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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西市
范三两手一摊,神色间全是拒绝,“贼人可有两个,伤了我怎么办?”
他冲莫大芳努了努嘴,“你不就被他们推了一跤!险些脖子不保。”
莫大芳痛心疾首的神情逐渐归了平静,“可是两个年轻男子,不出二十五岁,身高略矮我半个头?”
范三撩起眼皮,眼珠子不自觉瞟向左上侧,“不错,两个不过二十五的小后生,其中一人矮你半个头,另一人高一些。”
“高的那个肿眼泡?”
“没有……”
“难不成错了?”莫大芳望了眼膝盖处的污渍,想到其他两人,“可是一人尖额发。”
范三仔细回忆后,似乎是有,“好像……是吧!”
冯二皱起眉峰,“你认识他们?”
莫大芳微微点头,心觉与今早酒楼的事情有关,“今早得罪个人,该是有心人报复。”
他打怀里摸出一把钱,塞给冯二,“帮我打听个人。”
冯二接过钱点头,范三往前一凑,插嘴问道:“打听人怎么不找我呀!”
其余两人齐齐注视他,“你能找人?”“就你?”
“包能!”风吹乱额前碎发,范三捋顺,往斜对面一指,“看见没!仁者豆腐……咱有人!”
莫大芳顺那根手指头一看,“他家关门了?”
“关两三天了。”冯二两手捂紧,把钱扣在手心,睨了一眼范三,“那群乞丐你找来的?”
范三咧嘴承认,“他不是号称仁者豆腐?可怜人上门乞讨,总要施舍几分,不然哪来的脸挂仁者的招牌。”
冯二没想到,乞丐围门的损招是他出的,心下由衷佩服,“你可真缺德!”
“嚇!别胡说,我哪有他们缺德!”范三手指仁者豆腐的牌匾气愤控诉。
“你说说,大家相安无事一起挣钱不好吗?他非要一个人把钱挣完,这不是缺德是什么!”
“再说,我就引了四五个乞丐去他家,谁知往后乞丐越来越多。”
他朝莫大芳游说,“这城里消息就数他们最灵通,你把钱交给我,保准打听的清清楚楚。”
莫大芳心中一动,想到胡小辫。
那可是乞丐窝里打滚的人,城里大半乞丐都熟。
他一掌拍向范三肩膀,“谢了大兄弟!”说着擒了冯二手腕,抠出那把铜板。
冯二吹胡子瞪眼的叫骂,“你个没良心的,他说啥你都信!”
范三乐开了花儿,“我们可是同行,该互相照应,托我打听才是找对了。”摊手去接那把铜板。
莫大芳忽略他伸来的手,把钱重新揣怀里,手捂里袋想了想,又摸了十个钱交给冯二。
“嘿!”要到手的鸭子飞了!范三摩挲掌心,不甘道:“我可是给你提供了贼子相貌,这还不够你信我?”
“信!”莫大芳温和点头,给他手心里郑重拍了一枚钱,“辛苦同行兄弟,一路跟着贼回东市累坏了吧!赶紧回去歇着去吧!”
冯二仰头大笑,山羊胡子抖的欢,见他嫌弃的捏着那枚钱,抬手去夺,“赏你一个钱够你偷乐!不想要我替你收着!”
范三闪身一躲,“去!一个钱也是钱……”
收起钱,他眼瞅莫大芳正拖车离开,急忙躬背扒上车挡板,“别走啊冤家!你不打听人了?”
毫不留情扫掉那只扒车的手,莫大芳拖车就走,“打听,但不想让中间商赚差价!”
拖着板车回家,前铺已经关门,刚进院子又被莫大郎叫入厨房。
柳秀、莫二嫂在准备一家人的晚食,梅丫头蹲在灶前添柴。
灶膛的火焰映上莫大郎下摆,他带了三个小的去玩耍。
莫家父子三人坐在一起,气氛异常。
“这是……有事儿?”莫大芳擦干手上的水珠子,坐在莫老二身边。
莫老二罕见的正经起来,“今儿王保长来了一趟。”
“过来知会咱家……”莫老爹接了儿子的话,“二月初三返乡。”
“返乡啊……”莫大芳握拳搁在旧木桌上,触感冰凉,又垂桌子底下,“还有十日,也该准备起来了。赶明儿唤张东家过来,把豆腐手艺教了他。”
“不是……老三!你真舍得走啊!”
他没急着回莫老二,扭头望向莫老爹、莫老大,“爹和大哥什么打算?”
莫老大嘴角微动,他一惯听父亲做主,有想法也会按下,“听爹的。”
“爹!”莫老二的烦躁全上了脸,“回乡有什么好,种地才几个钱!一年到头遭老罪,日子过得紧巴巴不说,吃不好喝不好,乱七八糟的赋税一交,指不定还需借钱。”
“种地没意思!我不回!”
“混帐东西!”莫老爹一巴掌扇过去,“两个月一到铺子要还给人家,你不回?不回能去哪里?”
莫老二揉着后脑勺,“咱重新租个铺子……”
“在城里做买卖要入市籍,想都别想!”莫老爹守着底线,市籍万不会入。
莫大芳估计,两人因回乡一事,定是争了一番。
“若不想回乡,也不想入市籍,可走街赶集,只那样……我们一家滞留在此,便没有合理户籍。官府查到,轻则没收货物,重则徒三年。”
莫老爹一听这般严重,立马炸了,“听听!咱在郡治城是流民,现在身份是张东家的帮工,受人家庇护才能安稳。”
“时间一到,不返乡就是无故离籍,你不回去哪里容你!”
一通说教,莫老二气焰弱了,“那……那市籍也没什么不好……左邻右舍不也好好的。”
“想都别想!”莫老爹再次动气,一双浑浊的眼似要喷出火来。
“二哥先少说两句。”莫大芳回头劝莫老爹,“您也莫生气,别气坏身体。”
柳秀妯娌做好了饭,踌躇着要不要端饭,他招手示意,“饭好了,咱先吃饭,孩子们也该饿了。”
提起几个孙辈,莫老爹横眼瞥过莫老二,也不好指着再鼻子骂他,只冷哼一声,下令开饭。
晚饭用过,莫大芳嘱咐全家,“最近不太平,孩子放在眼皮子底下,没个大人照看,别出门。”
此话一出,全家人心头悬了起来。
柳秀紧紧盯着他,不明白怎么突然这样说。
莫二嫂正抱着霜丫头给她擦嘴,闻言想到传言,“可是有拐子?前儿还听说十五那天丢了人,都说城里有一伙儿拐子,专拐女人孩子买。”
莫大芳没有否定,只含糊强调“孩子看紧”。
望着家人面上忧色,他心里紧迫,那唐孟义要快些想法子解决,不然哪有千日防贼。
“对了!今儿以后,有定上门豆腐的人来,价钱翻一番!不!翻个三番。”
“三番!”莫老二惊的眼珠子瞪出来,“老三你抢钱呐!”
莫老爹查觉怪异,眼带审视,“老三!你老实说,你在外头是不是惹了什么人?”
“是。”莫大芳暗叹一声,干脆承认。
这种事情隐瞒不得,一大家子人,没个警惕心可不行。
招了人盯上,有心算无心之下,出事儿可就晚了。
简单提了今早的事,又细细说了那三人长相,他一再说道:“铺子里来了眼生的客人要多注意,保不齐是个没安好心的,千万拿个防备心。”
“有让送豆腐上门的,下狠口要价,价高还不走,多少都有猫腻。他若真敢交钱,你们就收,送货日期使劲往后拖。”
家里几个大人惊呆了,莫老二惊叹,“老三,这一手……太无耻了!”
莫大芳认真提醒,“二哥,咱这是防有心人,怎么能说无耻,万不可心软。”
“三叔……”莫大郎纠结的抠桌子,“要有那真来定豆腐的可怎么办?”
“真来也这么办,不过几个时日,铺子到期就没事儿了。”到那时唐孟义也该解决了。
一家子让这事吸引了心神,也忘记再提回不回乡的分歧。
连着两日,莫大芳推车在城里送豆腐,什么也没发生,铺子里也无生面孔出现。
一切似乎风平浪静,可他总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
三日后送完豆腐,把板车寄存在车坊,他搭车去了西市。
西市范围更大,多卖牲畜活物,还有不少家具之类的大物件。
贩炭处一车车炭排过去,黑压压一大片。
青石板铺了一层炭渣,常年累月里,早看不出原色。
黑色的炭渣在脚下“吱吱”摩擦,正当莫大芳以为找不见时,一张白净的脸在一堆糙汉子中突显出来。
“李小白!”
人模人样的小白脸扭头,呆滞的眨眼,缓缓抬手去推眼前人,“莫大芳!”
莫大芳倒退躲过他的手,左右环视,“怎就能一个人?”
“还真是你!”抽回胳膊,李小白张大双臂托起他的下肘,一番上下打量着问:“你小子,几个月不见,到底上了哪里?”
“突然不见,如今又突然冒出来,你啥情况!”
“一言难尽啊……”莫大芳一时也不知从哪里说起,“曹监作催的急,没来得及好好道别便匆匆来了郡治城,后来又找到了家里人。”
“你还有家里人!”
“谁还不是娘生爹养,怎没个家里人……”
李小白满眼怀疑,“你脑袋不是遭媳妇儿砸坏了?你知道自己是谁吗?可别遇上骗子!”
“千真万确!那也不是我媳妇儿!”莫大芳啼笑皆非的解释,“衙门帮忙找的人,错不了,那一家子,跟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垂下眼,李小白腿后背藏了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自他出现就偷偷看他。
“这谁家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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