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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摘花
一条蓝色巨蛇出现在身后,生着一张少年的脸,圆头圆脑大眼睛,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婠:“找到你了,池婠。”
池婠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疑惑道:“你也在替大王找我?”
荼蘼宫上下都快死绝了,这时候还能出来的,要么狠,要么蠢,显然人头蛇身的盘绞王属于前者。
“也?”阿远歪了歪头,看向她身后露出了不解之色。
借着视线昏暗,池婠拉住了白薇,顺势往旁边挪了几步,反手一指:“花颐说的,大王唤她找我。”
花颐头更低了,唯唯诺诺,声音尖锐:“大王、大王没说何事,只说了让您过去。”花颐看上去害怕极了,浑身轻颤。
阿远没说话,人脸在他眼前晃悠,似乎是受到满地尸体的影响,他才出来这么会儿,就心中烦躁,现下又有了嗜血的冲动。
沉默维持了半晌,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池婠觉得他们莫名其妙,便盘算着等会动起手来,自己能有多少把握。
空间狭小,三叉戟发挥有限。
光线昏暗,地上障碍又多,影响她视物和躲避。
加上他们有两个人,虽然可能是俩伙人,但目标明确,都是针对她的,前后夹击,她还没厉害到能同时对付两个对手。
所以她的胜算……要不然还是直接跑吧?
而白薇则是害怕得不敢说话,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她眼力比池婠好,因此才注意到花颐根本不是害怕,而是极力克制着什么,身侧的手在拼命掐着大腿,眼睛咕噜噜地转来转去,频率怪异。
盘绞王眼里充满了红血丝,神色介于恍惚和暴躁之间,蛇尾也在蠢蠢欲动。
事情还没办,他得坚持下去。
池婠很重要,他要……他要干什么来着?
记忆开始模糊,阿远甩了甩头,头痛依旧没能减轻几分,也没能想起来他忘记的事情,但潜意识告诉他时间紧迫,需要赶快了。
蛇尾“砰砰”拍打了两下,拍打过的尸身凹了下去,力道能让死人重新死一回,他面向池婠,恶狠狠道:“你跟我走。”
命运多舛,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池婠痛苦地闭上双眼,抬脚跟上。
他没说剩下的人怎么办,白薇又不想和花颐待在一起,池婠走了,她便也跟着走。而花颐双眼通红地盯着前方,迟疑片刻,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在无人注意的身后,那些墙壁吸收着散落的血,尸体也渐渐干瘪,最后消失不见。
……
荼蘼花已经绽放了部分花苞,有了花骨朵的形状,无风而摇曳着。
“咳咳、咳。”阿泽擦了擦嘴角的血,他吃过墨溪的药后,内伤暂时止住了,外伤也简单包扎过,却不知为何身体越发虚弱。
墨溪替他倒了杯水,皱眉道:“等出去了,找个靠谱的医者再看看。”墨溪甚少受伤,身边的药常年都没怎么换过,刚才他找出来的药中,有好几瓶都长了霉,令他尴尬非常,挑挑拣拣才勉强找到个能服用的。
阿泽费力端起茶杯,抿了几口,短暂压下了嘴里的铁锈味,有气无力道:“这里安装了什么机关吗?”
墨溪不明所以:“据我所知没有,怎么了?”
“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我。”这种吸力还在持续加强,阿泽有些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如鬼。
接着他感到思维变得迟缓,身体也越来越僵硬,甚至没有力气抬眼皮了。
墨溪看到了骇人的一幕——阿泽浑身的生机似乎被抽空了,脸上失去了血色,长出了皱纹,又在瞬息之间白了头,皮肤突然干瘪下去,黄黑黄黑的,整个人蜷缩着,他老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如果阿泽能抬头,就会发现墨溪眼中的他的样子。
可惜他没法抬头了。
万籁寂静,荼蘼花悄悄展开了所有的纯白花瓣,露出了金色花蕊,灿烂地、生机勃勃地昭示新的一天开始了。
“……阿泽?”墨溪颤声呼唤。
没有人回应。
……
“刺啦——”三叉戟划破了衣服,尖端带起了一串血珠,在空中飞洒成线,花颐捂着腹部,在惯性作用下急急后退。
阿远脑中那根绷紧的线当即拉断了,尾巴迅速盘起,缠住了站在末端的花颐。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花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石盘子,想要在背后偷袭池婠,瞄准了她的头挥去。
池婠早就有了防备,一路上靠着三叉戟特定角度的折射,虽然无法看清详细的表情面孔,但观察个把动作还是很轻松的。
于是在花颐动手时,她反应很快,反手就用三叉戟相抵挡。
池婠拿回了三叉戟,便将匕首给了白薇防身,白薇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打起来没什么优势,还会拖后腿,所以到时候能跑就跑,匕首给她是防止意外的,池婠有战力,可以拖延片刻功夫。
她们约好了,如果两人分散了就直接去终点等。
所以白薇见他们打起来,立马提了气,朝荼蘼宫中心处拔腿就跑。
盘绞王下边的尾巴还卷着人,上边的头也没闲着,呲着利齿,张口就想咬人。
池婠横过三叉戟,粗鲁地塞进了他嘴里,戟的硬度质量有保证,盘绞王咬得满脸痛苦,于是委屈巴巴地收回了牙,知道面前这个难对付,便专心绞后面那个穿得血糊糊的人。
“嗬嗬——嗬——”花颐气喘如牛,石盘子在挣扎中掉落在地,徒手靠着十指疯狂抓挠着,掀起了几片蛇鳞,却刺激得蛇身更加用力。
太疯了,池婠顿时想起了被蛇卷身的痛苦,同时一巴掌打向偷袭过来的人脸。
再次感受到挫败的盘绞王,蛇身发力,发出咔咔的骨头错位声,花颐吐了血,看样子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池婠原本还指望花颐能多拖延会时间,现在没办法了,她瞅着盘绞王身上的伤口,以此为突破口,三叉戟猛地刺入。
“啊!”盘绞王吃痛大喊,全身一甩,池婠和花颐双双甩到墙上,又重重下落,如同池婠在水帘洞看到的惨死的蛇。
池婠经过两次撞击,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位了,痛得她流下了生理泪水。
比起花颐的临死挣扎,池婠的雪上加霜更加可恨,盘绞王此刻理智全无,完全忘了他要找池婠的事情,眼中只剩下了杀戮。
白薇捏着匕首踉跄了好几次,明明路上尸体都没有。
等等,为什么一具尸体都没有?
她甚至都没走完最外层,这里应该是人最多的地方了。
冰凉的匕首提醒着她这条命是池婠换来的,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习惯池婠的搭救了,可救人从来不是天经地义的。
感受着匕首的纹路,她渐渐停了下来。
对方有两个人,如果池婠需要这把匕首,她却给带走了,即便她没有在现场拖后腿,那她带走可能致胜的匕首与害人又有什么区别?
就像池婠希望她离开那样,她也希望池婠活着。
白薇抿着嘴,开始全力往回跑。
花颐趁机扑向池婠了过来,她刚才扑腾许久,差点命都没了,现在池婠就在面前,而且看起来摔得不轻,正好给了她机会下手。
“我的!”她抓住了池婠的胳膊,面目狰狞地张开嘴,池婠见识到了她身上茹毛饮血的狠劲,惊呆了,仿佛刚才被卷得吐血的另有其人。
然而下一秒,池婠眼睁睁看着花颐被蛇尾拍到地上,重新卷了起来。
池婠:“……”
要不她说荼蘼宫上下都快死绝了,这时候还能出来的,要么狠,要么蠢呢。
显然花颐属于后者。
都什么时候了,生死关头,盘绞王明显对池婠的杀意更重,她偏要过来,想要先下手为强。
“池婠!接着!”风中传来呼啸声,有个黑黢黢的东西砸来。
池婠抬手接住,是她给白薇的那把匕首。
外头的天已经亮了,但白薇内心焦灼,无心留意,站在稍远处观察着战局,好像回到了她在长尾巴妖怪帐篷中,观看大魔王与其对战的时刻。
阿远扔掉尸体,残留嗜血还影响着他的思维,现场多了个人嚷嚷,心中增生暴躁之情,控制着蛇身向白薇爬去。他眼睛通红,看人也很模糊,但是爬得近了,他便看到了对方脖子上挂着的信物,代表荼蘼宫的吉祥物,他骤然清醒了。
兄长……
“噗嗤——”三叉戟有些顿挫感,匕首可锋利得多,切肉最是合适。
池婠握着匕首加深了几分,有些庆幸这个伤口正好在蛇的七寸之下。
此时,阿远抽搐了几下,终于倒下了。
“池婠,你怎么样,还站得起来吗?”白薇小跑过来扶她。
“我没事。”池婠摇了摇头,依着白薇起来,眼神在接触到阿远脸上的眼泪时一顿,突然莫名有些伤感。
白薇看了眼花颐,身体扭得很厉害,就没敢多看,从边上捡起了三叉戟。
“放这吧。”池婠说,“应该用不着了。”所有打斗都从这把戟开始,它沾了太多杀孽,就算擦干净了也闪着讨厌的光,自诩着力量,实则代表着暴力。
走进最后那道石门时,她们看到里面坐着个死了没多久的老头,身板干瘪,脸上生着鳞片,背影孤寂。
“这是阿远的兄长,阿泽。”绑住了自身手脚的墨溪坐在旁边,语气称得上温和,可嗓子带了些哽咽,“走得还算安详。”
池婠沉默着将匕首放在了阿泽旁边,没有问墨溪为什么把自己绑起来,她走到了摇曳的荼蘼花面前,伸手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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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更新的时间不多了,但还是想说两句。今天卡文卡到睡着了,幸好还是赶上了,不愧是我!结局写得有些仓促,但以我目前的笔力和想象力来说,一部分留白是最合适的,写泽远俩兄弟的时候有些悲伤,一开始我没打算先把哥哥写死的,但是写着写着就死掉了,他受伤严重,加上双胞胎弟弟命不久矣,即便离开了荼蘼宫,一个人也活不了多久的,我想那就让他们都在荼蘼宫里结束吧,把这份罪孽怪在荼蘼宫的诡异上,怪在天道身上,可能我有些自欺欺人了。花颐也比较难过,我是喜欢花颐的,她从小就为生活奔波,长大了也找到了喜欢的事情做,后面一步错步步错,有她自己偏执造成的,也有天道设计下,在大环境的影响下造成的,原本我也想给花颐一个好的结局,这样我还能在以后给她写个真实的关于未来的番外,但我还是把她写没了,经历过荼蘼宫的事情需要用余生去平静,白薇和墨溪固然可以互相安抚,可花颐什么都没有,她对昔日的同窗,先生有感情,但都不至于让她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