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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
早上七点,安静是被闹钟打破的。
工作后徐倾砚再也没有过赖床,闹钟一响就会立即起来。
可是这一秒她忘了昨晚发生过什么。
颈后是均匀喷洒的气息,腰被一只胳膊禁锢在余庭森身前,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力气也不小。
她完全被他抱着,紧贴她的后背,哪怕过去了一夜也没有松开半点。
万福安静地窝在床边,徐倾砚猛然想起昨晚进门时万福一看到是她,就立刻欢叫着跑了过来。
但那时的两人难舍难分,可怜的万福完全被忽略了。
于是徐倾砚安慰似的摸了摸万福的头,万福舒服地闭上眼轻声哼叫,表示自己接受这样的补偿。
还未刷牙,徐倾砚不想说话,干脆直接推开他的手臂起身去洗漱。
感受到推力的瞬间余庭森清醒睁眼,他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明明早上刚睁眼应该是不清醒的,为什么那双眼睛张得如此大,连阳光都没见到就如此慌张。
“去哪……”
两个字从他唇缝挤出,还没从手腕被攥住的惊讶里回神,此刻徐倾砚又觉得心疼。
她知道,这是他的后遗症。
徐倾砚尽量说得温柔,“洗漱,还要上班。”
余庭森这才放松下来,急忙松开了手,略有尴尬地躲过徐倾砚直勾勾的视线。
他看着她离开床,身上穿着他昨天西装里的灰色衬衫。
原来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是这样,这样引他注目,生出无限遐想空间……
好了,余庭森你该起床了。
余庭森起身,目光中一片狼藉都在提醒他昨晚的疯狂与混乱。
这些欢愉的证明又让他看呆了,他脑中回忆的联想绝没有停止,但也要为了现实从地上捡起衣服。
昨晚在车里觉得很热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落下潮湿的话语:“庭森,回到我身边。”
他难以置信,听到她继续的呢喃:“可不可以让我夜晚的梦离你再近一些?”
在电梯里,他拉着她的手,不敢看向她。
徐倾砚再怎么叫余庭森的名字,就算撒娇他也不敢看。
在进门后,忍耐终于溃败,他再也不想等一秒。
她却伸手抵挡他铺天盖地的吻, “等我先卸妆。”
曾经不敢触碰她衣扣的手,在她的默许下难止颤抖地解开了排排纽扣。
在火热的喘息浪潮中,她躬身环住他的脖子,她说,她也想。
而那时余庭森早已融化,找不出一丝理智去思考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以现在,他有必要去确认一下。
徐倾砚刚洗漱完准备走出卫生间,一堵人墙就挡在了门口,她疑惑地抬头看余庭森。
同一秒,他俯身将侧脸凑到她面前。
不意外是不正常的,徐倾砚眨了眨眼,好笑地抱住余庭森,在他脸上印下一枚吻,“早安,庭森。”
“早安。”得到早安吻,余庭森很开心,但还不够满足,“倾倾……”他好久没这样叫她,“我们现在,是在恋爱中,对吗?”
“不是吗?”徐倾砚倚靠在门上,挑眉笑道,“那为什么我们会从一张床上醒来?”
见他又有些害羞地移开目光,徐倾砚上前一步勾住他的手指,“庭森,现在我们都站在彼此身边了。”
出门前徐倾砚蹲在万福面前,“宝宝,姐姐和哥哥要出去工作了,你在家要乖乖的哦,等我下班回来找你。”
这样的场景让余庭森恍惚,他好像曾经幻想过这一幕。
此刻,它真的发生了。
面对幻想成真,一般人应该会有很多感慨,或者愣着反应不过来。
然而余庭森走到徐倾砚身边蹲下,却没看向万福,而是嘟嘴看着她,“那我呢?你下班后不找我了吗?”
幼稚!
徐倾砚脑海里顿时浮现这两个字。
她看着那双眼睛,眼睛里的两个影子都是她。
“找你。”徐倾砚眯眼笑着抱住余庭森,“不止下班后。”
好幸福。她觉得自己快要随这幸福一起融化。
徐倾砚说自己还没睡够,就换成余庭森开车。
等红灯的时候,他想起自己出门前收拾垃圾,看到地上用过的安全包装,那是她昨晚从包里拿出来的。
余庭森后知后觉,偏头问副驾驶上闭目的人,“昨晚的事情是你计划好的吗?”
本在眯眼睡觉,徐倾砚一下睁开了眼,得意地勾起嘴角,“才反应过来?”
“本来想假装喝醉去找你,没想到你也在酒吧。”
徐倾砚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果然还是清醒的时候有意思啊。”
余庭森笑了笑,虽然被“算计”,但他心里只有甜蜜,“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会按你想的那样做?”
“嗯……不确定。所以在我的计划里,我应该还会带一瓶酒去,把你灌醉就好办了。”徐倾砚摆手笑道:“可我想,大概率不用这么麻烦。”
“这是你证明爱的方式吗?”这与余庭森所期待的有些不一样,那种事确实会自然发生,可在这之前应该有足够多的爱才对。
“不是。在计划里,你应该先回到我身边,就像现在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个计划?”
徐倾砚呵呵笑着,伸手抚上余庭森表情疑惑的脸,如此温柔地说,眼中无限眷恋,“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呀。”
五次四季的轮回已完全过去,时间之矢扫过所有孤寂与痛苦的泪痕。
余庭森再也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也再也没有什么是他无法跨过去的。
他再次被赋予不畏万事的勇气,他终于如愿以偿。
从车上下来,徐倾砚被余庭森绕过来抱住。
他说起很久很久前的话题:“之前没有,这次想抱一下了。”
徐倾砚在震惊里回想,好像一下回到了一起读研的时候,她忍不住笑出声,“余庭森,你还挺可爱的。”
耳边的声音不满道:“就只有现在?”
“是一直。”
那人满意地松开手,幸好身边没有同事经过,毕竟他怕自己给她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快点去工作吧,徐副主任。”
徐倾砚被这称呼呛得咳了声,“看来这次叫这个称呼不是赌气了?好吧,小余,下班见。”
除了贺峰,余庭森没告诉任何人他和徐倾砚复合的消息。
给贺峰惊得手里的玻璃水杯都差点摔了,“这才半年多,你就接受了?”
就这样让好几年的刻痕在一夜间被平复了?
可余庭森有什么所求?
他只要徐倾砚啊。
“对。这是我的新年愿望。”
余庭森终于可以做一些他曾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带倾倾去家人的墓碑前,拉着她的手对他们说:“我现在的生活很好。”
那间单独装饰的房子这次被徐倾砚打开了。
她为那些相框擦去落灰,她看到她曾经的日记本。
当年离开得匆忙,这些东西根本顾不上。
日记本的纸页染上了颜色,一看便是经常翻动的痕迹,但翻开却没有一处折角。
“庭森,怎么把这些带在身边?”徐倾砚单纯地问。
客厅里的余庭森正在整理资料,抬头看了眼,回答的语气那样平常:“因为很重要。”
这些年,他是靠这些回忆活下去的。
曾认为如此孤寂无法忍受,都在她走进这个家的那一刻化为了云烟,再也不会蒙他眼,困他不前。
余庭森终于可以在工作结束后陪倾倾加班,等她下班一起回家。
可以和她一起在暖色路灯下走过,带着他们的小狗万福。
在早醒的时候会如此留恋,眯眼看着身边的人,又倒下将熟睡的人抱进怀里。
而余庭森这个时候才知道徐倾砚从未告诉过母父,她与他分手的事情。
难怪乔叔叔还给他打过电话,语气那么轻快……
余庭森当然想问一句为什么。
然后他就会想起徐倾砚说她有苦衷。
与她错开轮休的时间里他计划要做什么饭,余庭森感觉自己的厨艺又长进了。
终于可以和她一起去超市买菜,一起看电影,在无人知晓的黑暗处十指相扣。
像所有情侣那样在路上挽手散步,在一片孩子的笑声里一起抓娃娃。
在情浓时聆听耳边咸湿的喘息。
他最想看到她眼中情迷意乱的模样,白日里一丝不苟的人正在他身边,抱着他,嘴里呢喃的是最短的情咒,是他的名字。
余庭森可以放弃一切。
放弃曾被万蚁啃食的痛苦,放弃暗自生出的对她无尽的埋怨,放弃过去被孤独勒紧的伤痕。
只要徐倾砚在他身边,只要她说她爱他。
五一收假,刚到办公室的余庭森突然被贺峰叫了出去。贺峰二话不说就让他跟自己走,“什么事情?”
“不知道。”贺峰走得很快,“主任说很重要,很急……”他一顿,转过来八卦地笑着,补了一句,“副主任也说很急。”
徐倾砚走上了讲台。
等下,怎么回事?!
广播里不是说请“光闪”激光部分的研发团队总工上台吗?
对,然后文晨穗高工走了上去。
她说,请某组代表上台做汇报。
怎么倾倾走了上去!?
徐倾砚向台下的同事鞠躬,熟练对着幻灯片里的图纸讲解,汇报关于“光闪”那些激光部分非绝密的细节,并部署接下来的工作。
余庭森终于看清了刚刚进来时发到他手里的任务书:赤轮项目。
“这是我们过去五年的研究,所有项目均已达标,光闪也经过了军方测试,并已投入实战使用。”
“在接下来的赤轮项目中我们需要做到……”
光闪?
五年?
徐倾砚!
三组词的相连让余庭森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着台上还在平和讲话的人。
他没有其他情绪,只有震惊。
走出会议室,余下的整整半天,余庭森都浸泡在猜测的泥潭。
她没有去美国。
她去了一个世人所不知晓的地方吗?
过去的五年她忍受了很多寂寞与无奈吗?
过去的五年……
过去的五年她怎么过的呢?
余庭森回过神,才有时间翻开赤轮项目任务书。
赤轮是为了保护火箭、卫星、太空站的武器。
由它装载于火箭或航天器本体外围,以确保其对本身的防御与反击。
赤轮大体上需要两项技术的支持,一个是频率波段反干涉,另一个是“光闪”。
赤轮项目争分夺秒,三天后就是出发的时间 。
傍晚回去的路上,徐倾砚和余庭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进门前还要买楼下的烧烤。
她搬到了他这里,和他住在一起。
余庭森进门再也看不到单调的内饰,他完全被拯救,活了过来。
什么是小河流水哗啦啦,什么是春树发芽郁郁葱葱,什么让他人生的一切拥有生命向上生长的,那都是因为徐倾砚。
两人默契地收拾各自的行李,与上次不同,这次再也没有争吵。
等徐倾砚扣上密码锁,余庭森和她坐在客厅的地上,靠着沙发。
屏幕上是投影仪里正在播放的宇宙纪录片,里面巨大的彩色星云完全将地球吞没。
徐倾砚笑着问余庭森,能不能猜出地球在哪里?
余庭森说自己不知道。
他觉得太难找。
在如此浩瀚的宇宙中要找到一颗地球,需要花费多少年?
最终也可能找不到。
在这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要找到一个离开的人要花费多少年?
最终也可能找不到。
人果然是渺小的,不论放在太空,还是脚踏实地,都太小了。
“倾砚,你那五年都是为了它吗?”余庭森偏头,凝视还在津津有味看纪录片的人。
徐倾砚知道余庭森说的是什么,她点头。视线似穿梭时光,将她带回那地方。
一吹风,黄沙就连了天,沙石遮目,天地成了封闭的圆。
“这就是你说的苦衷吗?”
徐倾砚点头。
再没有什么能够被言说。
余庭森猜测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过去至此刻,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间隙。
他想听她说,听她说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她又是如何度过。
“告诉我,你爱我。”
“我爱你。”她看着他。
“告诉我,你这些年从来都没有讨厌过我,从来都最爱我。”
“我这些年从未有一秒讨厌过你,除了我自己与母父,我最爱你。”
“告诉我,你曾与我一样痛苦,一样泪流满面。”
这次徐倾砚不再快速回答,她伸手揉开余庭森紧皱的眉头,那笑似释怀。
“余庭森,过去的几年我在这段感情里从未比你好过。”
“连与你一样都是一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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