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载

　　“你们真放长假了？”
　　收假当天，秦音抖着手指向门口问道。
　　门旁的黑板刚刚挂上去，上面的字迹已经开始斑驳褪色。而黑板下方，则贴着一张有些皱巴的通知——
　　“即日起，本店开始放长假，年初六正常营业。”
　　“对。”我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回应她。
　　“多少天？”
　　“从小年开始，大概……”我抬头想了想，“十天左右吧。”
　　“十一天。”秦音咬牙，“我们才放半个月，还要提前一天返校过来上晚自习。”
　　“很多了。”小芸端了盆水，从厨房冒出头来。
　　“我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寒假最多放到年初十就开学了。高三基本上都是初六或者初八。”
　　将水盆放到地上后，小芸拿过拖把一边沾着水，一边抬头看向秦音：“你怎么今天就来了？还是来逛街吃饭的？”
　　秦音道：“我是专门过来，看看你们放假会不会提前收假的。看到你们也这样，我就平衡多了。”
　　小芸将拖把拧了几下，让拖把不往下滴水，才抱着拖把开始拖地：“不提前过来，明天就不能正常开门了。”
　　“这到说得也是。”秦音点头。
　　说完，她又撸起袖子问：“还有多余的拖把或者抹布吗？我帮你们干点。”
　　“不用。”我拧着抹布冲她笑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店面也不大。”
　　“对，拖完这遍地就没什么了。”小芸也道。
　　“好吧，那我……”
　　秦音的话被一阵铃声打断。
　　“老板！老板！”电话一接通，小燃就在那头嚷个不停。
　　“怎么了？”我问。
　　“小年那天咱们店里开门吗？”小燃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兴奋。
　　小年？
　　“没开门。怎么了？”
　　“好吧，我还想提前过去，小年在店里一起过呢。”
　　提前回来？小年？在店里一起过？我有些弄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了。
　　“小年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我们这边小年还算晚的，一般小年都是农历腊月二十三，我们这却是农历腊月二十四。
　　“没呀？正月十五才是小年呢，还有好几天呢。”
　　正月十五？那不是元宵节吗？原来在他们那的小年，是元宵节那天。
　　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元宵节作小年。
　　“那天在店里。我还以为你说的是腊月二十三或者腊月二十四。”
　　“腊月二十三？腊月二十四？你们那的小年？”
　　“对。”
　　“有点奇怪。不过没事，你们小年那天在就行，到时候一块过节还热闹。那就这样说了，先挂啦，老板再见！”
　　“好，再见。”
　　小燃这通话说得极密，完全不给人插话的机会。只在最后给我留了告别的时间，便直接挂了电话。
　　“她们那的小年是元宵节那天？”
　　小燃那边电话一挂，小芸和秦音就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的手机通话音量不算小，是以刚刚她们也听到了小燃的话。
　　秦音咂嘴：“真的从来没听说过。”
　　“既然不需要帮忙，那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一堆作业等着我呢。拜拜。”
　　秦音说完，摆摆手走了。
　　小芸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抖了一下：“还是上班好，至少放假没作业。”
　　我笑笑，没接话。
　　到底是上学好，还是上班好。
　　这本就是个众说纷纭的话题。
　　结论也是根据个人而定，没什么太大的参考性。
　　我摇摇头，重新将手机放到一旁，继续擦着桌椅。
　　时间匆匆，几天的时间便在这低头抬头间，迅速划过。
　　小燃充满激情推开店门的那一刻，我还有些回不过神。
　　“我回来啦！”小燃一进门便喊了一嗓子。
　　“来得真及时，快来，该做灯窝子了。”小芸跟在吴叔身后从厨房走出。
　　她一手端着面粉盆，一手拿着菜刀，前面的吴叔则是一手举着个面团，一手拎着张硅胶揉面垫。
　　“灯窝子？”小燃一脸疑惑。
　　“对，元宵节要点灯窝子。”
　　“还要点？用面做出来的灯？”
　　“还要做龙。”
　　“也是能点灯的？”
　　“能，快过来帮忙捏。”
　　说话间，吴叔已经铺好面垫，撒上面粉，揉完面团，又将面团一头，搓成儿童手臂粗细的长条了。
　　“哒，哒，哒……”
　　只见吴叔手起刀落，几个差不多大小的面灯剂子，便已完成。
　　“这……怎么捏？”小燃拿起一个剂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要领。
　　“简单，我来教你。”小芸自告奋勇做起了小燃的老师。
　　“你先把它整理一下，弄成圆柱形。然后从其中一个圆面中间一按，按出个窝，再这样把这个窝捏大就行了。”
　　话落，一个最基础的面灯便在小芸手中成型。
　　小燃对着她点点头：“确实不难。不过……”
　　她指向面垫上摆着的两盏面灯问：“为什么吴叔和老板做的，还有花边？”
　　“我也会啊。”
　　小芸又在那盏面灯上，捏出简单的花边，并向小燃展示：“看——简单吧。你也可以自由发挥，捏成别的样子。”
　　看完小芸的捏面灯的全过程，小燃自信满满：“这也太简单了，看我的。”
　　她说完便迅速整理完剂子，并捏了个灯窝出来。而后又低着头，一点一点去捏花边。
　　这时，返校上课的秦音走了进来。
　　进来后，她先是说了句——“那么热闹，捏灯窝子呢？”
　　而后溜达到小燃和我中间站定，并指着小燃的面灯道：“你这个不行，窝太浅了。要深一点，不然放不了多少油。”
　　“还要放油？”小燃一边按着秦音所说将灯窝又捏深了些，一边诧异问道。
　　“嗯，蒸出来，先摆好放凉……”
　　“然后将裹着棉花的小棒插到灯窝子里，再顺着棉棒倒油……”
　　“哎，多了，多了。”
　　小燃根据秦音的指点，一勺一勺往棉棒上浇油，眼见着油就要漫过棉花，秦音连忙阻止。
　　“多了怎么办？”小燃问。
　　“没事，就这样吧。”
　　“然后呢？是不是该点火了？”
　　小燃拿着打火机跃跃欲试。
　　“不能。要先让油往棉花里浸，等浸得差不多了，才能点。”吴叔一边给龙灯浇油，一边道。
　　“好有意思啊——”
　　小燃坐到椅子上，托腮看着这些面灯。
　　等油浸的差不多了，吴叔划着火柴，点亮了第一盏面灯。
　　那是盏口衔硬币的龙灯。这盏龙灯并不像龙，只有两根充当龙须的粉条，在告诉人们，它是一条龙。
　　钱龙。
　　“钱龙——是点了钱龙就能发财吗？”

　　【篇后语】
　　到底是上学好还是上班好呢？我不知道。
　　但对我个人而言，上学上班，我都不太喜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