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重生训犬暴君

　　“造反？”卫璇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摇了摇头，“这个词不好。”

　　“何为‘反’？周室得国，莫非就名正言顺？不过是前朝萧氏失了民心，气数已尽，被他们取而代之。如今周室坐享江山已有些时日，党争内耗，边患频仍，贪腐横行，寒潮之下冻毙百姓无数……这天下，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她的目光扫过卫竹僵直的背影，语气平直地分析道：

　　“萧氏血脉，在前朝旧臣与部分心怀故国的百姓心中，仍是一面旗帜。这不是我们要去反，而是这世道，这人心，需要一个正名。我们需要做的，是顺应这股潜流，给它一个出口，一个方向。

　　“我们不是要毁灭，而是要重塑。砸碎这个令人窒息的旧壳，建立一个能让我们掌控自己命运，也能让更多人活得更好的新秩序。”

　　“至于你，云夙，”卫璇话锋一转，指向他，“你掌控无影阁，情报网络遍布朝野江湖，财富积累惊人。但你甘心永远藏在暗处，做一个见不得光的‘云爷’吗？你的野心，难道就止步于在这地下宫殿里，做一个富可敌国的影子？”

　　“加入我。你拥有的财富、情报、地下势力，将是未来宏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届时，你将从阴沟里的王者，变为新朝堂上真正的执棋者。你所掌控的，将不再是见不得光的交易，而是足以影响国策的力量。”

　　利弊与威胁。

　　云夙眼中的光芒急剧闪烁，他轻笑一声，目光在卫璇与卫竹之间逡巡：

　　“三小姐好大的手笔。我明白了，你这是要拥立新主，再造乾坤？——届时，萧绝殿下登临大宝，三小姐自然是定鼎首功，母仪天下。而我云夙和无影阁，所求不过是从龙之功，一个名正言顺、权倾朝野的地位。这笔买卖，听起来倒是不亏。”

　　卫璇静静地听着，却不置可否。

　　“很动人的演说，三小姐。”云夙缓缓开口，“但空口白话，谁都会说。况且萧绝殿下……他似乎，尚未准备好？”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卫竹。

　　厚重的门在身后合拢，将那片奢华隔绝。

　　通道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沉闷的脚步声。

　　卫竹一路上都很沉默。

　　卫璇也没有什么主动解释的动向。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通道尽头，隐约能看到上方透下的微光时，卫竹在黑暗中开口道：“所以，你一早就知道了？”

　　卫璇停下，转过身，在昏暗中对上他灼亮的眸子。

　　“嗯。”她坦然承认，没有半点犹豫。

　　卫竹道：“所以你当初赎我，教我学识武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我是……萧绝？”

　　卫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前一步，在逼仄的黑暗中找到了他紧握成拳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轻轻覆在他紧绷的拳头上，带着安抚的力道。

　　“你不高兴了？”她仰头看他，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罕见的温柔，“觉得自己被利用了？觉得我待你好，全是别有用心？”

　　卫竹喉结滚动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她更紧地按住。

　　他偏开头，“……我一个捡回来的‘前朝余孽’，命都是你的，哪敢有什么不高兴。”

　　他当然不介意被她利用，他只是不痛快于她将如此重要的事瞒得这样深。

　　虽然他自己这方面做的也不太好……

　　卫璇听他这自轻自贱又带着刺的话，低低笑了出来。

　　“嘴硬。命是我的，所以连不高兴的资格都没有了？你这是跟我讲道理呢，还是跟我耍性子？”

　　她凑近了些，在昏暗的光线下捕捉着他躲闪的眼神。

　　“我若真只把你当‘余孽’，当棋子，你现在该学的就不是《齐民要术》等书，而是如何像个傀儡般，在云夙那样的人面前表演‘悲愤与隐忍’，好让他觉得奇货可居，心甘情愿投入更多筹码。

　　“可我让你学的，是立身之本，是看清时势，是哪怕离了我，也能活下去、甚至活出人样的本事。

　　“卫竹，你当真感觉不到，我是在养一个棋子，还是在养一个自己人？”

　　卫竹发现她就是有着这样一股魔力，说出来的话往往鞭辟入里，直指核心。就算有人能敏锐地看出那其中的七分哄三分真，可也会让人忍不住去信，甚至心甘情愿地沉溺于那三分哄诱所编织的、令人心安的愿景里。

　　卫竹生硬道：“漂亮话都让你说尽了。”

　　“有用就行。”卫璇从善如流地接道，指尖在他终于松开的拳头上最后轻轻一按，随即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手。

　　“走吧。”她率先转身，走向通道出口，“清晏哥哥该等急了。”

　　两人刚从暗门出来，早已候在一旁的老鸨立刻堆满笑容迎了上来。

　　“诶？三小姐！您可算出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卫璇微微颔首，问道：“我朋友呢？”

　　老鸨一听，脸上笑出了一朵花，邀功似地道：

　　“您亲自发话了，我哪敢怠慢呀？放心吧，安排得妥妥当当，一共四位顶尖儿的清倌陪着呢，保准让谢公子宾至如归！”

　　卫璇脚步一顿。

　　“四位？”

　　还是清倌？？

　　“是啊！”老鸨浑然不觉，还在表功，“不是说‘好好照顾’您朋友吗？我可是把楼里最善解人意、最多才多艺的四个都叫过去了！”

　　卫璇扶额，几乎能想象出里面的情景，赶紧快步朝之前的厢房走去。

　　一推开房门，果然看到一幅“活色生香”的景象。

　　谢清晏被四名风格各异、却同样热情似火的年轻男子围在中间。

　　一人正执着酒杯要喂他，一人拿着水果往他嘴边送，一人抚琴制造气氛，还有一人正企图给他暖手，顺便暗送秋波。

　　谢清晏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边极力推拒，一边试图讲道理：

　　“诸位……真的不必如此，在下……在下自己来就好……哎，别……别摸！……”

　　他窘迫得额角都冒了细汗，抬眼看到卫璇进来，如同看到了救星：“阿璇！”

　　卫璇看着谢清晏这副模样，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清了清嗓子，对那几位清倌道：“有劳几位照顾我朋友了，这里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

　　老鸨见状，也挥手示意。

　　几位清倌这才悻悻然地行礼退下，临走前还不忘给谢清晏抛去几个哀怨的眼神。

　　人一走，谢清晏立刻长长舒了口气，整理着被扯得有些凌乱的衣襟，脸上红潮未退，无奈地看向卫璇：

　　“阿璇，你可算是回来了……”

　　卫璇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走到他身边，帮他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戏谑道：

　　“看来清晏哥哥在此间，倒是颇受欢迎。”

　　谢清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莫要取笑我了。”

　　他的余光落到她身后的卫竹身上，又关切地问卫璇：“事情办得如何？”

　　卫璇脸上的笑意淡去了点，“回去再说。”

　　三人不再停留，离开了这片温柔缭绕的是非之地。

　　卫璇只记得走前，云夙对她二人意味深长道：“很好。那便如此定了。这也算是我与二位的第二份契约了。”

　　第二份契约？

　　她只当他说的两份，一份是眼前解决贡品危机的买卖，另一份，则是她方才画下的关于未来扶持萧绝的宏图。

　　毕竟这人神神叨叨的，总是那般故作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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