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秦昭带着秦风，把柴房改造成临时工坊。她让铁匠按照图纸，将粗铁打造成一根根半尺长的铁管，一端封死，另一端留出装引信的小孔——这是最简易的土炮。秦风则负责监督火药的配比，他数学好，对数字敏感，很快就把硝石、硫磺、木炭的比例精确到了克。

　　苏婉则发挥了她的组织能力，一边指挥下人赶制棉衣、干粮，一边按照秦昭的要求，将棉花和桐油混合，缝制成一个个简易的“□□”。春桃等几个留下的丫鬟跟着她学包扎、配药，很快就成了半个“军医”。

　　秦建邦则忙着与兵部交涉，将拨付的五千精兵筛了又筛，留下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看起来还算老实的士兵。他还从府里的侍卫中挑了十个最得力的，让他们换上士兵的衣服，贴身保护秦昭姐弟。

　　出发前夜，秦昭站在工坊里，看着地上码放整齐的土炮、炸药包和改良过的弓箭，轻轻吁了口气。这些东西在现代看来简陋得可笑，却可能是改变这场战争的关键。

　　“姐，你说我们能赢吗？”秦风摸着冰冷的铁炮，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秦昭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北疆的星星，应该比京城更亮吧？

　　“我们必须赢。”她轻声说，“为了活下去，为了……能在这里，真正站稳脚跟。”

　　三日后，朝阳初升，城门外的校场上，五千士兵列队整齐。秦昭穿着一身灰色的士兵服，头发束成男子的发髻，脸上抹了点灰，看起来像个清秀的少年兵。秦风则跟在她身后，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里面装着最重要的火药配方和几件精密的工具。

　　苏婉站在城门口，看着秦建邦翻身上马，看着秦昭姐弟随着队伍渐渐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尽头，才用帕子捂住了嘴，无声地落泪。

　　“夫人，我们回去吧。”春桃扶着她，轻声安慰。

　　苏婉摇了摇头，望着北疆的方向，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昭儿说了，要守住家，要让他们回来时，有个安稳的地方。”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秦昭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借着晃动的光线，在纸上计算着土炮的射程。秦建邦骑马走在车旁，时不时掀起车帘，看一眼女儿笔下的公式，眉头微蹙，却不多问。

　　秦风则对沿途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一会儿问路边的野草能不能吃，一会儿又研究士兵的长矛能不能改成“诸葛连弩”。秦昭被他吵得没办法，只好把计算射程的任务丢给他，自己则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在推演着与蛮族的各种对战可能。

　　走了约莫半月，队伍进入北疆地界。气温骤然降低，路边开始出现枯黄的草原和零星的牧民帐篷。偶尔能看到逃难的百姓，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到他们的队伍，眼中先是燃起希望，随即又被绝望取代。

　　“前面就是云门关了。”秦建邦勒住马，指着远处一座破败的关隘，“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是蛮族的地盘了。”

　　秦昭掀开车帘，眯起眼睛望去。云门关依山而建，城墙高耸，却能看到几处明显的缺口，城头上隐约有穿着兽皮的蛮族士兵在走动。

　　“停下休整。”秦建邦下令，“今晚，我们先去探探虚实。”

　　夜幕降临，草原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秦昭换上夜行衣，与秦建邦、还有两个侍卫，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向云门关。

　　城墙下，果然如秦建邦所料，防守并不严密。蛮族士兵似乎打了胜仗，正聚在城门洞里喝酒，时不时传来粗犷的笑声。

　　秦昭示意侍卫留在原地，自己则和秦建邦借着绳索，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城墙。站在垛口后，她低头望去，只见关内的空地上，散落着数十顶巨大的帐篷，篝火熊熊，隐约能看到拴在旁边的战马。

　　“粮草营在西边，”秦建邦指着远处一个相对集中的帐篷区，“那里守卫最多。”

　　秦昭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另一侧的一个小帐篷上。那帐篷看起来不起眼，却有十几个士兵守在周围，帐篷顶上还飘着一面黑色的狼旗。

　　“爹，你看那里。”她轻声道，“那才是关键。”

　　秦建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蛮族的首领？”

　　“十有八九。”秦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望远镜——这是她让银匠用玻璃片做的简易版，“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他，蛮族必然大乱。”

　　她调整着望远镜的焦距，仔细观察着帐篷周围的守卫分布：“东南角有个缺口，守卫最少。我们可以从那里下去，用‘烟雾弹’制造混乱，趁乱……”

　　秦建邦看着女儿清晰的思路，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属于将领的光芒，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或许真的能做到一些连他都不敢想的事。

　　夜风卷着草原的气息，吹在两人脸上。秦昭放下望远镜，看向远处连绵的群山，那里藏着铁矿，藏着未来的希望。

　　“爹，”她轻声说，“这场仗，我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要让整个庆朝都知道，秦家，不止能守国门，还能……开疆拓土。”

　　秦建邦看着女儿年轻却异常坚定的侧脸，缓缓点了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北疆的风，不仅带来了战争的硝烟，也带来了改变的契机。而他的女儿，正站在这风口浪尖上，准备掀起一场足以撼动整个庆朝的风暴。

　　远处的蛮族营地，篝火依旧熊熊。他们不知道，一场来自未来的、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而这场战争的主导者，是一个穿着男装、看似不起眼的“少年”，一个心中藏着星辰大海、更藏着帝王之志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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