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逐光

　　季子歌回到客厅时，陆闵正开开心心给大家分着西瓜，气质看着就跟抱着元宝的年画娃娃似的。
　　邱小玉吃着蛋糕过来找季子歌：“听说你也马上离职了？”
　　季子歌拿起之前没吃完的蛋糕也吃了起来：“嗯，再有几天手上项目结掉就走了。”
　　“后面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规划，估计是先把陆老师这个项目好好做完吧。”
　　“那要一起开公司吗？”

　　季子歌抬头看邱小玉，她仍在淡定吃着蛋糕，这话说得就像是“你吃了吗”一样随意。
　　于是他问：“啥？”
　　“就是弄个公司啊，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做动画。”邱小玉刮着蛋糕盘上的奶油，“苗苗刚刚临时起意的，你如果有这个意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深入探讨一下。反正大家都没工作。”
　　季子歌努力跟上思路：“这是认真的吗？”
　　“估计是，苗苗说她不想上班。”
　　“她会不会最后又去考个博？”季子歌回忆了一下，大四那年北苗也是为了不上班才跑去考了研究生来读。
　　“她应该不会想五六年毕不了业的。”邱小玉将吃完的纸碟捏着塑料叉一折，开始寻找垃圾桶，“好好考虑一下。”

　　生日蛋糕吃完，陆闵的同事照顾着家庭，先告辞走了，于是便剩下一群无牵无挂的。
　　陆闵开了k歌设备，几个人又给徐林晚唱了许多遍生日快乐歌，各种语言都轮了一遍，生日氛围一直没有冷掉。
　　季子歌被旋律洗脑得不行，到后来甚至等别的歌曲间奏的时候他都能哼上两句。
　　但这样的行为一旦被发现，马上又会有人站出来切回生日歌再来一遍大合唱。

　　“干嘛呀！干嘛呀！都要成洗脑神曲了！”季子歌哀嚎。
　　“不是你在底下哼哼吗？切过来给你唱个爽呗。”陆闵拿着麦克风，ktv音效的嘲讽效果拉满。
　　季子歌推拒着话筒。
　　顾程延坐在旁边帮他一档：“换首歌吧。”
　　陆闵直接麦克风一塞：“你要替他吗？那你来吧。”

　　顾程延抓着麦克风，停顿了一秒，直接起身去把歌切了。
　　“这首歌是谁的？”他拿着麦克风问。
　　“麦克风在你手上，你就唱！一晚上都没听见你开过口……”北苗拿着另一个麦克风大着舌头和他对话。
　　“别污蔑我们顾老师哈，大合唱他可没滥竽充数。”季子歌插话道。

　　“你们夫夫相护，干，什么呢！来个，来个情歌对唱！给大家助助兴！”北苗晕着脑袋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惜没有既成事实，但接你吉言哈。”季子歌婉拒。
　　北苗又吹了半瓶酒，把音乐一关：“诶！今天，我就帮你们这些个挑，不破说不出的，说道说道陆闵！”

　　陆闵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转头看北苗。
　　北苗对着麦克风：“说吧！”然后将麦克风朝他那边远远地一指，跟开演唱会的歌手似的。
　　陆闵懵逼了，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嘴上已经跑了起来：“关于这个事情，总而言之呢，大家也都看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呀，可能有的人琢磨不明白，但是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懂的呢，一看就懂了，不懂的呢也没必要费劲去理解了，反正事实摆在这里，大家也无法回避，全力以赴就对了。来，举起双手，大家都为自己鼓鼓劲儿。”
　　“啪啪啪。”众人十分给面。

　　北苗等了几秒掌声停下，她收回麦克风：“好现在，到你了！”然后把麦克风指向了徐林晚。
　　徐林晚跟不上节奏：“到我干嘛？”
　　北苗又把麦克风转向陆闵。
　　“来个生日发言。”陆闵这回反应迅速。
　　麦克风又对准了徐林晚。

　　“今晚我很开心，谢谢大家。”徐林晚顺着接。
　　“好！”北苗带头鼓起来掌。接着又把麦克风指了出去，对着季子歌，“到你了！”
　　季子歌拿过顾程延手里的话筒，去切回了生日歌，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北苗收回话筒领唱了起来。
　　一曲结束，她也早已被岔得忘了自己先前的事儿。

　　陆闵在网上戳季子歌。
　　【陆闵：都助攻到你面前了，怎么不抓住机会！】
　　【咕咕咕：机会给你你也没要呀！】
　　【陆闵：我要自己创造浪漫的机会】
　　【咕咕咕：附议！】
　　【陆闵：附什么议！看看你都多久了，才进展到哪啊！】
　　【咕咕咕：好像你跟徐子认识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那边陆闵抬头看他一眼，季子歌回敬了个眼神。
　　【陆闵：我是从实际出发，太激进了小晚可闹不明白】
　　【咕咕咕：那你等等看看】
　　闹不闹得明白季子歌不知道，反正他是帮着激进了一把。

　　“你在跟陆闵聊天？”顾程延坐在季子歌身边问。
　　生日歌结束后季子歌就在他身边一直摁着手机，也没有遮掩，他一下就看到了陆闵那熟悉的头像。

　　“嗯，我导了场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的戏。”季子歌打了个哈欠。
　　陆闵给他发了个问号。
　　【陆闵：你暗度什么陈仓】
　　顾程延没纠结他莫名其妙的话，只说：“困了吗？要不和陆闵说一声先走了，你昨晚也没怎么睡。”
　　季子歌一边摇头：“朋友生日，早退多扫兴。我明天睡个昏天地暗补回来就好了。”
　　一边依旧和陆闵对线：【给你刷了加速包，现在你就可以说谢谢】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到底会是惊喜还是噩耗。

　　那边陆闵收到消息，一下就收了手机走过来，嘴里还一直你你你个不停。
　　顾程延见状：“朋友可以少些顾忌。”然后一把把一只麦克风又塞到陆闵手里，转头说：“徐林晚，陆闵有话跟你说。”
　　徐林晚抬头就问：“你要说什么？”
　　北苗在那边听到些动静，突然续上了之前的思路，她又一下把声音关了：“新郎，在此特别，时刻！你有特别话，对新郎说，吗！”
　　在场十来只眼睛纷纷汇聚到陆闵身上，邱小玉和禾谷举着手机在拍。
　　陆闵上下嘴皮碰了半天，憋出句：“小晚生日快乐。”
　　众人：“切——”
　　只有北苗：“好！”然后鼓起了掌。

　　季子歌拿着话筒又哼哼唧唧唱完一首歌，左右两位一米九的跟个保镖一样冷静坐着，他打了个哈欠：“几点了？”
　　陆闵插嘴：“管他几点，晚了就住下，反正别墅房间多。”
　　顾程延摸手机唤醒屏幕：“马上零点了。”
　　季子歌把话筒往旁边一递：“徐子要不收个尾吧，随便唱首什么。”
　　徐林晚手里拿着麦克风，脸上却完全不在状态：“唱首什么？”

　　设备继续播放着歌的前奏，邱小玉拿着话筒清了清嗓。
　　“你跟着小玉来。”季子歌对徐林晚说。
　　但这歌徐林晚完全不熟，于是便找不着调又慢半拍的赶在邱小玉后面半唱半读着歌词，弄的邱小玉也完全不在调上。

　　“小晚，谁指使你捣乱的！”邱小玉忍无可忍。
　　徐林晚摊了摊手，放下话筒。
　　三个女生在那边继续唱闹起来，四个男生在这边静坐。

　　过了一会儿陆闵跟徐林晚出去了，就剩季子歌顾程延挨在一起。
　　季子歌不停打着哈欠，吵闹的音响也根本制止不了他沉重的眼皮一下一下地往下盖。
　　顾程延拍拍他大腿：“舍不得回去就眯一下吧。”
　　季子歌轻应了一声，终于心安理得闭了眼。

　　等他再次睁眼时，喧闹都消退而去，大厅的灯光被调暗，整个空间只剩他和顾程延。
　　他想揉一揉眼睛，抬手时却把顾程延的手也带了起来。
　　于是他才惊觉两人挨在一起的手竟被一副手铐铐在了一起。

　　他瞬间清醒，顾程延在旁边打了个哈欠，也一副刚醒过来的样子。
　　季子歌还在反应眼前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顾程延就得出了结论。
　　“陆闵干的。”
　　“你看到了？”
　　“没，但太显而易见了。”

　　季子歌思绪回笼，都不用细想。北苗烂醉，邱小玉禾谷正常人，徐林晚的反射弧干不出这事，答案的确显而易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抬手，手铐扯着顾程延，“我有点憋得慌。”
　　顾程延反手握上他手，带着他站起来：“找他拿钥匙。”

　　于是两人来到了陆闵房间前，门上贴着张纸条：吵醒我你们就打电话叫开锁吧！！
　　纸边上还有一行小字：给你刷了加速包，明早跟我说谢谢
　　季子歌异常无语，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戏最后居然导到自己头上来。

　　顾程延没打算管纸条的内容，他抬手就要敲门，季子歌赶紧阻止：“一会儿真叫开锁怎么办？大晚上的给人家看那么限制级吗？”
　　季子歌手抬起来，另一手拨了拨挂在两人腕上的银手镯。
　　顾程延虽然觉得不至于，但也依他作罢了。

　　“我得先上个卫生间，憋不住了。”季子歌又说，顾程延就跟着他去了。
　　一进卫生间，顾程延很自觉地跟他背对站着，季子歌在前面用另一只手费劲抠着皮带。
　　但皮带就像跟他作对似的，总在他手上打滑。没办法，他只能把被铐住的手也用上。

　　顾程延的手就这样被手铐扯着探到了他前面，手背隔着层布料一下一下挨着他胯骨。
　　季子歌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顾老师麻烦你耳朵闭一下。”
　　“嗯。”顾程延在身后应了一声。
　　但季子歌静了半天又突然问道：“你说这不会是我的梦吧？我这水一开人就该醒了，然后被单都遭殃。”

　　“……你还会尿床？”
　　“当然不会！”季子歌矢口否认，“但小时候尿床不都是这么来的吗？只要我畅快地醒来，就指定被我妈揍一顿。”
　　顾程延笑了一声：“你都意识到是梦了，但还是没醒，那就说明不是梦。你放心尿吧，我耳朵闭上了。”
　　季子歌一闭眼：“行。”

　　解决完个人问题，季子歌洗了手又抽纸巾擦手。他很自然地朝旁边递了两张，顾程延跟他挨着的手一翻接过，两双手凑在了一起。
　　“我们要去闹吗？陆老师不会有起床气吧？”季子歌问。
　　“他自己作的孽。”
　　“……”季子歌苦脸叹了口气，小声：“报应不爽啊。”
　　最后他俩轮着敲了几下门，里面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老师睡眠质量真好，这纸条都多余。”季子歌说，“再耗下去天都要亮了。”
　　“楼上还有空房间，可以躺会儿。”顾程延看着朝上的楼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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