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小贩小县令

　　　　“给你，当了八十两，银票和当票都在这儿。”

　　“八十两？！”祁夏拿着当票，看了又看，可上面确确实实写的就是八十两，“怎么才八十两？那玉佩料子多好啊。”

　　祁朗正忙着给自己倒茶，头也不抬地回：“活当比不得死当，有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行吧行吧，只是才当了这么点儿，也不知道能从唐大哥那弄来多少。”

　　“哼，我劝你少掺和别人的事，哪天出了事我可不管你。”

　　祁夏捂着耳朵摇头：“哎呀不听不听，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反正你也没比我想的厉害，还免了你唠叨。”

　　“我唠叨？！”祁朗砰的一声把茶杯放下，“春妮都说了赖麻子不是拿了钱就会乖乖退婚的人，人家明显是有自己的打算，就你在这自作聪明。”

　　“我提前说好啊，你想从那个什么姓唐的手里要钱我可以不管，但是退婚的事不许插手，不然惹祸上身了我可不给你擦屁股。”

　　“呸呸呸，怎么就惹祸上身了，谁要你擦屁股。都说了我的事你别管，走开走开！”祁夏收好东西，气呼呼地出了门。

　　看着写到一半的稿子，纪淮没有说话，默默收拾起纸笔来，这丫头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袁掌柜带着人来已经是十天后，签完契书，二百两银票到手，剩下的一半得把袁掌柜带来的人教会了才能拿到。

　　赵美兰立在灶台前，身边还跟着两个年纪同她差不多的徒弟，她把焯过水的猪皮捞出，示范着说：“猪皮焯过水之后要把多余的油脂去掉，煮出来的皮冻才会干净透亮。去掉之后切成小指宽的条，这样更容易把胶原蛋白……反正就是切成条煮的时间会短一些，效果也好一些。”

　　“切好之后把猪皮、生姜、大葱、筒子骨和鸡一起熬，熬上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调味了。再煮上半炷香的时间后把汤里的东西用布过滤出来，冬天的话放着就好，现在这种日子就得有冰块降温。这东西凝固需要时间，所以皮冻要提前一天备好才行。”赵美兰把东西放进熬汤的大罐子，确认没问题后招呼着两人跟她走。

　　“等汤熬好太费时间，今天直接用我提前备好的吧。”

　　两个高龄学徒躬着身子跟赵美兰进了地窖，里面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堆着东西，还用衣裳盖着。

　　“铁盆导热性好，降温快，冰块用衣裳盖着是为了保温，以防冰化得太快。不过你们家大业大，冰多的话也用不着这土办法。”

　　醉仙楼的李师傅打量完地窖，又掀开铁盆上的布，透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皮冻，点点头说：“楼里有地窖，是用来放不易存储的食材的，回去我就让人多买些冰，要是卖得好，那可得时刻备着才行。”

　　虽然不知道灌汤包是什么东西，但生煎包这东西醉仙楼的师傅是见过的，所以他已经猜出这皮冻就是生煎包里的汤汁来源。

　　真是巧妙，这法子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望江楼的那一位没见过生煎包，不明白另一位为什么连成品都没试过，就笃定那个什么灌汤包会卖得好。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有疑问，并没有表现出来。

　　“肉馅我也提前备好了，调味很简单，放些盐、糖、酱油就差不多，主要是去腥。葱姜不能切碎了放在肉馅里，要用水泡着捏出汁，分几次把葱姜水倒进肉馅里搅打。”赵美兰用调羹分别给两人挖了一点，两人凑近闻了闻，又将馅料抹开，果真是一点葱姜颗粒都没有，却又闻得到味儿。

　　赵美兰挖了一小块皮冻，切碎了与肉馅混合在一起：“馅料和皮冻的比例是一比二，这样汤多一些。两位都是面点师傅，面皮就不用我教了吧，就是面粉加上点盐和碱水，然后在凉水里加上蛋清和好，这样的面皮更有韧劲。”

　　“面皮擀成中间厚四周薄，馅放多一些，整个汤包的大小你们可以自己定，看是按笼卖还是单个卖，我的建议是单个卖更好。”赵美兰包了两个后，揭开蒸笼盖放了进去，“好了，现在等着蒸熟就行。一会两位尝尝味道吧，回去后再试着做一做。配方已经写好了，具体比例都在里面，要是遇上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尽管李师傅知道生煎包的神奇之处，可是丰盈饱满的灌汤包出炉时，他还是惊讶了。

　　“这这这，真是没想到蒸完了是这模样。”

　　不怕烫的铁手再一次利落地把汤包装进盘子，望江楼的钱师傅端着盘子仔细瞧了许久，尝过之后总算是心服口服。

　　“这东西新奇不说，味道也好，难怪李师傅刚才就说要多备些冰。妹子，说实话，原先东家让我过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大材小用，到底是我见识少了。”

　　“两位满意就好，你们都是大师傅，我就怕你们瞧不上这取巧的玩意儿。”

　　李师傅赶紧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我听说妹子你的生煎包之后，让徒弟买回来尝过，后来又亲自去了一趟，可怎么试都做不出一样的。我一直想不明白这汤汁是怎么回事，今天可算是知道了。”

　　钱师傅也笑着点点头：“我今天算是开了眼，您别自谦说什么取巧，这厨房里的事有时候就差那么点。我也是几十年的面点师傅，师父教的倒是还记得，但论推陈出新这块儿是真比不上您。”

　　面对夸奖，赵美兰只是笑着没回话。新奇东西都是别人的，她不过是借用了他人的智慧，这么夸她可受不住。

　　两位师傅和袁掌柜确认过后，纪淮把三张配方交给了蒋承钰换来剩下的二百两。

　　不知道为什么，袁掌柜一到就拉着纪淮讲起了悄悄话，让他和赵美兰说只用教两位师傅灌汤包就好，甚至嘱咐别提蟹黄汤包的事。

　　螃蟹本就没到肥美的时候，赵美兰为了给他们做示范，特意找人买了十只青膏蟹，这下只能用来犒劳自己了。

　　从逃难流民到早餐摊主，祁家生意的红火早就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加上袁掌柜的马车几次进村，村里关于祁家的流言蜚语越发多了起来。

　　纪淮他们不是没听到过村里人背后讨论，可这种让人眼红的事，除了当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法子。

　　李桂香正吃饱了和人在村口东家长西家短，袁掌柜的马车驶过之后，她嫌弃地挥挥手扇去灰尘，拉长语调说：“唉，要说这人和人呐就是不一样，刚来的时候连肚子都填不饱，这会子就攀上高枝要搬去县里了。也是，人家本来就是凤凰，只是不小心落了难，不像我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

　　赵李二人之间的事，李桂香早就在受气后向村里的婆婆妈妈们控诉了好几次。她说赵美兰不识好歹，介绍顶好的女婿都不要就算了，还说她卖女儿。

　　其实村里人到没觉得赵美兰说错了什么，可他们还指着李桂香给自家儿子女儿找门好亲事，便附和着说赵美兰确实说得过分了些。

　　这次李桂香突然阴阳怪气说祁朗他们攀高枝，一同拉家常的几人也只当她是看不得祁家好。

　　虽然他们也眼热，可无论是泡萝卜还是早餐摊，人家都是一步步靠自己走来的，就算攀高枝也得有能力才能攀啊。

　　李桂香不想攀吗，要是还有姑娘，只怕又能多个富贵亲家。

　　见身边人没接话，李桂香提高了音量说：“我前些日子去县里，听牙人说他们正在找铺子，还要带院子能住人的，只怕以后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了。”

　　祁家赚了钱村里人知道，可是早餐摊子这么赚钱吗，几个月就能去县里租铺子？旁边憋不住事的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李桂香冷哼一声，故意道：“谁知道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反正相熟的牙人是这么和我说的。哼，县里的铺子一个月租金可不少，看他们能撑多久！”

　　醉仙楼推出新品灌汤包的时候，李桂香可算是知道祁家租铺子的钱是怎么来的了。

　　关于灌汤包，一推出就有熟客开玩笑，说祁朗他们的秘方被人破解出来了，甚至青出于蓝，可得抓紧时间出些新鲜玩意才行。

　　刚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李桂香心里窃喜不已，想着祁家摊子的招牌很快就要没吸引力了。

　　讨厌的人遇上事儿，她高兴得打算去醉仙楼尝尝这个什么灌汤包庆祝庆祝，可到了地方看到袁掌柜和熟悉的马车，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呸，什么破解秘方，都是一群蠢货！

　　难怪祁家突然有钱来县里，原来是把自家招牌的配方卖了。

　　在县里开铺子可比摆摊难多了，李桂香还打算等着祁家的存款用完，坚持不下去回村里的时候好好笑话他们，原来天真的是她。

　　按醉仙楼的手笔，祁家的配方肯定卖了不少，这可就不是只能坚持几个月的事了。

　　李桂香狠狠揪着帕子，咬牙切齿道：“自己嫁了人没脸没皮就算了，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可不好，以后还怎么说亲。唉，可怜的祁家丫头，亲娘只顾着赚钱，一点都不把自家姑娘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不过别担心，婶子会想法子帮你们早些回村的。不是在找铺子吗，我保证帮你们找个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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