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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然一瞬
午后的操场像一面巨大的反光板,阳光从云缝里倾泻下来,落在沈温澜的侧脸。
——我怎么能这样?
昨晚,我把脑袋埋进枕头,翻来覆去地问自己。
《潮生》摊在床头,夹着那张2017年的布丁照片:小男孩举着裱花袋,笑得一脸奶油,小女孩鼻尖沾糖霜。
那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却又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我记不起他小时候的声音,只记得布丁的甜。
可现在,心脏却因为一句“下次迟到,我陪你”而失衡——像偷吃了发酵过度的面团,胀得难受。
我给自己列了三条禁令:
1?娃娃亲是长辈玩笑,心动是自我失控;
2?陌生人就是陌生人,不准缴械投降;
3?明天见面,礼貌、疏离、安全线。
禁令在周五课间被阳光击碎。
周五下午第四节课下课铃一响,整栋教学楼像被掀起的蜂箱,脚步、笑声、翻书声撞在一起。我抱着一摞英语卷,逆着人流往操场走。太阳正斜,光线像被筛过的蜜,落在水泥地上,亮得晃眼。我低着头,心里还在默背《阿房宫赋》,余光却下意识找那双熟悉的白色帆布鞋——沈温澜今天穿的是制服鞋,鞋边有一道淡蓝色的滚边,像给视线标了记号。
人群在操场出口分流,我被人潮推了一下,肩膀撞到一个温热的后背。抬头那一瞬,所有声音突然离我很远。沈温澜站在逆光里,额前的碎发被风掀起,睫毛上沾着碎金,鼻梁投下一道笔直的阴影。他微微侧身,嘴角还带着没来得及收的笑,像一块刚出炉的焦糖布丁,甜得冒泡。我心里“咚”地一声,像有人拿小锤敲了一下鼓面,余音在胸腔里乱撞。
“不好意思。”我声音发虚,像漏了气的气球。
他低头看我,眼里带着一点惊讶,很快又弯成月牙:“没事,小心台阶。”声音低而清,像薄荷糖落进温水,轻轻一碰就化开。指尖擦过我的手腕,温度像刚打发好的淡奶油,软、暖、甜。我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台阶边缘,差一点就踩空。
我慌忙往上走,脚步凌乱,像被追赶的小鹿。阳光在背后追着我,把影子拉得很长。我听见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像鼓点越来越快,像发酵过度的面团在烤箱里膨胀。拐角处,我偷偷回头——沈温澜的背影被光晕包裹,像一块被糖浆包裹的布丁,甜得让我眼眶发酸。
回到教室,我把英语卷摊在桌上,却怎么也背不出“覆压三百余里”。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一瞬:他的睫毛、他的笑、他指尖的温度。我把脸埋进臂弯,心跳还在鼓噪,像有人在我胸腔里放了一场小型烟花。
“申婉璃,你清醒一点。”我小声嘀咕,却忍不住笑。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不需要理由,只需要一束光,一个侧脸,一次心跳失速。我翻开《潮生》,在扉页写下:
【如果十年后我还记得今天,就去告诉他——我喜欢他。】
窗外香樟树影晃动,像在说:十年太长,不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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