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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职
“徐文在嘛?昨天你和我说辞职的事儿,我后来看了一下,你昨天说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好工资交给银行了,所以发给你的钱是全月足额的钱。因为你就这周就走,是违反我们的用工规定,而且明天才15号,按道理,我们10月社保公积金都可以不用给你交。”一大早人事王姐就给我发信息了,我看着这么大段文字,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要怎么操作。
“嗷!王姐,那之前余量走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些事啊。”我回复到,
王:“他是月底走的,而且他提交辞职报告后还待了一段时间。”
“行吧,就和他20号就是月底了?”
王:“我们按照实际上班时间算,这个月还有七天休息天,另外他虽然11号提的,但是他很早就口头和我们说他要走了。”
看着王姐这话,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讲下去了,这个月我已经连续工作十一天了,能给我这部分也行。
“现在有哪几种方案啊?具体操作是怎么样的?”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流程。
王:“不管是你还是余量,都没有按照规定走流程,按道理我们单位都可以追究你们的责任,离职后造成工作的损失可以和你们追讨,考虑你们是应届生就网开一面了,另外我们公司是正规企业,工资都是发当月工资,你们当时八月份没来报到,我们就把工资奖金都发掉了,如果真要按照工作日算时间,我这个月工资都可以不发给你。”
“王姐~所以现在是有哪几种操作方案啊?”
王:“你和公司算清楚,公司也和你算清楚,按照你实际上班天数,我们查询了相关法律规定,正式通知你把昨天发的工资退回,我们这个月社保和公积金正常给你缴纳,其他一律没有。”
“我16号走的话,社保公积金正常交纳,按照我实际上班天数计算工资。对吧?”我问,
王:“我从八月开始计算,你们实习生八月一天没来,从九月开始上班,就算你16号走,实际也是只上班了一个半月,我们八月份发了一次工资,九月发了一次工资,一次奖金,十月发了一次工资,一共是三个月工资,一个月奖金,根据你只上了一个半月班的情况,你需要把我们十月份工资全部退回。就算退回,我们还多发你半个月的工资,你慢慢理。”
“我16号走的话,10月份工资全部退给你们,这没问题,可以。但是这个月应该发的9月份的奖金也不给我了?9月份的餐补和十月份这半个月的餐补也不给我了?除非我是11.15号再走,否则这些钱都拿不到,对吧?”
王:“1、餐补在公司层面是没有的,应该是项目负责,我只负责公司和你约定的费用,就是进卡的收入,2、奖金是根据你的工作表现发的,工资按照法律规定必须给你,但是奖金不是,一般来说遇到上半月离职的人员奖金我们都不发。”
“那我如果月底再走呢?还是跟现在一样的操作?”
王:“你月底走按照十月实际上班天数,还是不到一个月时间,你现在和我算这些,你八月一天没来,这个怎么算呢?”
“那我后天就走吧。”
王:“你这个月工资实际到账是4910,其中九月值班费340不用退回,你需要退回4570,另外九月餐补和十月餐补(按照实际天数算)我和陈经理已经沟通过了,会发给你。你的辞职报告我已经收到,后面我们会走流程,预计月底可以给你离职证明。另外你的公积金和社保我们正常交到十月,十一月停缴,档案你尽快找到地方迁出吧。”
“好的,也就是说,我和项目经理们说一下之后,后天就可以走了?工资退到哪个账上?”
王:“工资你直接微信转给我就行,工资退费都是要由人力资源部统一走退款流程,个人退财务账号,根本查不到,我今天会出书面的说明给你,不会不明不白收你钱。”
我和他们说了。
“为什么啊?颠趴啊!卧槽。”杨芳得知后,又张大了嘴巴。
周正呆呆的听着:“那余量拿了那么多。”
“干嘛要退啊,国庆白加班啊?”
“无所谓了。”我说,
我把工资转给她,准备去找杜工,陈经理和石工。石工和杜工不在,陈经理在打牌,
“哎?石工不在吗?”我问道,里面的人没有回答我,陈经理头都没抬,所以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戴上安全帽,去工地,准备看看吕工和石工在不在,和他说我要走了,吕工不在工地,石工在,蹲在基坑边打电话,看我来了,我对他笑笑,打了个招呼,他没打招呼,站起来走到远处去打电话了。
我给吕工发去信息:“吕工!我要走啦。”,回到办公区,陈经理还在跟一群人打牌,
我跟妈妈说了已经辞职的事,“工作交接好了吗?我看明天要是来得及,就下午来接你。”她问道,
“可以的。”
我想了想,白值班了,上个月的奖金还没有了。
“扛不住了,转行还是换单位?”吕工回复我了,
“回去跨专业考研。”
“可以的,考完研出来有前途,比在工地强。”
“哎!”我回复道,很多话欲言又止。
刚下过雨的天雾蒙蒙,很多东西能看得清,又仿佛模糊在那里,不能分辨真实的形状了。
我听到宿舍门外传来石工的声音,推门出去:“石工啊~”,
“怎么啦?有什么事啊?”他看着我,
“我要走啦。”我说,
“啊?什么…走?离…离职啊?!”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瞪着眼睛看我,
“是哇。”
“嗯…还是,还是得干自己喜欢的事,我觉得,嗯,还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刚才在那里打电话,说私人的事,所以……哎,其实你们,你们三个都不是爱工程的人,杨芳,我也是听说,嗯,那个周正,他其实就是想当领导……”我听着石工说,边走边聊:“我是真的热爱工程的,我就是干一行爱一行,我觉得这个无穷无尽的知识,我有求知欲,我就不挺往里钻……而且,我家里条件不好,我爸妈现在还在洗碗什么的,我很感谢这家公司的,真的,那你回去准备干嘛?”
“考研,嗯,文科方面的,我觉得反正我就去试试嘛,而且,其实每个人有每个人适合的位置,像我在这里,我不会开心的。我必须尝试。”我说,
“可以的,这可以的,我其实希望每一行都是喜欢这行的人在干……这样才能做好。其实对这个行业,我就比较烦工作占了我太多时间,哎,其他的,我觉得就,生生活活,每天这样,我觉得就是我真正的幸福。”
我点点头:“是的,你这样是幸福的。”
“现在,你看干实业的反而没那些动动嘴皮子的人挣的多,土木这个行业这么辛苦,这不对的呀,但我们又能改变什么呢。说是劳动人最光荣,怎么样,哎。不知道这行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太辛苦了,挺好的,还年轻。我就这样,就干着呗,在这里。”石工抿抿嘴。
临走时,石工又问我:“你确定是要走啦?”,
“嗯。”我点点头:“这边,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我没有回宿舍午休,坐在办公室里听歌,等下午上班,我去找了杜工。
“怎么啦?”杜工戴上眼镜,
“我要走了,后天。”我说,
“离职了?嗯…这…哎,走了两个了。”
“嗯。”我点点头,
“那,你是准备回去考研的啊?”他问,
“嗯。是的,跨专业的。”
“哎,蛮好,工地是辛苦的,最近也是蛮辛苦的,其实我们还好,就身体上,压力都在总经理那里。哎…那你后天就要走了?”杜工说着,
“嗯。后天就要走了,其实还好,这一个多月,也就说累,也就是太阳晒的,其他的,也没什么。”
“冬天更那个,冷的,哎。那你手续都办好了?”
“办好了,工资也退回去了。”我说,
“啊?工资?工资干嘛退回去啊?”杜工突然看向我,
“那个,人事说的,就…这些都无所谓。”我说。
杜工点点头:“加油吧!那你就先去忙吧。嗯。”
…
出来后,我去找总经理,推开门,总经理抬头看着我:“你是?施工科那个?徐文?”
我点点头,
“嗷。我听说了,怎么啦?”
“就要,回去跨考考研的。”我的手突然有些无处安放,总经理看上去年纪不小,面容消瘦。
“嗷,没事儿的,这个年纪,多度读书好的,我还以为是环境还是生活上有什么问题。”总经理苍老干瘦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回去多度读书好的,你看毕竟,现在本科生,那么多,也不值钱。挺好的。”
…
总经理挂着笑容和我说了许久,我看着他,突然憋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天空在这时不合时宜的下起了雨。
“怎么啦?怎么还淌眼泪啊?”总经理赶紧抽了张纸,
“没有,没有。就觉得你人挺好的,石工和杜工也挺好的,工人们也很辛苦,而且这毕竟是我第一份工作…”
“没事的,没事的,和小伙伴们相处都还好吧。”总经理又递过来一张纸。
“都挺好的,他们人也不错。”
“没事,你离这里也近,有空,也可以回来看看,毕竟来了一个多月了,也算是回娘家看看。没事的,我们这里人员流动也大。我祝你考试顺利!心想事成!…不要有压力的,平常心,好好准备!没事的。”他看着我,
我们又聊了会儿,等我缓和好了,我和总经理握了手,他把我送出门:“加油啊!祝你成功!”,
我低着头,挡着脸,在雨中回到宿舍。
雨停后,往工地去了,吕工在测量标高,地上的泥土滑滑的,基坑里一滩滩绿水,我慢慢地从支撑梁走过去,“你怎么来啦?都辞职啦!”吕工看着我笑,
“我来看看你哎!”我说,
“辞职了好,我要是你这么大,我也转行了,工地太累了,学个计算机都比这好,那才是高薪呢,我同一届出来的同学,好多都两万多了!这个行业呢,我有个同学,在其他公司,账面上工资两万多,到手才一万多,也不知道这些钱到哪儿去了,辞职了好,转行,这个行业,哎,天天累死累活,我过两年我也不干了,我回家了,找个检测站什么的。”我一路听着吕工说,和吕工一起把仪器背回材料室,最后我们合了张影。
“我去找陈经理说一下。”我想起来或许他现在不在打牌了。
“好的!去吧!”他说。
…
“情况反应:管理员宿舍区浴室间内开水炉己坏了三天了,报电工修理回复现场忙,日,夜都没空,新进员工多次来综合办诉求没开水喝,难道维修怎么难吗?开水炉我查了是空气开关坏了,不知何时能解决员工喝水问题。”杜工在生活群里反应问题。
…
“嗷!对了,那个杜工刚才过来说,到时候你那个饭补,发了,然后我转给你。”我进办公室后,周正说到。
“好的。”我说。
见陈经理不在办公室,我又去了现场,杨芳在跟着石工和杜工转悠,
“你这就要走了,想想就难受。”杨芳向我走过来,
“不要难受哎,我又不是死了。”我说,
“哎!怎么能不难受,越想越难受,还能见你两天了。”
我笑笑没说话。
他跟着石工和杜经理继续转悠了,我去找陈经理:“我后天就要走了。”
“啊?你走,你去哪儿啊?”陈经理张着嘴看着我,
“我就,那个离职了啊。”
陈经理,把头扭向另一侧:“又走了一个了,那你回去干嘛呀?”
“考研。”
“行。”陈经理说,
…
我从工地径直走回宿舍,裤子上,鞋上,平添许多泥土。
晚上张天霸,杨芳喊我一起去个离别饭,
“我知道一家可好吃的螃蟹馆,我们一起去,要不要?喊那个?要不要喊周正?”张天霸问,
“喊一下吧,不喊也不好。”我低下头,想了一会儿。
…
“去吃农家乐不?”我回到宿舍,
“啊,这,我吃过了啊。”周正躺在床上,
“去吃螃蟹啊。”
“我今天中午刚吃过螃蟹。”周正说,
于是我也不再问。
吃饭时,张天霸说:“我们科室的领导经常给我们这些实习生发小红包,材料经理统一给的。你们是跟着土方经理的。”
“我们从来没有过啊!”杨芳说,
“谁知道呢,谁知道是不是直接没了,你说人家都拿到了,还给你干嘛?我们过节,群里还发大红包的。”张天霸说,
…
“杜工和石工在公司是一派的,反正他们那几个人,都是跟着一起调过来的,听说他们那一派的人,全都没了,就剩他们几个了。”
…
“之前有个小施工员,刚考过一建证书,就给调成项目经理的,不是和杜工一派的。”
“你知道,我刚来的时候,陈经理怎么说吗?说这里升职很难,有的人考过了一建几年都还是施工员。”杨芳说,
我们又聊到周正。
“哎?你们看我最近都不搭理他了。”张天霸说,
“哎呀!说到他,我想起上次,我和他在工地,有个工人来递烟,他就叼在嘴里等着人家给他点上。”杨芳说,
“他真把自己当成领导了。”我说,
“他现在是陈经理“亲信”哎,经理天天就:“你看人家周正……”,结果活还是我们俩干。还要说我们这个不好,那个不好。”杨芳看着我,
“也不知道拍什么马屁呢,在那儿。”我说,
“我就天天捧死他。”他喝了口水。
“他中午吃的什么啊?”我突然想起来,
“就菠萝饭好像。”杨芳说,
我笑笑,点点头。
等我去买单时,发现张天霸已经买过了,“多少钱啊?”我问,
“不用不用!给你送行!”
“一码归一码哎。”我大概算了一下,把钱转了过去:“收钱哎。”
“真不用呀!”
“我都转了,不好不给面子的嗷,回头去你老家玩吃穷你,快收。”我说,
张天霸这才把钱收下。
…
“哎!再过一天就看不到徐文的笑容了!”杨芳说着:“余量也走了,你也走了,两个有意思的人全都走了,就剩下那个逼。”
…
等我回到宿舍,周正和秦纵已经睡着了,我蹑手蹑脚的收拾好,躺上床。早上八点,被我妈的电话喊醒,翻过身划着微信,
“@周正,@杨芳,来lll-1基坑了!”杜工在喊他们去了,
“没我的事了。”我和妈妈说:“昨天全交代好了。”
“那可以走了哎,反正也没工资了,待着也没意思了。”
“是的”
…
“哎!你就要走了。”杨芳从基坑回来时看着我,我和他合了影,给他买了一箱他喜欢吃的零食,他看着我,不肯去工地,周正没有和我多说话,我躺在宿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下午三点,我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喊醒,
“我们出发了,今晚来接你吧?”妈妈在电话那头,
“行哎!”我翻起身,看了眼时间,想到还剩一个想去的园林还没去,立马穿好衣服往大门口走去,周正坐在办公室里,默默地看着我进来又出去,我把一箱没喝完的水,没有用过的冰袖,围脖放在了杨芳桌上,给他拍了照,他在基坑里,终于申领了雨靴。
“谢谢!太感谢了!真是舍不得你!”
“没事,反正我估计你也快走了。”
我拿着伞出门,让司机一路狂飙到政园,这里形似一个大公园,游人如织,聚拢着,跟着导游的小旗走走停停,熙熙攘攘,少了湖边亭原汁原味野景的幽密,和之前那些园子竹木丰盈的清雅,石山迷宫的雅趣。值得一提的是曲折的水廊和各制式建筑,榭,亭,堂,水阁,舫楼等一应区全,可谓古典建筑博物馆,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回到工地时,已经五点多,周正出去玩了,张天霸和杨芳在办公室,张天霸不停作哭状:“我也想走了!”,
我回到宿舍,开始收拾行李,一些没用完的餐巾纸和其他生活用品,我留给了周正,他在微信上回复我:“谢谢。”。
行李收拾起来很快,不费劲,因为很少,也没有多少被我拿出来,我把书一本一本放好,他们要跟我回去了。我又看了眼宿舍,被清理一空的床位,仿佛有种“尘归尘,土归土”的意味,不知道下一个起卧其上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坐在办公室等家人,张天霸和杨芳一直和我说着话,天空下起了连绵细雨。
很快,家里的车到门口了,张天霸和杨芳抢着帮我拿行李:“真没事的!”,
妈妈过来,接住几个,我拿着红色的洗脸盆,张天霸和杨芳看着,我们三人一起笑:“提桶跑路!”,我向妈妈介绍了他们俩,此时石工和杜工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他们向我打招呼:“走了也挺好的!加油!”,
“徐文微信上经常提到你们俩,说你们俩很好。”妈妈说,
“他也挺好的,就他测标高最多,他聪明。”石工说着看向杨芳:“以后就是你要辛苦了。”
杨芳面露难色,杜工拍拍他:“周正呢?”
“他出去玩了。”我说,
杜工点点头。
终于坐上车,我向他们挥手告别,车开出去一段,他们还没回去,四个人像是在说些什么。
…
“你还记得这个啦?”妈妈突然掏出手机,一张照片映入眼帘,是我第一天去工地时候,坐在车上妈妈拍的,“哈哈哈,整个给晒黑了,我看你现在是如释重负。”她笑着又给我拍了一张。
窗外还在下着小雨,雨刮器拨弄着雨水,我们离开了s市。
在我离职后半个月,杨芳走了,他获得了在家长教书的机会,“我得好好把握,好不容易才愿意接受我!我先是助教。”杨芳和我说,周正和我没有说过话,除了将9月份的奖金转给我,他后来去了那里我不知道,他不发朋友圈,我们也没有联系,据说他不在那里了。张天霸回家乡找了份工作,谈了女朋友。余量准备开一家餐厅,他女朋友解除了他的禁足。
我抱着皮皮,我的猫坐在书桌前,它跳上桌子,趴在那里和我一起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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