似珍珠一颗颗滚落在如同白玉盘一般的脸上。
不知是在表演,还是在哭自己女儿年轻惨死。
季惊涛蹙眉心疼地看着美妇人,声音轻柔:“夫人节哀,不知夫人可有时间,我们有些事想问一下夫人。”
大师姐伸手想扶住那位夫人,结果被她一个踉跄撞开了,正好被季惊涛扶住。
美妇人抽抽噎噎的,眼眶泛红,张开嘴声音有几分嘶哑:“我这二女儿从小便胆小,不知怎的会惹到那精怪。
定是她招惹了人家,不然人家怎么谁都不杀,就只杀她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大师姐温和地拍拍美妇人的后背:“夫人,你先平复下心情,先带她回去安葬吧。”
季惊涛和大师姐一唱一和的跟着美妇人去了徐家,纵娇娇对他俩摆摆手,和萧北冥留在原地。
按理说,人死后魂魄会留在死去的地方一日,便被地府的接走。
等到头七时,便可回家看看。
纵娇娇探查多次,周边没有魂魄。
萧北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如果把人的肉骨与皮分离,那人魂魄便散了,日日夜夜受剥皮剔肉之苦。
如果七日内,没有收集到肉骨与皮放在一处下葬。此人便魂飞魄散,永无轮回。”
用了几分力气捏捏她的腕骨,纵娇娇这才回过神。
“走吧,不是说要去酒肆看看吗?”
白天太阳都出来了,街道上摊贩也出来了。
即使世道再如何,总归还是要生存的,身上还担负着养一家老小的责任。
酒肆老板娘抱臂站在门口,看着街上稀疏的人,露出的那个手背今天已经光洁如新。
老板娘老远看见纵娇娇了,伸手对她打招呼:“妹妹进来喝杯酒吧,姐姐请你们。”
纵娇娇笑着对她点点头:“好啊,姐姐酿的酒真好喝。昨日给你的那个药膏,姐姐涂了如何。”
纵娇娇拉着萧北冥走进酒肆中坐下来,老板娘又打开一坛新酒,塞子一拔开,一股果香扑面而来。
抱着酒坛,把酒倒入酒壶中,放在了桌子上。
昨日放着的是花生米,今日放了一盘煮熟的带壳花生。
“昨日你给我的那个药膏真是神奇,今早起来一看,已经消失了,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说着,她伸出昨日还带着伤痕的手背。
纵娇娇垂眼看,的确是光洁如初。
她伸手摸了摸老板娘的手,大拇指从手背滑到指骨处就收回了。
纵娇娇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艳羡:“姐姐不仅酒酿的好,这皮肤可真好啊。我来到鬼哭城后,风沙太大,脸也有些干燥了。”
说着话,纵娇娇也没闲着,给老板娘倒了几杯酒。
虽是果酒,但度数可不低。
一杯酒入肚,从胃里升起一团火涌入喉间,全身都发热。
纵娇娇把萧北冥杯子收走了,只自己喝。
两个人出门,总得留个神智清醒的人,这样才安全。
老板娘看着她俩捂嘴笑了笑:“你对这位可比对昨日那位好多了,这位是你的心上人吧。”
纵娇娇看她那个眼神,就觉得可能有故事,便默许了这个说法。
脸被酒熏红,倚靠在他的身上。
上手捏了把他的脸:“长那么帅,很多喜欢他的人呢。”
萧北冥想开口说话,被纵娇娇捏了捏腰警告,他张开的嘴合上了。
就只低头看着她,另一只手护着她,防止她喝醉滑落到地面。
老板娘看着他俩,感慨地说:“我曾经也有个心上人,和他一样不爱说话,但很温柔。
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脸。脸好看了,就不怕男人跑了。妹妹,姐姐给你一个好东西。”
说着女人便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里面拿出一个小罐子。
从里面挖出一坨粉色的膏,装进放面霜的那种小盒子里,塞进纵娇娇手里。
聊了许久,纵娇娇大脑都喝的有几分昏沉。
老板娘从一开始的醉酒,慢慢清醒了,也不喝酒,就拉着她聊天。
聊着聊着,纵娇娇叹口气,眼里带笑的看了眼萧北冥,压低声音和老板娘说:“昨天我大师兄看见了那个师兄送我的簪子,不开心了。
说什么也不让我带那个簪子了,要给我买个新簪子。他这人寡言少语,不好意思开口说走。
姐姐我们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找你玩。”
纵娇娇挽着萧北冥的胳膊走了出去,手里握着那盒膏药,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老板娘笑着送她们出去了,眼神里满是怀念与落寞。
出门后,纵娇娇拉着他去找大师姐她们。
萧北冥停在了卖簪子的摊位上,拿了根冰蓝色雕木兰花的簪子插进她的发间:“不是说要买簪子的吗,挺适合你的。”
付过钱后,拉着她就走了,不容她拒绝。
纵娇娇伸手摘下,仔细看着这根簪子:“大师兄,这个簪子和你的眼睛一个颜色,还挺好看的,晶莹剔透。”
“嗯,你喜欢就好。”
俩人的谈话被风吹淡,纵娇娇像只小鸟一样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
而他会回应她的每一句话,眼里带着笑意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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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仔细看了看娇娇发间的簪子点头:果然还是我的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