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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男孩在玉禅星星眼的注视下,接过了打火机,仰起头观察里面的液体。
随后把打火机拿远离他们两个的位置,轻轻摁了一下。
“咔哒”是老旧打火机的声音,并没有火焰。
玉禅的眼睛瞬间耷拉下来了,刚才希冀地神色全都消失。
男孩用余光看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拍了拍玉禅的背,当做是安慰,之后独自站起来。
管道还是太小了,男孩只能难受地弓着腰。
他走到木头堆旁边,倾斜不同的角度不断摁压手里的打火机,终于“啪嗒”一声,微弱的火苗蹿了起来。
玉禅也要蹿起来了。
他屏住呼吸看男孩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火苗点燃木头,又小心翼翼地不断引燃。
火终于升了起来,玉禅给他们的遮挡物拉出一个小口让烟飘出去,管道内终于暖和起来了。
男孩回来跟玉禅又贴在了一起,玉禅高兴极了,他抬手给男孩猝不及防地抱了一下。
又冲的太过劲,整个人都栽进了男孩怀里。
他抬起头用那明亮地眼睛看男孩的时候,柔软地唇擦过了男孩的脸颊,双方都感觉到了。
男孩的红意从脖子瞬间蔓延到脸上,玉禅倒是无所谓,毕竟是不小心。
他端坐起来欣赏了一下男孩脸上的红意,觉得实在是有点可爱,忍不住地笑了出来,被男孩瞪了一眼才看看止住。
男孩装作不理玉禅的样子转过头去,又被玉禅拉了衣角。
他转头看去,玉禅捡了石子在地上画了好多格子,邀请他玩五子棋。
暴雨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洒下余光。
天晴了。
男孩想像惯常一样出去找食物,玉禅睡得迷迷糊糊地拉着他的衣角不让他去,男孩低着头,疑惑地皱了皱眉。
玉禅捡起昨天用来下五子棋的石子在地上慢慢写了一个字。
【家】
男孩瞬间就明白了玉禅的意思,他沉默地站在原地了很久之后,突然蹲下身子拿过了玉禅手里的石子,在这个字上打了一个对钩。
然后,他们就拥有了“家”。
是在一个废弃桥洞,足够深不会被风雨影响,也足够平坦让他们可以储存物资,甚至可以给他们堆一个床。
他们去捡了几个盆去附近的公共厕所洗了澡,又接了一些水。
经过两天的努力,日子过起来了。
他们像藏在这里的两只小动物,不想被外界发现,筑起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窝。
他们也稍微拥有了一点钱。
钱是捡废品卖的,刚拿到这笔钱的时候他们一起讨论了很多想买的东西。
他们缺少太多东西了。
床,干净的食物和水。
男孩显然是一个非常有规划的人,他井井有条地去盘算每一笔花销,可现在是夏天,炎热地充满蚊虫的夏天。
男孩这几天在外面奔跑就晒的有点黑了,但玉禅依旧是白的,而且是极度招蚊子的。
这件事不是玉禅说的,是男孩看到的。
胳膊腿上全是红色的小包,但玉禅从来没喊过,他只是半夜会因为痒地睡不着地悄悄自己挠。
出去又卖了点钱的男孩路过小卖店地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住了,他看到了摆放在里面的花露水。
这是一笔没什么用的消费。
按照现在这个季节来看,玉禅还是会被咬,但至少能让他好受一点。
男孩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买下了那瓶花露水,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装着它往家走了。
他站在桥洞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玉禅正弯着腰整理他们弄来的可以废物利用的垃圾。
他们找了一些别人不要的玩具,把里面的铁或者铜,又或者一些电子元件单独拆下来卖。
玉禅蹲在那里暴力拆解,一个蚊子就趴在他白嫩的腿上。
男孩皱着眉走上前去,“啪”一下给拍死,引起了玉禅的注意。
他转头刚想蹬男孩,第一眼就看见了男孩伸出的手掌里摊开的蚊子,第二眼就看见了男孩手里提溜地花露水。
玉禅当然知道那是给他买的,男孩向来是不怎么招蚊子的。
他兴奋地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朝着男孩扑了过去。
男孩的腿下意识往后一退,又重新踏回来。身子前倾搂住了小炮弹一样的玉禅。
玉禅很高兴,他依旧不知道用手语怎么表示感谢。
长时间的不说话,让玉禅更加坦诚地用行动来表示自己。
他非常冲动地捧起男孩的脸“吧唧”了一口,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男孩脸,脖子瞬间起了颜色,男孩只觉得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电了一样,酥麻了起来。
玉禅往后退开一点看着他的样子,无声得笑了起来。
又高高兴兴地接过男孩手里的花露水。
男孩的脑子有点混沌地盯着玉禅,他在此之前,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但他现在唯一清醒的想法就是。
这是我的。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了。
玉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打了标签,成了别人的所有物。
他只是很高兴在如此贫瘠地生活里,有人见不得他痛。
晚餐的时候男孩准备出去,玉禅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
男孩确实没有多花一分钱,他还是非常有规划的。
他可克扣掉了自己的晚餐,或许还有明天早上的早饭,却一点也没影响玉禅的每一餐。
玉禅扯着他,将手里的面包掰成两半,塞进了男孩的手里,顶着男孩一脸拒绝的表情一个劲给他往嘴边递。
男孩又想。
我会赚很多钱。
我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全都送到他手里。
…………
玉禅睡到半夜突然醒了,他似乎还腻在梦里那醉人的温柔里。
他睁开眼睛半天才缓过劲来,一滴泪就落在了床上。
骗子。
季程根本就不是哑巴嘛。
玉禅做了梦才突然想起这段回忆,当时两个人分开的太过惨烈,玉禅的大脑的保护机制硬生生把这段记忆盖上了一层纱。
倘若有关键词,玉禅就能联想起来。
但是季程一直没提过。
要不是这两天那个伤了季程的铁棍,玉禅也想不起来。
他们当时的日子其实并没有过多久,因为玉禅和季程并没有躲很久。
双方的身后都有人在找,找到他们也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当时的那个下午,季程像往常一样去买了晚饭往桥洞回去,走到一半就看见了让他心如刀割的一幕。
玉禅他爸找来了,玉禅在奋力挣扎。
但他的一条腿被他爸拽在手里,像拖死狗一样往外面拖,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了一根沾满铁锈的铁棍朝着玉禅扎过去。
季程那一瞬间耳朵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能看见玉禅张合的嘴。
季程疯了一样朝玉禅跑过去,结果没跑两步,就突然被人绊倒,滚在了地上。
有人从他后方猛地蹿出来压住了他地胳膊、背、还有脑袋。
一个麻布袋套上了季程的脑袋。
玉禅和那时候的季程对视的最后一眼,是隔着脚的缝隙和麻袋得空,在尖锐的疼痛和泥土里面对视了最后一眼。
季程也永远记得这一眼。
他的视野里充满了大片的,属于玉禅的血。
这就是季程应激的原因。
他当然奋力挣扎过,但他还是太小了,常年不公平的对待让他很瘦弱,他没这个能力。
玉禅当时其实也没伤的那么重,毕竟他爸的初衷是教育,而不是弄死他。
在玉禅昏过去之前,他看见了他们的四分五裂的“家”。
也是从那一刻起,玉禅心里那为数不多的,来自孩童的,对父母的渴望彻底消失殆尽,转而化作了一种浓稠得恨意。
他一定会复仇的,一定会。
久违地记忆让玉禅捂着脸一直掉眼泪,他终于知道了季程为什么应激。
同样的他爸,同样的铁棍。
他爸背后这人,知道他们的过去。
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两个早就入局无法逃离了。
玉禅突然很想见季程,但他知道季程正通宵达旦的忙。
季程说了天亮会回来,那他明天第一时间就要睁眼看到他。
而季程正在干的事情和玉禅所想的忙,截然不同。
他现在正站在白天玉禅所在的警局的,关押玉禅他爸的房间,低垂着头一圈一圈地往手上缠绕绷带。
玉禅他爸被手铐固定在椅子上,嘴里一直在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我儿子——”
“碰”一声,季程挥出的拳头狠狠砸在了玉禅他爸的鼻梁上,打断了他将要吐出的侮辱。
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鼻子里面涌了出来,玉禅他爸的嗓子眼里露出了“赫赫”地怪声。
季程挥过一拳之后就没有了动作,玉禅他爸呻吟一声,半天才接着开口。
“你个小畜生!”
季程又是一拳,砸的他满脸鲜血,这次更久的没有声音。
季程站旁边看了两秒之后,做了一个让玉禅他爸出乎意料地动作,他走上前,“啪”一声,把手铐给他解开了。
玉禅他爸用那唯一一只浑浊地眼睛诧异地看着季程,季程又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
他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看着玉禅他爸,没有指引,但也没有劝阻。
玉禅他爸不会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待在牢里的,这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他颤抖着声音问。
“你想要什么?”
季程没有搭话,他只是身子轻轻靠着墙,那双眼睛落在房间的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玉禅他爸试探地站起来,往前走着,季程都没有动静。
他反复试探了很多次,玉禅他爸眼里地光瞬间从犹疑变成了欣喜若狂。
虽然不知道季程想做什么,可有机会,他就要跑的。
然而玉禅他爸全然忘记了季程刚给自己的手绑起来的绷带,那是为了缓冲出拳的力道不让自己的受伤做的准备。
区区两拳而已,不会到达要绑绷带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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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想想脆生生的玉禅我就激动哈哈哈哈,季程你有这样的老婆你偷着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