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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功告成
晚膳过后,宾客们开始陆续告辞,不少夫人太太满意的离去,显然是在今天的“相看”中觅得了中意的儿媳或女婿人选。李静玉被好几位夫人明里暗里打听,张氏心中得意,不仅选定了女婿,连儿媳人选都有了确切目标,只待找个合适的机会登门拜访。
贺紫兰在丫鬟的搀扶下跟着贺老太太离开,强忍着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青色的背影。贺正麒走在姐姐身边,脑海里来回闪过皓月娇美的容颜和沉静的眼眸,想到她即将被送入虎口,就呼吸紊乱胸闷烦躁。
喧闹了一整天的府邸渐渐安静下来,李佩玉回到兰心轩,坐在菱花镜前卸妆。小丫鬟仔细帮她卸下鬓边的金凤步摇,李佩玉觉得头上轻松了,心头却怎么也松快不起来,全是说不出的憋屈。
原本打算今天找机会效仿徐舒莲算计李景文,竟然一直到晚上也没找到机会。贺正麒身边一直有人,三三俩俩的,李佩玉又被徐氏看着不能接近,她好不容易趁母亲被舅妈叫走的空挡,靠近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身影。可贺正麒一察觉就不露痕迹的往旁边移了半步,维持在一个不容亲近的距离,含笑的眼眸清明的像山涧寒泉,稳稳的透露出疏离。
直到晚上宾客们陆续告退,她也没找到机会重演徐舒莲那一幕。
李佩玉盯着菱花镜中自己的倒映,心头隐隐窝火。贺正麒不过是个陪嫁丫头的儿子,半个奴才罢了。她的母亲是徐家正经嫡女,自己也是李家嫡小姐,肯屈尊降贵去接近他,已经是他的造化,他竟敢......竟敢不识像!
一股邪火终于窜了上来,小丫鬟正在从李佩玉头上取下一枚玉簪,李佩玉突然拍案,小丫鬟吓了一跳,不小心扯下几根青丝。
“没用的东西!”李佩玉一把打在小丫鬟手上,迁怒道:“滚出去!让琉璃来!”
小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慌忙退下。琉璃正好进来,只一眼就知道李佩玉此刻不痛快,急于找人发泄。琉璃正好有件事可以转移李佩玉的怒火,她上前拿起玉梳,一边为李佩玉梳头,一边说道:“姑娘,今日奴婢瞧见一事,想来想起,还是要和姑娘说一声。”
李佩玉从镜子里看着琉璃:“说!”
琉璃将白天在园子里紫薇花树下的看到一幕告诉李佩玉:“奴婢亲耳听见皓月请贺公子帮忙摘花,您是没看见她那狐媚的样子。贺公子亲手折了一捧紫薇花给她,皓月还趁机摸了公子的手,贺公子当时那眼神,一看就是对皓月着迷了。”
房里一时间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噼啪爆裂。镜子里的脸庞一点点褪去血色,一双眼睛黑沉得吓人。
贱婢!一个马上就要送给李景宏玩弄的贱婢!竟敢勾引她李佩玉中意的人!
“当时为什么不说?”李佩玉强压火气质问琉璃。
琉璃“噗通”跪在地上:“奴婢是怕姑娘万一按捺不住,众目睽睽下发作起来,那岂不是丢了老爷和太太的脸,徒惹人笑话。”
李佩玉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琉璃的顾虑是对的,如果她当时知晓,一定会去撕了那贱婢!
她看了看窗外,寂静无声。好啊!宾客满堂的时候不能发作,但现在家里可没有外人!她半刻都不愿意多等,提起裙摆,披散着头发,怒气冲冲直奔听雪堂。
听雪堂内,灯火通明,弥漫着药味。李景宏靠在软枕上,脸色暗沉,正在由董绣心喂参汤。皓月安静的站在一边,手里捧着一盏散发着清香的安神茶。
“皓月!你个贱蹄子!给我滚出来!”李佩玉刻薄的怒骂声打破死寂,尖声叫骂着闯了进来。
董绣心吓了一跳,手里的汤匙差点脱手。李景宏也被着突如其来的吵闹刺激得更加烦躁。
皓月这两天满心都想着该怎么借别人的手诱发李景宏那几乎到达顶点的病症,此刻突然发现李佩玉是个极好的人选,现在还自己送上门来。皓月的眼睛飞快瞟了冲进来的李佩玉一眼,只见她几步冲到眼前,张牙舞爪的骂道:“不要脸的娼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狗胆敢觊觎我的东西?贺公子也是你能肖想的?一身贱皮贱肉的你也配!”
李佩玉越骂越难听,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我告诉你,贺正麒是我看上的人,你再敢不安分,再敢靠近他半步,我就把你卖到下贱地方去,让你千人骑万人压......”
“住口!”李景宏被妹妹的尖声叫骂刺激得心跳加速,眼前发黑,他做起来嘶吼道:“你跑到我这里来乱发什么疯?滚出去!”
皓月想起初见李环玉的时候,她也是对丫鬟们威胁说如果不听话就卖到窑子里去,李景宏曾经真的把通房送去那种地方受折磨而死。这三兄妹果然同出一门!
李佩玉正在气头上,被李景宏骂得更加火冒三丈,转身对他尖声讥讽:“我发疯?你也不瞧瞧你这副样子,路都走不了,连个丫鬟都管不住,都敢背着你勾搭别的男人,你还有脸吼我?”
皓月仿佛被吓坏了,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说道:“二姑娘,太太说过谁都不能打扰大爷养病,您这样,太太会生气的。”
“你还敢拿我娘来压我!”李佩玉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扇向皓月的脸。皓月轻轻往后一退,躲了过去,连忙说道:“您这样在大爷房里闹,太太知道了一定会责罚的,大爷可是太太唯一的儿子。”
这话的意思是在徐氏心里,李景宏比李佩玉更重要。李佩玉口不择言的骂道:“我要打你你还敢躲?‘唯一的儿子’这话也轮得到你说?就这么个废物跟没儿子有什么区别?你别以为他能护着你,今天谁也救不了你!我非撕了你不可!你个贱人也就配去伺候李景宏这种东西......”说还不解气,抬手还要对皓月扇过去。
“李佩玉!你是吃了豹子胆了?”李景宏不顾还没完全痊愈的伤势,挣扎着爬起来,双目圆瞪:“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惦记男人惦记得人尽皆知!比行楼卖唱的都不如,还千金小姐呢!白送上门人家都不要!”
最后一句话简直戳中了李佩玉的脉门,李佩玉涨红着脸指着李景宏回骂:“也就娘把你当个东西,受了这么重的伤爹爹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自打外头那个回来,爹爹理过你吗?连个见不光的外室子都不如,还充什么大爷?今天外面那么热闹,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人问过你一字半句,还嫡长子呢,屁都不是!成婚这么久了,前前后后有过多少姑娘,连个孩子都没有,废物一个!”
李景宏肥壮的身躯充满狂暴的戾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扑下来,拉过李佩玉,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李佩玉把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前发黑,半边脸颊高高的肿起。她尖叫一声,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尖利的指甲直抓李景宏的脸。李景宏脸上被抓出几条血印,尖锐的疼痛让他顾不上这是亲妹妹,反手又是一记更狠的耳光,直接把李佩玉扇翻在地。
她不敢再上去动手,直骂道:“你居然打我?你也就这点本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猪狗不如的德行。那个外头养的能娶徐家嫡女,你能吗?这个家也就母亲把你当个宝,他一颗心都在李景文身上呢,爹爹早就说了,将来这个家是一定会交给他的,我就等着看,看你到时候怎么在他手下摇尾乞怜,从他手里讨饭吃。”
“我打死你个贱人!”李景宏狂吼一声,揪住李佩玉左右开弓:“我让你说,我让你说!我今天就活活打死你!”
李佩玉被打得惨叫连连,皓月佯作惊慌的上去劝架:“大爷,二小姐,别打了,快住手!”
皓月紧紧锁住李景宏越来越涨红,又转成黑紫色的脸。
他那根绷到极限的弦,终于要断了。
李景宏双目圆睁暴突,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整张脸扭曲变形涨成紫黑色。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右半边脸不受控制的歪斜下来,嘴角留下浑浊的涎水。他想抬手扇李佩玉一巴掌,手臂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无力,发出阵阵痉挛。紧接着,他感到一股腥燥气弥漫开。他竟然失禁了!
董绣心惊声尖叫:“来人呐!快去叫太太!”
李景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怪叫,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似的软软的倒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床榻上,歪斜的嘴脸一看就是卒中了。
成了!皓月悬了几个月的心放了下来,李景宏再无回天之力,这口锅还牢牢的扣在李佩玉身上,都是徐氏的心肝肉,看她怎么处置!
听雪堂乱成一团,李佩玉看到哥哥的样子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徐氏很快赶到,一看到李景宏躺在床上浑身抽搐,鼻歪眼斜流口水的样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疯了一般扑过去。
“这是怎么了?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徐氏抱着儿子对董绣心怒道。
皓月立即跪下,把矛头指向李佩玉:“是二姑娘,二姑娘突然跑进来又打又骂,好像是为了个姓贺的公子什么的,后来还跟大爷吵起来,说大爷是废物,比不上贺公子也比不上三爷,说着说着大爷就突然成这样了。”
李佩玉骂道:“你在胡说什么?分明是你勾引贺家哥哥......”
话没说完就被徐氏一巴掌扇了出去,李佩玉没站稳,摔在董绣心身上。又是为了贺正麒!徐氏气得就差没蹦起来,浑身战栗,声音变调:“你就是个冤孽!冤孽!记挂外男就够丢人现眼了,还把你哥哥害成这个样子。”徐氏气得上去又是一巴掌,打得李佩玉愣愣的连哭都不敢哭。
一阵慌乱中,皓月默默的退出屋子,外间已经挤满了下人。翠织挤在当间不敢置信的看着皓月,皓月退到翠织身边,伸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这么明显。翠织马上低下头去,满心都是遏制不住的狂喜。
那畜生终于废了!
没过多久,大夫急匆匆赶到,只看了一眼李景宏,紧张道:“大爷这是急怒攻心,风痰壅闭,卒中了!凶险万分啊!”
徐氏倒吸一口凉气,像被掐住了脖子直勾勾的盯着大夫,整个人像被抽走魂魄,瘫软在地,被孙妈妈扶着坐到旁边的圈椅上。李佩玉被吓得呆若木鸡,厮打过后一身狼狈不堪,她深知自己惹了大祸,纵使脸上火辣辣的疼,也只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
屋里,无人敢发出声音影响大夫救治,都各怀心思静静等待大夫对李景宏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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