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也要拯救世界吗？

　　虽然外勤一下子变得很简单，但是基于点位繁多，尽管开车的是熟知地段的老司机，最后折腾回特安委还是过了五点快二十分钟。
　　祝点雪提醒过二人明天记得补个简单的报告后，就放二人下班了。

　　“我们现在去医院？”江夜白问。
　　“不，先问问老姚还在不在。”祝点雪滑动手机，手指灵活、打字更快，“她既然说出口，肯定没在开玩笑。”

　　“哦？我还以为你跟她说完我们加班，这约就改天了。”祝点雪提前和姚文雯说明时没遮掩，特意给江夜白看过，“小姚人还怪好的。”

　　江夜白说着，跟网瘾青年似的再次掏出手机低头看视频，很有公德心地戴着耳机，看了几秒，又抬头，“我们七八点去的话，还能进医院探望吗？”
　　“当然。”祝点雪说。

　　“顺路吗？”
　　“看她选择去哪儿吃。”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姚文雯和张雪涵、刘明以及小周跟个大鬼率领三个小鬼儿似的突然冒出来，“说啥呢！走啊，吃饭去。”

　　“等你们，晚上吃什么？”江夜白收起手机，从墙边站直，不用刻意观察也能看出多了个人，“哦，是你啊……小周，今儿下午表现怎么样啊？”

　　作为一科新人的小周，自然也参加了今天的培训，上午的情绪波动相当剧烈，全靠先天异能者这一先决条件撑到了十个人里的中档表现。

　　“凑合吧，异能运用还得练。不过下班时碰见了，一听到你名字很激动的样子，干脆带着他一起吃了。你俩有啥渊源吗——诶，你有什么忌口吗？”姚文雯在手机上扒拉定位，把店铺分享给祝点雪，“发你了老大，一会儿记得跟我的车。”

　　“没有，不熟。”江夜白努力回忆一番小周的异能，嗯，没回想起来，确实用得很差，没起到实质效果，他问：“小周，你的异能是什么？”

　　被点名的小周猛窜出，在插进江夜白与祝点雪之间前强行刹车，脸上五官挤成一团，手拉手表达震惊，“你说话怎么这么顺！”

　　江夜白：“哦。”
　　这事儿啊，没劲。

　　刘明：“哈哈哈，这咋啦，周鹏毅你咋跟被诈骗了似的。”
　　姚文雯：“哈哈哈！”

　　祝点雪扫这俩人一眼，替满不在乎的江夜白解释，“他当时刚苏醒，有所不同很正常。”

　　小周——周鹏毅震惊：“怎么可能！”当时这家伙除了说话缓慢以外，其他都——
　　江夜白似笑非笑地向他看来，还是在审讯室里的那种笑容，面皮在笑、眼神没有一丝笑意，阴黑的眼仁冷凝着，只需一眼就足够让他浑身汗毛齐齐竖起。

　　——姚文雯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拍得周鹏毅一个踉跄，“没事儿，他人挺好的，你吃顿饭就知道了，走走走。”

　　“哦、哦。”他再抬头，江夜白已经走到前方，与祝点雪并肩向前，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到这位死人嘴边浅浅扬起的弧度。
　　周鹏毅气鼓鼓，心说我一定会一直盯着你的！

　　然后周鹏毅又被刘明一把挎住肩膀，“咋站住了，走走走，吃饭去！”
　　张雪涵从两人身边路过，快走几步跟上姚文雯的步伐，心想男人真幼稚。

　　开车时姚文雯一带三，祝点雪带着江夜白。
　　系安全带时，江夜白思索：“小姚是不是换了台车来？”

　　祝点雪点火发动，选入导航，“嗯，这次是大G越野。”斜眼一看，果然江夜白又勤勤恳恳地搜索相关字词。
　　“你当时和小周审讯的时候，”祝点雪轻踩油门，跟上姚文雯的车，“是不是还想着糊弄过我们，然后抓紧离开？”

　　“怎么会呢。”江夜白上下滑动手机，翻找自己想看的视频，“看到你的时候，就想留下来了。像雪老师这么有趣的人可不多见。”

　　“花言巧语。”祝点雪说着，打轮较往常稍快几分。

　　江夜白的回应是60%音量的视频播放，法学老师字正腔圆地说同学们好，欢迎回到课堂。

　　姚文雯选的店不算远，可惜赶上下班点儿，小巷子里的铺面又不好停车，一行人真正走进店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铺面很小，众人跟着姚文雯掀开门帘踏入室内，冷气很足，小布景郁郁葱葱作屏风，江夜白侧过头，好奇地透过缝隙往里看。
　　绿植小布景后直接是几间小隔间，青绿朦胧地勾勒在墙面上，衔着尾飞远的黑燕穿梭在绿枝中，振作房间浅柔清爽的自然美感。

　　屋里迎客的只有一位身材保持得不错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新中式的天青色长衣，架着简单的细黑框眼镜，边抬头边说，“不好意思，今天已经……哎呦喂，姚大师，您来啦？几位朋友看起来也是器宇轩昂啊！”

　　江夜白：“谬赞谬赞。”
　　周鹏毅凝视他，全场就属他穿得最不正经，一身花花绿绿滴里咣当的零碎饰品，居然还好意思讲！

　　老板也就是客套一下，带着人往里走时主要还是和姚文雯讲话，“今儿比预约时间早不少啊，看来路况不错。”
　　“还成吧，主要靠车技。”姚文雯笑眯眯地说，“小敏姐呢？”

　　“正在厨房呢，我先给你们拿几样儿垫垫。”男人边往厨房走边说，“本来今儿我们还合计闭了店出去逛逛，一听您要带朋友来，我们马上去我哥那儿拿了两只最肥的鸭子，敏敏说了，要做最拿手的给你的朋友们尝尝。”
　　“一听就好吃，我很期待。”姚文雯说。

　　一众人稳重地进了隔间小包房，包间内延续了一贯的仿古风格，推门入目悬挂木质诗词牌匾，两侧木质装饰框由细小木构件拼接而成，图案呈传统的回纹样式，内嵌青调瓷饰，搭配精妙的画作，抬眼望去似乎窗外便是广袤林野。

　　没有外人在侧，年轻人都放松不少，刘明屁股刚落下，手指就悄悄地摸上屁股旁边的木质纹路，“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他想了想，“看起来就很贵的地方。”
　　张雪涵和周鹏毅默默点头认同，动作都带几分拘束。

　　江夜白倒是一改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模样，瞥了两眼头顶木质纹路天花板内运转良好的中央空调，品评推测是与特安委楼内类似的设施后，毫不在意地垂下头，戴着耳机续看视频。

　　姚文雯挥手，“别在意，吃就好啦。你们随意点儿。”

　　祝点雪：“他是你以前救的人？”
　　姚文雯顿时支支吾吾，“我……呃，对。之前这家店的老板——就是小敏姐，结婚前夕被阴邪缠身，我帮了她们一把。”

　　小年轻们坐好了，一个个耳朵竖得直直的，显然是好奇得紧。

　　姚文雯紧张地盯着江夜白，还好，此死人对这些没感兴趣，也没胡搅蛮缠地随意拆台，她可靠的祝老大只是点点头，便将这件事儿过去了，没有把她年少轻狂的中二过往“姚大师”拿来调侃。

　　老板夫很快拿了几盘前菜，冷撕肉、山楂鹅肝、老虎菜卤海参、香卤鸭掌和青麦芝麻菜沙拉，每种菜都是精品，诸位人类尽皆动筷，江夜白也随意地伸筷品鉴。

　　姚文雯得意地问：“怎么样？”
　　江夜白：“嗯嗯。”

　　姚文雯：“嗯嗯是什么意思？”
　　江夜白：“别的情绪不知道，但是大概是对自己的技艺格外得意吧。”

　　祝点雪：“从人类角度来说，确实好吃，值得得意。”
　　姚文雯：“就是就是！……等下，也就是说，他不觉得好吃？！”

　　沉默，是今晚的饭桌。

　　江夜白轻笑了一声，“不过，单纯依靠技艺，甚至比食堂大娘更符合人类口味，足以证明她的厉害了。就算我不认同，又能如何呢？”
　　姚文雯拍桌而起：“那怎么能一样！？”

　　“什么一不一样？”老板端着一盘巨大的烤鸭进入包房，老板夫推着放满鸭饼、小配菜、各式做法鸭架的小车跟在后面，“怎么样，好吃吗？再尝尝这个！”

　　“再尝尝这个！”姚文雯再度拍桌，这次是正宗的川菜馆子，香辣爽口，满嘴留香。

　　江夜白只尝一口：“求生之道罢了。”

　　“再尝尝这个！”
　　再试是海鲜馆子，手法独到，鲜味浓郁又不会腻人咸腥。

　　江夜白:“干一行恨一行，可惜，再浓点就好了。”

　　“再尝尝这个！”
　　有口皆碑的咸香东北菜。

　　江夜白已然倦怠:“纯粹的厨子。”

　　“再尝尝这个！”

　　……

　　“这次再尝尝……这家！一定行！”姚文雯第十次拍上江夜白桌子时，身后房门传来响声，一道男声传来。

　　“尝什么呢？带我一个。”

　　二者齐齐扭头去看是谁来了，还在处理工作事宜的祝点雪先打了招呼：“老赵？郝处。欢迎回来。”

　　赵方的发型有些凌乱，表情很有精神，眉飞色舞地冲祝点雪挑挑眉，站得乱七八糟地往姚文雯与江夜白旁边一靠，十分吊儿郎当，“哟，好久不见的姚女士和初次见面的江先生。”

　　在他身后进入的，正是出任务归来的郝翔。
　　郝翔穿内穿一身灰色休闲西装，外搭卡其色风衣，利落干脆又格外规整，低马尾随着她的缓步轻柔摇摆，耳钉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白光。她微微笑着，“嗯，回来了。要出去吃饭吗？我来请客吧。请辛苦的小祝、小赵和小姚，以及——”
　　她的目光落在江夜白身上，“新加入我们的，江夜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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