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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回忆
“砰!”只听一声枪响,紧随其后的第二声,第三声。屋内的人转过身,还来不及举起手中的武器,便被外头的不速之客统统打中了要害。
岳诚见势不妙,深知九爷有言在先,未寻得金矿之前,切不可伤冯筝性命,遂起了劫持之意。冯筝自他闯入之时,便洞悉了其意图。他只不过是觉得自己区区一个女人,难掀起什么风浪罢了。
望着岳诚因轻敌而陷入如此慌乱之境,冯筝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轻蔑的冷笑。须臾,她毫不犹豫地冲向企图逃窜的岳诚,紧紧攥住其握枪之手腕,猛然用力向外一扭。岳诚难忍剧痛,只得屈膝跪地。
冯筝抓住对方的手臂,利用肩膀支撑,利落地将其摔倒在地。岳诚闷哼了一声,随后双手就被扼住,动弹不得。
“筝姐!”来人是阳子手底下的人,见冯筝看起来安然无恙,志庆不禁松了口气。
他们的阳哥死了,以后志庆就要代替他为筝姐继续做事。冯筝如今还活着,众人也算是不负阳子生前的交代。
“筝姐您都不知道,这小子想要甩开我们,撒丫子不要命地跑。但也好在这样,我们才能赶在岳诚动手前找到您。”志庆喘着气,指着冯筝身后的江民,兴奋地讲述来时的状况。
冯筝比谁都清楚,自己留下的暗号,除却阳子粤哥他们这几位心腹,也就是他们自己身边的左右手知道。如果不是组织里面出现了叛徒,九爷的人是绝对不会,赶在志庆他们前头找到她的。
意识到江民正在紧盯着自己,女人脸上的阴郁瞬间一扫而过,转头说道:“那我们走吧!”冯筝径直朝门外走去,发现有个人没有跟来,又特意转过身,朝身后的少年浅招了招手“过来!”
江民眼里隐含的低落,即刻转变成了窃喜,低下头不自觉露出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岳诚被五花大绑,抬上后备箱,志庆跑到冯筝身侧,问道:“筝姐,这人怎么处理?”
冯筝连眼都没有抬,只冷声道:“是他杀了阳子、大山和粤哥,留着他的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志庆到底是从小就跟着阳子,听到这话,眼睛不禁有些泛红。只是点了点头,强忍住想要立即弄死对方的怒意。
江民上车后,自然地坐在了冯筝身侧,时不时抬眼偷偷看她一下,见冯筝只是默默看着窗外,便未打扰。
车子从山村重新驶进人行路,周遭变得有些灰蒙蒙。冯筝这几日都在回想,只为了复盘整件事的经过。今日的突发事件,更加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组织里一定出现了叛徒。
待铁门的看守将大门敞开,车子缓缓驶入郑宅。冯筝正欲下车,忽地忆起此刻身边多了一人,遂回首轻扯江民的衣袖,示意其一同入内。
于外人而言,冯筝向来是个鲜少做出多余举动、亦或说出多余话语之人。如此一个近乎冷漠寡淡的人,今日却屡屡如呵护孩童般引领着这个陌生少年。冯筝的反常行径,令身侧的下属再度心生诧异。
到了新环境,在院落四周,伫立着身着西装革履的保镖。江民初次目睹此般景象,于是望向身前的女孩。她乃是他在这个地方唯一能信赖的人,赶忙加快了脚步,紧追冯筝的步伐。
走进大厅,冯筝坐到沙发上,示意他也一起坐下。江民有些拘束,小心翼翼找到身侧的座位坐好。
“你们去联系一下适配助听器的地方,明天带一个成人的助听器过来。”冯筝说完,转身准备带男孩上楼。志庆想要说些什么,被身旁的小微用眼神制止。
二人见状识趣退开,这次组织损失惨重。筝姐手下的几位得力干将,几乎全军覆没。现在正是重振旗鼓的时候,志庆等人因为阳子去世的消息,都有些萎靡不振。
“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身上的衣服就扔掉吧!待会儿我带你去洗澡,你昨天受伤,所以我来帮你擦洗。”冯筝用手比划着,看到最后,江民脸瞬间红得有些发烫。赶忙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江民的羞涩被冯筝看在眼里,突然生出愚弄一下对方的想法。冯筝便用手语继续比划道“一切听我的。”见对方态度有些强硬,联想到方才冯筝号令手下的气场,那股极强的压迫感使江民无法拒绝。
冯筝将先前阳子穿过的衣物拿来,帮江民褪去上衣,用毛巾小心擦拭着对方的每一寸肌肤。江民满脸通红,眼睛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最后只有紧紧盯住地面,冯筝见状嘴角噙住一个微笑,继续手里的动作。
随后,为其用塑封膜将右手缠住,留下换洗衣物,便转身离开浴室。
不知是否因为浴室内水汽的躁动,使得少年的脸颊绯红。回想起二人刚刚的情景,江民脸上此刻只剩下肆意且无声的笑意。
他本就属海上一孤帆,月夜一清潭。他也曾渴望过某天能有人带他离开,那人会牵着他的手。没有世俗眼光的嘲弄与嫌恶,只有似流光般温柔的圣洁。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连他都早已忘记,盼望着的是什么,希望的滋味又如何?冯筝猝不及防的出现,给得少年将以一生追寻的信仰。
这边的冯筝简单清洗一番后,静静躺在床上。宽大的房间里,只剩从外面透进的月光。这里的星空仿佛被覆上了一层阴霾,与昨日的景色大相径庭。这里只有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霓虹灯将这个城市照得繁华似锦,也掩盖着藏在阴沟里的丑恶脏污。
冯筝回想着老爷子临死前的嘱托,关于金矿的信息,他告知的十分隐晦。就连惯会破解密码的她,对于金矿的具体位置,只不过也是一知半解的状态。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自嘲,就是因为这个扑朔迷离的信息,便轻易招来了狼子野心的蠢蠢欲动,她的亲信也都因此丧命。
正如自己的父母亲,因为他人贪欲所起的罪恶,最终却被无辜卷入别人的报应,早早失去了性命。
老爷子弥留之际,冯筝最不愿意走进的就是那间病房,亦如家里的那间书房一般。若说是恨,倒也不是。老爷子从黑党的手里,救下只剩一口气的自己,像一个继承人一般的培养她。她理应感恩才对,冯筝自己也弄不清楚,其实她对老爷子的疏离,从来都不是恨。
从她出生起,陪在身边的就只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在国外生活。父亲买下了一间农场,母亲偶尔去田间野园写生。打她记事起,父亲就经常带着她,骑牧场里面的小马。母亲则是拿着颜料和画布,随她肆意涂画。只是这样平静的生活,没能持续太久,在冯筝五岁那年,一伙不明来路的人闯了进来,打晕了爸爸,将自己和妈妈强行带走。
年幼的冯筝被那个场景吓得哇哇大哭,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引得黑党的不耐,母亲为了护住年幼的冯筝。被对方强行拖拽进一个小房间里,不久从屋内传出女子的惨叫,那天的一切,成为了冯筝永远也甩不掉的梦魇。
那时年幼的自己,不懂得母亲到底经历着什么,只能浅浅感知到是一种非人的折磨。更想不通为什么母亲被带进去,就再也没能出来。再次醒来,便是在医院里,病床旁坐着老爷子。冯筝带着满脸的青紫,母亲的惨叫一直萦绕于耳畔,她最后听到的,便是从姥爷口中说出的:“筝筝,你爸爸妈妈死了,以后你就和姥爷一起生活。”
医生诊断出,她是因为受到过度的惊吓,产生了暂时性的失聪,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她收养阳子后的某天,或许是那份孩子间的温暖,打破了诅咒。但那不堪的记忆,在长大懂得一切时,变成了永远挥之不去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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