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王妃是从诏狱现提的?

作者:大只和平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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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阙夜陈情


      宫宴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巍峨的宫阙在夜色中渐渐沉寂,只余檐角风铃在初春的寒风中发出清冷的微响。

      薇赫与陈络并未随宗亲百官一同离去,而是绕至僻静处,由内侍引着,再次踏入夜色中肃穆的乾清宫。

      殿内只余几盏长明灯在御座周围投下昏黄的光,宛若一座悬浮的孤岛,崇德帝依旧背手立于那幅巨大堪舆图前。

      “儿臣(臣)叩见父皇(陛下)。”

      崇德帝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恭敬行礼的二人,“平身。”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元宵夜宴,可还尽兴?”

      陈络上前半步,嬉笑道,“托父皇的福,儿臣与阿星都好得很。尤其是父皇金口玉言,允了阿星的正妃名分,儿臣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崇德帝对此不置可否,转而看向薇赫,问道,“楚王正妃,感觉如何?”

      薇赫再次郑重行礼,“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必当恪守本分,不负圣望。”

      他微微抬头,迎上皇帝深邃的目光,声音沉稳而清晰,“正因陛下赐予臣这般立足之基,臣才敢斗胆,向陛下陈情一事。”

      “哦?”崇德帝眉梢微动。

      “臣之生母,南昭大王妃杨棋,”薇赫一字一顿,语气郑重非常,“并非臣先前以为的病故,而是……死于朱砂陨之毒。”

      殿内空气一窒,侍立在一旁的掌印太监曹斌猛地屏住呼吸,陈络面上也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

      崇德帝的眼神骤然锐利,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他紧紧盯着薇赫,“你的生母,南昭的王妃……也死于朱砂陨?”

      “是。”薇赫毫无退缩,将昨夜从蚩玉妹处得知的真相,择其要害,清晰禀明。他刻意点出母亲杨棋中毒与明懿皇后薨逝时间点的微妙关联,以及那个如同鬼魅般出现又消失的汉人游医耿六。

      “……臣生母之死,与明懿皇后之崩,皆系此奇毒之手。此等恶徒,不仅祸乱南昭,更戕害大雍国母,其心可诛,其行当灭!”

      “臣恳请陛下,若掌有任何关于此毒、或那游医乃至其背后同舟会的线索,乞望赐下。臣愿以此残躯,为陛下彻查此案,铲清奸邪,以告慰亡母与先皇后在天之灵!”

      陈络立即上前帮腔,“父皇,此等恶徒,手段阴狠,目无王法,不仅害我大雍国母,竟连南昭宗室王妃亦不放过,当真是手眼通天、罪大恶极!儿臣恳请父皇,定要彻查到底,将此獠及其党羽绳之以法,以正乾坤!”

      崇德帝凝视薇赫良久,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并未直接应允或给出线索,而是缓步走回御案之后,沉声道,“你能坦诚此事,很好。朱砂陨背后的同舟会,盘根错节,其势力渗透之深,牵连之广,或许远超你之想象。追查此事,无异于临深渊、履薄冰,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如此,你也要查下去吗?”

      薇赫坚定答道,“是,臣之决心,非九死而不悔!”

      “你有此心,很好,”崇德帝话锋一转,带着帝王的警示与深沉的考量,“薇赫,你既是楚王妃,便成了我大雍皇室之人,往后行事,当时刻谨记,以宗室安危、朝廷体统为重,朕便准你暗中查访。”

      “多谢陛下!”

      “但切记,勿要打草惊蛇,一切需得谋定而后动,谨慎,再谨慎,保全自身最为要紧。”

      “臣,谨记陛下教诲。”薇赫深深一揖。

      “曹斌,”崇德帝吩咐道,“将秘档房中,所有关于朱砂陨与同舟会的卷宗,调出交由楚王与楚王妃阅览。”

      “老奴遵旨。”曹斌躬身应道,心下明了,陛下这是真正将楚王夫夫视作可参与此等核心机密的心腹之人了。

      薇赫与陈络再次谢恩。有了崇德帝的默许与东厂档案的支持,追查之路虽仍旧迷雾重重,但总算不再是毫无方向。

      ……

      次日天色微熹,二人依着贤妃交代,前往宫中宝华殿为明懿皇后奉香。

      宝华殿内檀香袅袅,庄严肃穆,长明灯火光摇曳,映照着牌位上鎏金的字体。

      两人净手焚香,神情肃穆,默默为那位早逝的嫡母祷告。薇赫心绪复杂,那位与他母亲死于同一种阴谋之下的皇后,无形中仿佛将他的命运与大雍皇室更深地纠缠在了一起。

      他们刚为长明灯添完油,正欲离去,却见殿门口光影一暗,一人身着素服,步履略显沉重地走了进来——正是称病未赴昨日元宵宫宴的赵王陈绪。

      陈绪见到他们,脚步微顿,木愣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

      他面色苍白,往日的风流神采荡然无存,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下颌也冒出了些许胡茬,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淑妃的骤然去世显然让他备受煎熬,至今未能走出阴影。

      三人相对,气氛一时微妙而凝滞。

      最终还是陈络率先打破了沉默,“三哥也来为母后……与淑妃娘娘上香?”

      陈绪点了点头,目光却越过陈络,直直落在薇赫身上,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听闻昨日元宵宴上,将军得封楚王妃……恭喜了。”

      薇赫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赵王生母新丧,无论出于礼节还是情理,他此刻都不便多言,态度亦不好过于热络。

      陈绪不再多言,沉默地走到香案前,取过三炷香,在长明灯上引燃,对着明懿皇后的牌位深深三揖,随后又转向一侧那个尚未正式安置牌位、仅为临时祭奠淑妃而设的香案,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上香完毕,陈绪缓缓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陈络身上,那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疲惫与一丝若有若无的怨怼,“五弟……当真是好手段啊。”

      陈络神色不变,“三哥何出此言?小弟愚钝,还望三哥明示。”

      “母妃……去得突然。”陈绪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目光紧盯着陈络,“钱家也倒得彻底,五弟江南一行,抬手间翻云覆雨,当真是威风凛凛。相比之下,倒显得三哥我……成了一个连至亲也护不住的废物。”

      陈络面上那惯常的笑意淡去,正色道,“三哥,江南案乃关乎国本之大事,钱党罪证确凿,罄竹难书,其覆灭乃是律法公正之体现,非任何个人之功过。至于淑妃娘娘……”

      他语气转为低沉,带着几分真诚的惋惜,“突发恶疾,药石罔效,小弟闻之亦深感痛心,还望三哥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要紧。”

      陈绪盯着他看了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或得意,然而陈络目光澄澈,神情坦然。他又瞥了一眼始终静立一旁、宛如冰雕般清冷的薇赫,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再说。

      他只是尽力扯出一个带着几分苦涩的笑,拂袖而去。

      望着陈绪离去的背影,陈络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三哥他……心里不会是觉得,淑妃之事与我二人有关吧?”

      薇赫目光沉静地望着殿门方向,微微摇了摇头,“淑妃病重期间,你我二人远在江南,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不过是他心中郁结难平,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况且……他应当是清楚,淑妃娘娘之事,根源究竟在何处。”

      此言一出,二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昨日在乾清宫,崇德帝向他们公开部分东厂密档,其中隐约提及了淑妃与同舟会的关联。无论生母犯了何等大逆不道之罪,对于为人子者而言,得知父亲杀了生母……那种复杂而痛苦的滋味,绝非为外人道也。

      陈绪方才那压抑的愤怒与绝望,或许并非针对他们,更多是源于这种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

      陈络深吸了一口殿内浓重的香火气,重新振作精神,伸手握住了薇赫微凉的手,“好了,香也上完了,我们回家。”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与力量,薇赫心头的阴霾也仿佛被驱散了些许,回握住那只手,轻声应道,“……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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