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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蝠
“丝寻,你不要冲动,我见那人身上的伤口不像是人为。”沫漓匆匆追上了丝寻。
“不是人为就更好办了。”丝寻一路顺着地上的血迹找去,两人追到一片小树林。小树林离客舍不远,那人带着伤刚好能跑到客舍求救,只是血流得太快实在无力回天。
“丝寻,别进去,这里有问题!”沫漓一把拉住了丝寻的手腕。
丝寻不解地看向她,只见沫漓比了一个噤声手势。她只好驻足聆听,却真的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有些像细碎的咀嚼声又有些像尖锐而低声的鸣叫。听这声音,是野兽无疑了。
“不好,是怪的气息!”沫漓仔细听了一会儿,突然变了脸色。
丝寻不解:“怪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没有神志也不会幻化成人形的妖,它们并不修行,只会本能地进行繁衍捕猎和厮杀。”
丝寻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提着剑的手一颤。正当她还想追问两句时,只见树林中一阵簌簌声响,一群黑色蝙蝠从林中乌泱泱地飞了出来。
“小心!”沫漓双手合十,腕上的手链顿时发出耀眼的橙色光芒,在两人周身设下一个结界。蝙蝠欲攻击两人,但始终没法攻破结界,只能四散离去。
丝寻看着周身的光芒,一时瞠目结舌。她从未见沫漓施展过法术,没想到这气势竟是如此的恢弘美丽。不过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糟了,客舍危险!”
两人又急匆匆往回赶,然后遇见了被蝙蝠攻击失血倒地的孙俊。
“沫漓,你看他还有救吗?”丝寻急切地看向沫漓。沫漓探了探孙俊的脉搏,又抬手将一缕橙色光芒注入孙俊体内,摇摇头:“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能不能苏醒过来我也无法确定。”
两人一边将孙俊拖回客栈一边交谈。
“又是被吸血吗?”丝寻想起那个浑身血骷髅的人,不由得眉头紧缩。
“不止,他还中了毒。幸好他是练武之人,知道及时封锁住自己的经脉才不至于立即死去。”
“又是怪,又是毒,那些蝙蝠到底是什么来头?而且我们来了云浥山这么久,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怪?”
沫漓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迟疑:“我觉得那些蝙蝠可能不是怪,它们更像因为沾染了怪的气息而有的嗜血暴动行为。”
“那山里?”丝寻大惊,只是沾染了怪的气息就如此凶猛,如果是怪本身呢,它该是多么可怖。丝寻回头,顺着墨绿的树林蜿蜒着看向不远处的山顶,山上有什么,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又有什么?她生于山,长于山,但山的巍峨和神秘仍然是她无法企及的地方。她行走在山里,就像游走在山的经络上,她过于渺小了,渺小到连危险发生都来不及察觉。
沫漓并没有告诉众人关于精怪的事,只说是山中毒蝠所伤。众人立即联想到死去的那人,都惊恐不已。
“从现在开始,客舍内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出。”情势紧急,丝寻下了命令,先封了整座客舍,又让雨苧他们去清点每一间房间的人数并告知客人事件原委。
孙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姜豫守在房间里,盯着孙俊久久不语。孙朗正好端着一盆清水走进:“殿下去歇息吧,我守在这里就可以了。”
姜豫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殿下,是我。”宁和敲响了房门。自从孙俊出事后,姜豫就不再监视宁和他们了,反正他们也只能被困在客舍,犯不着担心。
“你怎么来了?”姜豫抬头看着宁和走到桌边,将一个瓷瓶搁在桌上。
“如果不是我当时赌气,他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如今客舍里没有大夫,我随身带了一些药,是止血固元的,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姜豫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先前那个小子出现,明天出门会遭遇什么,我完全不敢想象。”
“嗯。”宁和没多停留就离开了,姜豫收回视线继续守在房间内。
丝寻正在客舍内检查有无漏洞,这时归诀突然急急忙忙跑过来:“不好了,俞生哥哥不在房间里。”
“什么?”丝寻大惊,连忙询问众人有没有见过付俞生。
“他不是去找你们了吗?我以为他跟你们一起回来了。”雨苧也惊讶不已。
“孙侍卫伤得太重了,大家都没有顾及到付老弟。”半书脸上不禁露出愧疚之色。
当时孙俊前脚刚走,付俞生就急匆匆地也要出门去找丝寻。雨苧劝过他,但因为他只是客人便没有强求,没想到他却没有跟着丝寻他们回来。丝寻听了这话焦急不已,说什么都要去找他。众人想劝她却又没有立场,只有沫漓解开了随身佩戴的玉佩,将它塞到了丝寻手里:“我要去别的地方查探怪的来源,你拿着这个去找人,至少会保你一命。但你一定不要逞强,找到他就回来。”
“可这是你的……”
沫漓打断她:“放心吧,我还不至于离了它就没法活。”
丝寻看着沫漓一脸轻松的样子稍微放下心来,将玉佩紧紧攥在手中,朝她点点头:“你也是,万事小心。”
丝寻嘱托雨苧照顾众人,自己和沫漓两人则离开了客舍。丝寻去找付俞生,沫漓则去寻找怪的来源,要对付这种东西,目前只能依靠她了。
“付俞生!付俞生!”丝寻一边朝着小树林的方向探查一边大声呼喊付俞生的名字,可喊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心中焦急无比,同时也忍不住埋怨: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逞什么能非要去找她?现在弄得连自身性命都难保,若他真的死了,自己恐怕要愧疚一辈子。
这是沫漓摆脱守家灵身份后第二次使用法术,上一次是为了救褚尚真,这一次她是为了云浥山庄。她本是琉璃玉,给丝寻的那块玉佩是她的分身,装着她的三分功力,只要没有遇到太过强劲的妖,保丝寻一命是没有问题的。
另一边,丝寻正要闯进小树林,忽然就听到不远处有呼救声。她第一反应就是付俞生遭事了,急忙朝声音来处冲了过去,到了地方才发现呼救的人不是丝寻,而是一个正仓皇逃跑的樵夫。
这个樵夫她曾经见过一面,印象很浅,应该是山脚下的。这人衣衫被撕破,洇着或深或浅的血色,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毒蝠,正是她和沫漓先前看到的那一群。
糟了!丝寻心中大惊,立即三作两步飞到了樵夫身边,一手搀扶着他一手举起玉佩,只见一缕橙色从玉佩里飞出,在空中化成一束光,瞬间将毒蝠驱赶散去。
樵夫死死抓住丝寻的袖子,身形摇摇欲坠,声音里满是恳求和不甘:“求,求你,救救我。”
“想活命就别说话。”丝寻呛了他一声,随即将背起他迅速往客舍方向赶。她现在顾不上付俞生了,只能等到她将这人安顿好再来找他。而且更让她担忧的是,如果这些毒蝠下山攻击村民怎么办,一定得有个法子彻底消灭它们。
丝寻的完好归来让众人庆幸不已,随即他们又看到了丝寻背着的血迹斑斑的人。
“这是?”
丝寻连忙将樵夫放下来,面对众人:“他被攻击了,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说完她又看向雨苧:“毒蝠的事不小,雨苧,准备收拾一些房间出来,或许后面还有用。”
她的话很明白了,现下毒蝠到处逃窜,可能还有更多受到攻击的人。丝寻打算去救他们,甚至考虑将他们带到客舍照顾。
“沫漓呢?”半书忙问。
丝寻一怔,突然就想起了一年前褚尚真提到的那个术士,然后又想起了归诀母亲之死。一股巨大的恐惧攫取了她的心,她知道沫漓这次是彻底暴露自己了。万一,万一……
“我会带她回来的。”丝寻抬脚就要离开,归诀忽然喊住了她。
“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一年过去,归诀的个子又高了不少,他就那样笔直地站着,像一棵傲然生长的小树。他的面容虽然依旧带有稚气,但他的一双眼睛坚定无比,他这么聪明,已经知道了沫漓的打算。既然沫漓能,那作为半妖之身的他自然也能,他这样想。
丝寻看着他笑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客舍不能没有你。留在客舍,守护他们,你的职责不比我轻。”
“啥意思呀,他一个小孩。”
听着半书的咕咕叨叨,归诀眼中亮起一瞬的光亮。他明白丝寻的意思,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能明白。似乎有一阵火焰从胸膛里生出,灼烧着他的心。那是他期待了很久的,能为丝寻做些什么。
于是他重重点了点头:“姐姐,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守好这里。”
丝寻笑着拍拍他的肩,对众人抱拳后便转身离去。
齐健注视着丝寻离去的背影:“看来这件事非常棘手。”
肖炳听闻立即急了:“什么意思?”
齐健看了一眼正被包扎的樵夫,又扫了后院一眼:“我们何曾看到丝寻如此紧张过,当时她去剿匪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临大敌过,只能说,这个毒蝠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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