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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
文二睫毛微颤睁开眼睛，适应了光线后看到头顶的蚊帐。
“小鱼小鱼快快游，四面八方都是头……”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文二转过头，看到一个小男孩举着木头小鱼玩。
这时小男孩看到文二醒了，惊讶地睁大眼睛，转身朝门外跑去。
边跑边喊：“他醒了！卷毛叔叔醒了！”
卷毛叔叔？
文二听到这个称呼不自觉笑了，然后发现嘴巴又干又苦。
齐瑞之最先奔进来，后面跟着方玉还有万盈盈以及两个小孩。
满满当当围了一圈人。
“感觉怎么样？”齐瑞之摸了摸文二的额头，满眼关心。
文二开口：“嘴巴好苦。”声音非常沙哑。
齐瑞之回头，万盈盈已经先一步去倒水：“给”
齐瑞之将文二慢慢扶起来，自己坐到床头，让文二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喝下水。
这时小九带着郎中进来。
郎中把完脉道：“热已经彻底退下去，接下来要好好休养，万不可过度劳累。”
“好”
齐瑞之在文二背后放了两个枕头，确保他靠着舒服。
小九跟着大夫去抓药。
方玉嘟囔道：“赶了几天路就病成这样，你这身子怎么闯江湖？”
文二：“我睡了多久？”
万盈盈：“一天两夜，瑞之守着你都没敢合眼。”
文二看向齐瑞之，果然看到他眼下乌青一脸憔悴。
齐瑞之与文二目光短暂相接又移开：“我没事。”
万盈盈看了看文二又看了看齐瑞之，拉过方玉：“我们去给你熬药。”
方玉疑惑地被拉走：“熬药一个人就行了吧。”
晚晚跟着阿娘走了，早早还趴在床边盯着文二看。
万盈盈在门口喊：“早早！不要打扰叔叔休息。”
“叔叔刚醒又要休息啊？”早早嘴上不理解，但脚已经听话地往外走了。
屋内只剩下文二和齐瑞之。
文二低头抠了抠被子：“对不起，老是因为我耽误行程。”
齐瑞之：“怪我没照顾好你。”
文二听到齐瑞之声音不对劲，抬头看去。
只见齐瑞之眼眶通红，始终低垂着目光。
文二担心地握住齐瑞之手臂，齐瑞之这才抬眼看向他。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满是自责。
文二忙道：“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身体太差了。”
齐瑞之又低下头，一滴泪落在腿上。
文二一惊，忙坐起：“你别哭啊，这真的不怪你。”
齐瑞之抬头，眼泪流过脸颊：“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文二愣住。
愣怔了半天才说道：“没有”
他抬起手有点犹豫，最后还是用衣袖把齐瑞之的眼泪擦掉：“都多大了，哭得跟个小孩似的。”
齐瑞之握住文二的手，看着他说道：“我二十二了。”
文二忽然想起七年前小齐瑞之给他写的第一封信。
我十六了。
原来意思是，我不是小孩了。
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来。
齐瑞之此时眼框通红眼下乌青，下巴上全是胡茬，属实算不上好看。
但就是这副潦草的样子让文二不自觉有点紧张。
他躲闪开目光缩回手：“你还是去睡会儿吧。”
齐瑞之：“等你喝完药我就去。”
两人沉默了。
齐瑞之忽然说道：“你前天晚上说的那句话，我想回答你。”
“什么话？”
文二问完才想起来自己迷迷糊糊间说的那句，你换个人喜欢吧。
“我想告诉你，我不会换个人喜欢。”齐瑞之认真坚定地看着文二：“不管你还能活多久，我都只喜欢你一个。”
文二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我…我……”文二低下头目光漂移找不到一个落点。
齐瑞之看着文二慌张的样子，握住他的手：“我告诉你不是为了逼你接受我，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文二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炙热和满满的真诚。
“我想一直陪着你。好吗？”
在那样的眼神中文二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等文二喝完药重新躺下，齐瑞之也离开去休息了。
他躺在床上懊恼。
我那样算是接受他的告白了吗？
不算吧！
可是他那句一直陪着你的意思不就是跟你在一起吗？
你还点头，你为什么要点头？！
文二双手盖住脸，恨不得回到过去。
望着头顶微微荡漾的纱帐，文二不自觉想：其实跟他在一起也挺划算的。
他武功高强又有钱，关键是对你一心一意。从情窦初开到现在痴心不改，以为你死了都不曾变心，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
他不求回报对你好，处处照顾你以你为先，多真心啊。
文二越想眼神越闪，最后被子一拉蒙住脑袋，哼哼唧唧在里面翻滚。
晌午过后万盈盈来道别。
“昨天就该走的，如今你醒了我也放心了。等会儿就启程。”
文二感激道：“多谢关心。”
万盈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们有挑明吗？”
文二低下头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万盈盈看他神情就知道答案了，忍住没有多问。
只要捅破了窗户纸，接下来的进展就看他们自己了。
“我记得他以前话不多，现在怎么讲话这么直白？”这语气听着不像埋怨，倒像是嗔怪。
万盈盈难得露出笑：“不直白你什么时候才能懂？”
文二脸一红：“我哪有那么迟钝。”
万盈盈挑眉没有说话。
为了文二晚上能休息好，齐瑞之重新开了个房间。
这是他们离开鸣县后第一次放开睡。
可能是昏迷时睡太久了，文二翻来覆去睡不着。
眼睛一瞥看到柜子上的面具，文二忽然想起那天在客栈看到白亦正。
他们走了吗？应该没有发现我吧？
他想问但身边又没有人。只能叹口气。
文二举起左手看着无名指，看着看着重重放下。
我没有灵力催动不了，那岂不是只能他找我，不能我找他？太不公平了！
文二正气愤，感觉到手指异常。
一看无名指上红丝若隐若现，还不受控制的动了两下。
文二露出笑意，主动动了两下，像是回应。
没一会儿红丝又消失，归于平静。
文二侧过身，眼睛落在溜进房间的一缕月光上，思绪飘回七年前。
他没察觉此刻自己的眼睛有多温柔。
他们又滞留了五天，直到文二完全恢复才重新上路。
文二前两天还浑身无力，嗜睡。第三天开始就好多了，但在齐瑞之和小九的坚持下又待了三天。
小九说的也有道理。如果不彻底恢复，过不了两天又会发作。
齐瑞之看文二无聊借来了客栈老板的鸟宠，一只特别聪明的乌鸦。
文二把吃的握在手里让乌鸦猜是左手还是右手，猜对了给乌鸦吃，猜错了让乌鸦出去飞一圈。小乌鸦特别配合。
闲的时候文二又继续写自己的话本。
小九问他写这干什么，文二说：“赚钱啊。”
当天齐瑞之就出去接了个活儿。
镇上有家人近期死了老祖婆，办完丧事后一直做噩梦，晚上还老听见老祖婆生前住的房间有声音，众人鼓起胆子进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齐瑞之去后看出是老祖婆对下葬的位置不满意。
原来那家人把老祖婆和老祖公葬在了一起。听齐瑞之这么说只好又重新给老祖婆换了墓地。
墓地一换什么异常都没有了。
方玉：“我看他们是活该。你们不知道，他家祖婆去世前就说了不想和丈夫葬在一起，结果人家去世了，她家人还是把他们埋在一起，一点都不尊重本人的意见。”
小九：“活着的时候没有话语权，死了还没有，吓吓他们算轻的。”
方玉认同道：“就是”
齐瑞之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谢礼放在文二面前。
文二疑惑：“做什么？”
齐瑞之：“给你”
文二更疑惑了：“给我干什么？”
齐瑞之：“你说想赚钱。”
文二语塞：“我说想赚钱是我自己赚，不是拿你的。”
齐瑞之不说话也不收回钱袋。
方玉凑近齐瑞之说道：“师兄别给他，他有钱说不定就跑了，他还欠你钱。”
“……”
文二：“我听得见。”
不知道齐瑞之是不是听进去了，伸手拿回了银子。
方玉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方才我在街上看到位姐姐，好漂亮，不知道是谁家弟子。”
小九撑着下巴问：“有我漂亮吗？”
方玉：“不一样。人家清冷典雅像仙子，你嘛……”
方玉把小九上下打量一番：“花里胡哨顶多是只狐狸。”
“我哪儿花里胡哨了？”
“你看看你，有点钱全用来打扮自己了。周堂给了你多少谢礼啊，还没花完？”
小九往后一靠：“我还向孙夫人要了几百两。”
方玉惊讶：“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小九耸肩不以为然道：“这是我应得的。”
“几百两也太多了。”
“比起孙清清的清白，一点都不多。”小九随意道：“况且孙夫人很乐意给。”
离开小杨镇后他们非常顺利到达宜州。又来到宜州松山一带。
看到前方有人，文二准备上前问路。
“阿禾，又上山采药啊。”
“是啊，这药就这个季节有。”
“真是女大十八变，你现在也成大姑娘了。”
小姑娘低头羞涩一笑。
“行了快回去吧，你娘还在家等你呢。”
两人分开后文二才开口。
“大叔，这附近有个段氏宗门你知道在哪儿吗？”
大叔指了一条路：“往那边走，大概两三里路，看到千湖山庄就是了。”
“好，谢谢啊。”
“没事”
几人朝大叔指的方向走去。
文二无意间回头，发现刚才的小姑娘正看着他们。
看到文二发现了，小姑娘忙回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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