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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十六】
我闷闷不乐回到灵犀谷的时候，仍是百花初至的好时节。
阳光晴好，暖意透过小窗，落在我窗边的几案上，而半夏正躺在我榻上，翻着不知哪儿弄来的话本子，悠闲地嚼着几枚花生。
听到响动，她抬了抬头，看到是我，又把头低了下去，“回来了，长孙府好玩不？”
不知是看到我面上的沮丧，还是早已预料到，她“哎——”地叹了一声。
我坐到她身边，问：“师父呢？”
现在我才明白，辞行前师父为何会说那一番话了，他担心我知道真相后，会后悔吧。而且事到如今，我也不清楚，对于长孙冲来说，让他一直把一尊木雕当长姐，用血饲她直到耗尽心血而亡，还是明白一切真相，醉在回忆里，哪个更残忍一些呢？
“哦对了，”半夏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师父让我告诉你，他要离开灵犀谷一段时日，你别欺负我，处处让着我，好吃的好玩的多想着我——”
我忙打断她：“啊？师父走了！”
“啊什么啊，师父嘛，就要神出鬼没、来去无踪一些，才有个仙人的样子嘛，师父说他得到了些消息，要去尘世找他一个故人，诶小犀牛，你来得早，你猜猜，这故人是男是女啊？”
“······”
“算了算了，看你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反正师父走了，那些没教会我的术法心得，就劳烦你了~啊？挟师妹’~”
“······”
我咬了咬唇，忍不住还是问她：“舜华······他也不在这儿？”
半夏头也没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哦~舜华啊！他去了哪儿来着——啊对了！你看今天阳光那么好，他方才陪着梓妤姑娘去后山晒太阳去了！”
我听到梓妤两个字，觉得头都大了。
半夏继续添油加醋地说：“这病刚好啊，就得多晒晒太阳，灵犀谷才是养人的好地方，这梓妤姑娘敢情是想长住喽！”
她话音未落，我就急冲冲跑了出去，并不知道半夏在身后已笑得直不起腰。
后山的木槿花，成片成片，漫山遍野，远看一树紫，一树白，枝桠交错，花影斑驳，煞是好看。
果不其然，隔了好远，我就看到了那个木槿花下的月白身影。
我冲到舜华身后，喊道：“死狐狸你还欠我三件事！”
正望着木槿出神的舜华显然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我，似笑非笑。
我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来不及喘口气，就抓住了他的衣角，抬起头来和他对视：“阿灼那次，我帮你驱女鬼你答应的！三件事！”
舜华似乎想笑，但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抱肩看着我。
【十七】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啊！”
“明达，你的脚受伤了。”
他不理我，就只是皱眉看着我的脚踝。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方才跑得太急，在长孙府中被木雕划伤的脚踝，伤口复发，又隐隐流血了，本来没感觉，经他这么一提醒，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别过来！”我瞪了他一眼。
他又皱着眉重复了一遍：“明达，你的脚受伤了。”
而后，突然蹲了下来，轻轻抬起我的小腿，看我脚踝上的伤势。
我没能站稳，一个踉跄朝他栽了下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瞬间红了脸。
舜华毫不犹豫地抱起我，轻轻放在草地上，扯了衣角帮我缠住伤口止血。
晒过了太阳的青草又暖又软，阳光落在舜华长长的睫毛上，他的手不时蹭到我的脚踝，痒痒的，一阵和风过，摇落满树浅紫粉白的碎瓣，木槿花的味道，便沾惹了一袭衣衫。
我突然觉得此情此景亲昵的太过暧昧，却不知说些什么来打破沉默，只能红着脸，局促地盯着他缠绕布帛的手，阳光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到最后，突然冒出一句：“你知道么，女孩子的脚是不能随随便便看的！”
舜华噗嗤一声笑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来。
“啊对了，你刚才说我还欠着你三件事？上次你让我现原形，给你摸一摸狐狸耳朵，这已经算一件了。”
我长舒一口气，接过话来：“除了这件，还有两件呢！”
“好啊，”舜华的笑意更深了，“你且说说，这回又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十八】
其实从刚才到现在，我注意到梓妤姑娘根本不在这里，越想越觉得，一定是半夏故意骗我的！可话到了嘴边，我脱口而出——
“你你你——你不能让梓妤姑娘永远留在灵犀谷！”
说完我就后悔了，心想，完了，舜华这下一定觉得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了。
那双好看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看着我，在他浅茶色的眸子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舜华的脸都要凑到我眼前了，温热的气息扑到我耳畔。
突然——
舜华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明达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涨红了脸：“才没有！”
他学着我说话的语气：“你知道么，女孩子的脚是不能随随便便看的！”
我红着脸，气急败坏。
刚转身想落荒而逃，却跌入身后那个温暖的怀抱，我整个人被抱起来，急道：“舜华你个混蛋你干嘛！你再对我不客气！我就让耶耶对你不客气了！！”
他不接话，只是笑，抱着我，就在这一树树木槿花海下转了起来。
偌大的灵犀谷，阳光晴好，杂树生花，日光落在他白衣墨发上，离得那样近，我看到他墨色眸子里自己的模样，嗅到他衣上暖暖的木叶清香。
知了叫得正欢，晚风穿过雨后的枝桠，惊起了小憩的鸟雀。
可此时我只听得到一个声音——
“我喜欢你！”
“明达、我喜欢你！”
久久的，回荡在山谷中，阳光落在我和舜华的身上，我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暮色拖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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